唐靈覺得很心煩。
末世了,大家都朝不保夕了,往日裡看一眼都懶得的食物都成了拼命爭搶的東西,爲了一口吃的,就有人可能會送了性命。
她家裡的糧食已經不多了,本來就不是種地的人家,家裡的米麪都是隨吃隨買,每次最多不會超過十斤裝,末世一來,一家人就全都要餓肚子了。
之所以能撐到現在,還是因爲唐靈在末世之前那一次鬼使神差的大采購,買回來那麼多的食物,一家人省着吃,勉強支撐到現在。
可再怎麼節省,也有吃完的一天,眼看着食物越來越少,嫂子的臉色和言辭就開始不客氣了起來。
爸媽一開始自然是護着她的,但是嫂子也有制勝的法寶,那就是年幼的孩子,面對着親女兒和親孫子,兩老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選擇兩不相幫,結果就是她在家裡面越來越受排擠。
嫂子打算把她嫁出去,好換回一些糧食來,這件事情哥哥已經偷偷告訴她了。
唐靈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這個時候,肯用珍貴的糧食來當聘禮娶媳婦的,基本上都是有着這樣那樣的問題,沒有姑娘願意嫁的,要不然只憑着家裡有存糧這點,就有人願意嫁過去了。
她偷偷打聽過了,那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光棍,家裡有幾畝地,這麼多年就靠着種地過日子,家裡一貧如洗,一直沒能說上媳婦。結果末世降臨後,他這樣沒錢有地有糧的一下子就成了不少人眼中的香餑餑,老光棍就想娶媳婦了,而且不要年紀大的,要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這要是放在末世前,他敢提出這樣的要求,早就被人用唾沫星子給淹死了,可是放在眼下,居然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問題。
總有過不下去的人願意的,只要能活下去。
唐靈很感謝哥哥把這件事情告訴她,他對唯一的妹妹還是很在乎的,但是他也不會跟妻子翻臉,唐靈也明白,嫂子是沒辦法了,小侄兒還那麼小,作爲一個母親,她必須要爲孩子考慮的更多一點。
也許她該隨了嫂子的心思,嫁給那個老光棍,給家裡換回維持生計的口糧。而且他有地,她嫁過去之後,以後也能時常接濟孃家。
理智這樣告訴她,可是她遲遲無法下定決心,說來說去,到底還是不甘心!
“不好意思!請問要去S市應該怎麼走啊?”唐靈坐在自家大門口發呆,一輛車忽然開了過來,在她面前停下,下來一個問路的女孩子。
唐靈眨了眨眼睛,眼前這個女孩大概跟自己差不多大?最多不過二十歲吧,雪白的皮膚藍色的眼眸,漂亮的像個活過來的洋娃娃。而且她的衣着打扮乾淨整齊,一點都沒有末世之後大多數人的灰頭土臉。
那個女孩子,就好像還活在末世前一樣,跟他們這樣的環境格格不入。
“你好?”林墨微微彎下腰,衝着坐在門前的女孩打招呼:“能聽到我說話嗎?”難道是個聾啞人?
唐靈這才反應過來,趕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面對着這麼幹淨整齊的林墨,她一瞬間有了種自卑的感覺。
“你好!”唐靈努力的把自卑感壓下去,好奇的看着林墨:“你說S市?你們要去那裡嗎?最好不要,我聽說那裡已經好亂了,好幾個幫派爭權奪利,街上大白天都有人廝殺。”
已經亂成這個樣子了嗎?林墨心中發沉:“其實我們是農學研究所的,爲了研究出高產新品種,所以需要蒐集水稻種子來做雜交分析。可是現在想要弄到種子非常困難,S市是產糧大戶,我們是想去碰碰運氣。”
“農學研究所?”唐靈眼睛一亮:“你們在研究新品種?是不是研究出來之後,大家就能吃飽飯了?”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可是太好了!
“差不多吧!”林墨微笑起來,看到唐靈一瞬間明亮起來充滿希望的眼睛,她無比自豪自己當初放棄京大選擇京農大的做法,能在亂世之中給人希望:“你可能聽說過我老師的名字,京農大的孟卿濤教授。”
唐靈的眼睛更亮了,孟教授誰不知道,那是農學方面的宗師,國之瑰寶:“我知道我知道!孟教授在研究這個嗎?太好了!大家有救了!”
安流雲降下車窗,提醒談的不亦樂乎的兩個人:“問好路了嗎?我們要趕緊上路,要不然一會兒天就要黑了。”
“對不起對不起!”意識到自己東拉西扯耽誤了人家的時間,唐靈紅着臉連連道歉,她看到車上那個俊美優雅的男人,再看看漂亮的林墨,忽然萌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來:“你們可不可以帶上我?這附近的路我都爛熟於心,我可以給你們指路。”
林墨和安流雲驚訝的對視一眼,前者皺起眉頭來:“你不想跟家人待在一起嗎?”
唐靈低着頭:“家裡米缸已經見底了,多一個人就多一張嘴。我嫂子都想把我嫁給五十多歲的老光棍換糧食了,我不想認命,我想出去闖一闖!”哪怕她最後是餓死在外面,也好過留在家裡與親人漸漸生出嫌隙來,磨滅掉了最後的親情。
林墨眉頭皺起來,心裡卻忍不住嘆息。她沒辦法去評論別人的是非對錯,末世裡面,這樣的事情絕對不會罕見,她沒有辦法。
“可是你跟着我們也不能長久吧?”林墨提出問題來:“離開了家,你又能去哪裡呢?”
唐靈也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但是她卻很堅定,一定要離開這裡。
最後林墨都無奈了,跟安流雲商量了一下,同意了帶上她:“不過你要跟你家裡人打聲招呼才行,要不然他們會很擔心的吧!”
唐靈想到年邁的父母,雙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裡流出來。
“這個給你。”林墨從車上拿下來一袋玉米麪一袋白麪,這些東西其實都是存放在她空間裡面的:“拿回家去吧,如果你不想走,這些還可以讓你們繼續熬一段日子,如果你還是要走,就說,你接受了我們的僱傭,這是僱傭金。”
唐靈看着這兩袋珍貴無比的糧食,死死的咬住了嘴脣:“你們等我一下!”她扭頭就衝進了家裡。
不一會兒,她領着一個三十上下的男人走了出來:“哥哥,你把這些都扛回家裡去,別叫人知道了!”
幸好他們家住在村頭上,這邊基本沒什麼人,要不然這兩袋糧食就該引起別人的注意了,唐靈跟哥哥把糧食擡進家門:“我這就跟着他們走了,放心吧,就是給他們指路,不會有事的。”
她哥哥怎麼可能會放心:“這附近的路我熟,還是我去吧!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哥哥!”唐靈拉住了哥哥:“我知道你疼我,我實話告訴你吧,我這次離開,也是想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安身落腳的地方。等我找到能落腳的地方,我一定想辦法捎信給你們!”
她哥哥頓時沉默了,妹妹在家裡面處境有多艱難,他都看在眼裡。她想走,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保重自己,一定給我們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