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從來沒說你還有個哥哥,早說我就帶你去找他了。
”
聽顧南升這麼一說,安琪失落的低下頭,有些哀傷的說道:“哥哥他已經死了”
顧南升一愣,這才猛然想起在蜘蛛峽谷時的情景。
當時安琪取凝毒之珠的時候說道:“物極必反,以毒攻毒。”
顧南升便問她怎麼還懂下毒?
當時安琪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支支吾吾的說是以前別人教她的。
看來這個別人就是她的哥哥了。
顧南升暗罵自己是太粗心了,早該想到了,勾起了安琪不愉快的回憶。
他想安慰一下安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要不認個妹妹?
這也沒什麼意義,因爲他很快就要去最終的考驗了,到時候也照顧不了她,空口說白話實在沒意思。
他轉移話題道:“那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哥哥給了我一瓶隱形『藥』水,我想跟他一起逃,可是他卻不肯走,要跟大家一起保衛巫醫之塔,我也想留下,可是哥哥說我留下只會拖累大家,於是我就逃走了後來哥哥就”安琪說到這裡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顧南升嘆了一口氣,這讓他想起了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與天災交戰時的場景,那個無名德魯伊爲了團隊的勝利而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爲了近衛的榮耀——這不僅僅是一句口號,它代表的是一種信念。
也許只有有信念的人生纔有意義吧。
想到這裡顧南升自嘲的笑了笑,如他這般,雖然看上去高高在上,風光無限,實際卻只是一條被命運驅趕的狗。
安琪擦了擦淚水,繼續說道:“那時我哥哥跟我說,許多『藥』醫師都醉心與生命『藥』水和魔法『藥』劑,因爲這兩種東西是最能體現一個『藥』醫師價值的東西。他們過分信賴自己在『藥』材中附着的魔力,卻忽略了這個世界最天然的東西——『藥』材本身,他一直告訴我說,只要我努力的去發掘天然『藥』材的精華,去嘗試各種材料,我就一定會成爲一個偉大的『藥』醫師的。”
安琪說到這裡不自覺的握緊了拳頭,小臉透『露』出一絲倔強,“我一定會成爲一個偉大的『藥』醫師的。”
聽了安琪的話,顧南升暗歎,原來這個不起眼的小姑娘也有自己的信念,並一直爲之奮鬥,相比之下自己真是活的狼狽不堪。
他的人生就如同一個已經寫好了的劇本,他現在做的只是在一點一點的去經歷每一個苦難,直到他擁有足以改變自己命運的力量。
他『摸』了『摸』安琪的頭,說了一句很俗的話,“好好努力吧,你哥哥會一直在天堂看着你的。”
“嗯。”安琪使勁的點頭。
夕陽斜落,淡淡的光影透過窗戶,透『射』在厚重的花崗岩石桌上,野牛傭兵團的所有房間一律是石桌石椅石牀,連團長的也不例外。
顧南升微閉雙目,獨自坐在石牀上修煉巫妖王傳下的夢魘功法,一股充實的能量流在體內不斷的迴旋着,到今天爲止,夢魘已經爲他附加了20點智力值。
20點智力值雖然聽上去不是很多,但是別忘了顧南升現在等級還很低,升級容易,等以後等級高了,升級自然就慢了,再想如現在這樣通過升級提高智力就難了。
屋子慢慢的變暗了,月亮爬上樹梢,很快便是晚上了,晚飯一絲未動的擺放在屋子裡的石桌上,顧南升現在即便幾天不吃飯也並無大礙。
侍女沒有敢進屋收拾未吃完的飯菜,顧南升吩咐過,只要自己的房門時關着的,任何人不得打擾。
這時候,他突然感到屋子外多出了一股不易察覺的能量流,然後,一道隔音結界宛如死神的幕布一般悄悄降臨。
“誰!”顧南升猛地睜開雙眼,一道幽暗的軌跡從牆角鑽出,沿着地表迅速蔓延開來,宛如鬼影一般爬上了顧南升的石牀,直『逼』顧南升的身體。
顧南升並未閃避,因爲他沒有從這道幽影軌跡上感覺到任何殺意,而且就算對方有心攻擊,憑藉這幽影之徑附帶的能量也不能把自己怎麼樣。
“叮!”伴着清脆的金屬撞擊聲,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釘在了石牀的邊沿,像切豆腐似的直沒到刀柄才止住了去勢。
顧南升看了一眼那把黑『色』的匕首,積聚起身上的能量,對着幽影之徑的源頭說道:“是哪位朋友?我知道你在外面,何不現身一見?”
顧南升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牆角的花崗岩突然一陣扭曲,一個人影竟是從牆壁中穿過,像鬼魂一樣突兀的出現在屋子裡。
而等他身子站定後,牆壁恢復如初,並沒有一絲一毫的破損。
饒是顧南升見慣了稀奇古怪的東西,此時也是驚的張開了嘴巴,這是怎麼辦到的?
穿牆術?
來人是一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年輕人,他身材高瘦,一身黑衣,腰間別了一把精緻的短劍。
他的五官長的相當秀氣,與人類不同的是,他的耳朵又尖又長,看上去像是精靈,不過他又沒有精靈的綠『色』的眼眸和長髮,應該是一個混血兒。
沒等顧南升再次開口,那精靈雙手交叉,對顧南升行了精靈的禮節,開口說道:“深夜拜訪,打擾之處多多見諒。”
“你是誰?”顧南升的精神力已經聯繫到物品欄中的霜之哀傷,對於這樣一個在房間中佈下隔音結界的不速之客,他自然提高了十二分警惕。
“在下克麗絲芙家族第六順位繼承人但丁.克麗絲芙,承蒙朋友們錯愛,叫在下一聲六皇子。”
“你是六皇子?”顧南升心中震驚,他確實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上去三四十歲的年輕精靈居然就是六皇子。
他本以爲六皇子作爲克麗絲芙學院的院長,會是一個如梅林一般成熟穩重的男人,卻不想是一個看上去細皮嫩肉的年輕精靈。
話一出口,顧南升就有些後悔了,自己真是大嘴巴,這麼一說好像是早就期待着跟這個六皇子見面似的,跟他平時營造的冷血形象相去太遠了。
以南先生的『性』格應該說——“六皇子是誰?不認識。”
六皇子似乎對顧南升的反應沒有感到意外,他修長的手指一翻,一塊金『色』的令牌出現在手心,令牌正面畫着一隻展翅翱翔的雄鷹,鷹爪子裡抓了一把劍,背面是一個凹體的“六”字。
這是順位繼承人才能擁有的令牌,顧南升以前也聽元老闆說過。
所謂順位繼承人就是家族中有一定實力的子女,無論是正妻生的也好,還是小妾生的也好,只要有實力,就能繼承家主之位。
至於沒有轉職天賦的子女,在家族中的地位也只比下人高一點點而已,這些人的命運往往比出生在普通家庭中的子女更爲悲慘。
這個規則在多塔大陸普遍適用,這是大家族的實際情況決定的,一個超級大家族的家主最少也是個一階強者之類的人物,壽命長達數百年,妻妾成羣,子女上千,再加上家族中什麼家族長老之類的也有不少子女,繼承人積累起來足有上萬之多,這麼多人如果個個都當王子公主任意揮霍的話,再有錢的家族都會被吃空了。
一些有經商天賦的子女還能管理一下家族產業,至於一無是處的子女,就只好任由其自生自滅了。
這種看似有些殘酷的制度是一個大家族挑選優秀基因,保證家族昌盛的手段,不過即便是在遺傳基因優秀的大家族,出產廢物的機率也不小。
六皇子會親自來到野牛傭兵團本來在顧南升的意料之中,對於能誅殺血浴之母的超級強者,一個皇子根本沒有資格擺架子。
但是出乎顧南升意料的是,六皇子居然隻身一人前來,沒有帶任何保鏢,也沒有驚動野牛傭兵團的任何一個人。
他難道就這麼有自信,不怕出什麼意外?
再說了,拉攏人才爭奪皇位這種事每個皇子都在幹,沒必要做什麼隱秘吧?
本來顧南升覺得六皇子應該帶上一隊實力不凡的手下,然後在野牛傭兵團團長的陪同下堂堂正正前來拜訪,這一是爲了顯示鄭重,二也是爲了展示自己的實力給顧南升看,好讓談判更容易成功。
顧南升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六皇子一句話讓他驚得差點拔劍。
他說的是:“顧先生,想必您已經等候在下多時了。”
顧南升腦袋飛速旋轉,他怎麼知道自己姓顧?
感受到顧南升渾身散發出的隱隱殺氣,六皇子平舉雙手後退一步以示自己的友好,“顧先生,如果您想談判,還是把殺氣收起來吧,在下自知遠遠不是你的對手,真正動手的話,也許不用三秒,在下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顧南升這才稍稍放鬆了已經握到了霜之哀傷冰冷劍柄的手,冷冷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六皇子手一招,『插』在顧南升石牀上的那把黑『色』匕首宛如有靈『性』般的飛回到自己的手上,看到顧南升有些疑『惑』的目光,他笑着解釋道:“幽鬼之刃,小把戲,不入顧先生的法眼。”
幽鬼之刃是dota中幽鬼的技能,對敵人擲出匕首,匕首對劃過的敵方單位造成輕微傷害並留下一條暗影之徑,而施法者可以在暗影之徑上加速移動,並且無視地形,無視一切物理障礙。
如此一來,六皇子穿牆而過倒也不稀奇了。
“顧先生,恕在下冒犯,從顧先生一劍劈殺黑豹後,在下就已經在調查顧先生的出身了,獨臂,實力高超,身邊跟着兩個小女孩,我想這樣的特點算是比較顯著了。”
“喋血之都是一個不能自給自足的城市,需要與外界做貿易,交換一些奢侈品供城中的高星屠戮者和領主享受,而幽冥帝都就是喋血之都最大的貿易伙伴,我想這一點顧先生也知道吧。”
“與喋血之都做生意,利潤空間很大,在下的黑暗伯爵附魔師公會自然也會『插』上一腳,所以在下的作爲貿易人有幸認識幾個能自由出入喋血之都的七星屠戮者,得到一些關於顧先生的情報,並不意外。”
顧南升暗罵自己是糊塗了,連這都沒想到,眼前這個傢伙在大家族能混的風生水起,自然也不是等閒之輩,喋血之都七星屠戮者那麼多,有一兩個爲了一些利益願意爲他提供情報也是正常之極。
他沉着臉說道:“這麼說,你早就猜到我要來找你了?還有,你別一口一個‘在下’了,聽的我彆扭。”
六皇子笑笑,“好,那我就以‘我’自稱了。”
“對顧先生的意圖,我也只是猜測而已,顧先生既然在八個皇子中選擇了我的地盤長住,想必也是想與我合作吧?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派人中途狙殺了我二哥和七妹的兩撥來訪者,阻止了他們與您見面,我想顧先生不會介意吧。”
顧南升心情很不爽,“別說廢話了,這麼說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了?”
六皇子笑道:“克麗絲芙家族曾經最優秀的繼承人梅林.克麗絲芙就在喋血之都,對於我這個沒見過幾面的堂哥,在下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他無論實力還是手段都遠超過我,如果這次家主之位遴選堂哥在的話,那就斷然沒有我的機會了。”
“顧先生在我堂哥手下做事,我們也算是有緣,當然這個‘緣’可能是因‘泉’而起,顧先生既然胳膊上有傷,那我的哥哥自然會提起一個東西——生命之泉。我想顧先生也一定想醫好自己的斷臂吧。”
“我對顧先生在喋血之都的風雲事蹟也略有了解,從中大致推斷出顧先生的『性』格。”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或者有利可圖的話,顧先生斷然不會炫耀自己實力,可是您來到幽冥帝都後,卻已經連續兩次這麼做了,第一次尚可用您殺人不眨眼來解釋,而第二次就解釋不了了,您來我的黑暗伯爵附魔師公會只賣了25克的血浴之母毒『液』,32克的血浴之母血『液』和一根4.5米長的蛛絲,我想一個巨型蜘蛛不會只出產這麼點東西吧,您擺明了是不想賣,可是不想賣卻又來賣,那您的動機就”
聽着六皇子不緊不慢的分析,顧南升無語到了極點,本以爲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還想裝作不知道六皇子會來找自己談判,然後漫天要價。
可沒想到自己這次是徹頭徹尾的當了一把小丑,耍猴給別人看了。
他真想找個牆角撞死算了,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顧南升早就知道自己在勾心鬥角方面沒有什麼天賦,這一次,本來他還覺得自己做的還算是聰明。
從一個大家族中取得一件無比珍貴的物品,不知道物品藏匿的位置,硬搶又實力不足,他自認爲一般人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至少lina就沒想到不是。
想到這裡顧南升無奈的搖搖頭,自己也就能跟lina這樣單純的小女孩比比計謀了。
記得洛加說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顯得蒼白無力,算了,自己還是揚長避短,以後靠實力說話吧,省的又在這種城府很深的人面前丟人現眼。
顧南升說道:“怪不得你敢一個人過來,而不怕我殺了你,原來你已經知道我的目的了,很好,這樣一來也省了許多廢話,直接談條件吧。”
“好,顧先生快言快語,那我們就開門見山,只要我登上家主之位,生命之泉一定交到顧先生的手上。”
顧南升『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沒有開口的意思,他在等待着對方加價,僅僅是生命之泉他根本不滿足。
六皇子苦笑道:“顧先生,你既然可以隨便拿出四星護腕送給兩個陌生的女孩,你還能指望我拿出什麼東西來讓你心動呢,四星裝備,連我自己都沒幾件。”
顧南升纔不會信六皇子的鬼話,他提醒道:“六皇子,你應該知道,我不止你一個選擇,好像四皇子的贏面比你更大一些,那你說我爲什麼還要冒險選擇你呢?”
六皇子『摸』了『摸』鼻子,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顧先生,你真認爲四皇子的贏面比我大麼?”
顧南升一愣,心裡沒底了,他也是道聽途說而已,但是他不肯放鬆,說道:“你有底牌,人家未必就沒有底牌。”
六皇子笑道:“有底牌沒用,關鍵要看誰夠狠。”六皇子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渾身透『露』出隱隱的殺機,秀氣的五官顯得有些猙獰。
政權交替之際,手足相殘再普通不過,多塔大陸有些家族甚至會默許這種情況的發生,只有這樣才能選出最有魄力的家主。
對於六皇子這種六親不認的人,顧南升向來不喜,他用手指肚劃過石牀上匕首留下的刀痕,淡淡的說道:“你說如果我帶你去見四皇子會怎麼樣呢?”
顧南升這句話已經赤『裸』『裸』的威脅了,他沒有說到底是帶活着的六皇子去見四皇子,還是帶着已死的六皇子去見四皇子。
“哈哈!”六皇子大笑,“不用帶我的身體去,只要帶上頭顱就可以了,那樣更加方便!”
顧南升微微皺眉,在這種算無遺策的陰謀家面前,他總覺得自己被完全看透了,以至於他的威脅都有些蒼白無力,這樣的感覺讓他極度不爽。
六皇子拿出一顆留影水晶,注入少量的魔力,水晶立刻在地面上留下一片投影,依稀看到是一些文字,還有一些人形的圖案,但是看不清具體說的是什麼。
“這是什麼?”
“顧先生,你知道克麗絲芙家族爲什麼傲視整個幽冥地域,成爲這裡的皇族麼?”
顧南升很不喜六皇子的這種問話方式,他冷冷的說道:“你認爲我會知道麼?有話直說。”
六皇子呵呵一笑:“是的,您不會知道的,因爲梅林不會告訴你,你去找四皇子的話,他也不會告訴你,因爲這是克麗絲芙家族的不傳之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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