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城。
等待很久的安見路凡和石敢當一直不回來,忍耐不住的她悄悄從藏身處跑出來,可來到案發場地時卻不見路凡他們的身影,有的只是密密麻麻過來看熱鬧的城中居民,人們對數千巡邏隊死於非命都驚詫極了,平日巡邏隊作威作福慘死這裡倒也是出了人們心中一口惡氣,只是大面積的死亡就有點恐怖了,至少“心地善良”的居民是接受不了。
“他們都去了哪裡?”
安的眼前晃動着很多人頭和臉,卻是沒有她想要尋找之人,心中既忐忑又不安,柔弱的心忽然間變得無依無靠起來。
“我該怎麼辦?”
找不到石敢當和路凡,安又不想回到那個虐待她,不把她當人看的父親那裡,隻身站在場中像是連綿雪地裡的一株孤寂的小草,四面寒風凌冽,無家可歸。
“臭妮子,可算找到你了!”
石二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他一見安便猙獰笑着走了過來,他先看了看安的身旁及四周,問:“石敢當呢!”
“不知道……”
安見到石二,心中膽寒,身子發抖,目光更是不敢看他,在沒有石敢當的情況下,安根本不敢單獨與石二相處,五年來的經歷她是怕了。
“不知道!”
石二眼睛霍然瞪大,也許是看不到石敢當,石二的膽子又大了起來,他冷喝道:“他不在纔好,你之前竟然敢向他告狀!老子讓你告狀,告狀,告啊!打死你這臭玩意兒!騷婊子!”
石二完全不顧身旁還有很多人,便開始對安大打出手。
“啊!別打了!”
安尖銳的叫起來,她不斷用手抵擋並保護完好的右臉,但石二打的偏偏是她的右臉。
打罵聲將過來看死屍的居民吸引了過來,一人發現,霍然間全都涌了過來。圍聚起來的居民不下數百人,但是沒有一人站出來制止,卻是一幅看好戲的心態面不改色的嬉笑着,有的指指點點,有的譏笑兩聲,甚至還有人高聲叫好。
“我現在看誰來幫你!哈哈!我得好好出出這口惡氣!”
也許是得到了人們的叫好聲,石二打罵安變得肆無忌憚,他的罵聲越來越露骨難聽,力道也越來越大。
“別打了……別打了……”
安用手掩着臉向石二央求,悽楚的聲音喚不醒石二的憐憫之心,換來的卻是更加用力的毒打。
安大聲的喊,大聲的哭,嗓子快要撕裂了。
石二無動於衷。
安向一旁的路人求助,他們看到安的左臉厭惡的躲開,原本同情安的人在看到她的真面目後反而吆喝着用力打她!
安的心涼了,心臟與胸膛間的骨頭和血肉都沒了,風直接吹進來,整個身子也涼了。
在這一瞬間。
時間好像變的緩慢了。
目光掃過所有人的臉,看得真切,清清楚楚,毫無同情的醜陋嘴臉,指手畫腳的神態,口沫橫飛的唾罵,歡呼叫好的舉止……
耳中混亂錯雜的聲音,安分辨不清楚,一雙眼睛像是看透世間百態一般。
人對他人的遭遇無動於衷。
人們爲什麼成了這樣?
爲什麼!
這就是人性嗎!
人與生俱來的劣性根嗎!
安困惑了。
她閉上雙眼,用手掩住雙耳,不去看這骯髒的世界,不去聽人們咒罵的語言。
沉於自身的黑暗!
忽然,耳邊什麼聲音都聽不到了,安睜開眼,只見身旁所有人都閉緊了嘴巴,面露恐懼。
安看着衆人,看着他們害怕的樣子,撇頭一看,囂張的石二也住手了,他也恐懼。
誰讓他們這般恐懼。
人羣自行散開一條路,一人走了過來,公孫文!
魔核獵人公會的副會長,身份,權力,地位,力量,金錢,一切都屬於他,不管人們怎樣囂張跋扈在公孫文面前不值一提,跟着公孫文過來的是魏刺,他打量着這些居民頭高高昂着一副蔑視衆人的態度。人們之所以害怕二人,主要是跟過來的幾百名魔核獵人,人人帶着一把魔核武器,武裝力量攻下一座城都有可能。
“你是石二?”魏刺走過來對石二道。
“是……是的。”石二老老實實的回答,完全沒有剛纔的猖狂。
“石敢當是你的兒子嗎?”魏刺又問。
石二點點頭。
“那你跟我走一趟。”魏刺道。
“好……”石二連問爲什麼的話都不敢,不自然更不敢,直接答應了。
“你是石敢當的妹妹?”公孫文一臉和善的問安。
安咬着嘴脣,很害怕,看着公孫文不說話。
“不用怕,我不傷害你。”公孫文輕輕笑了。
安仔細想了想後,點點頭。
“你倆跟我走吧!”
公孫文輕語一聲,石二和安低頭默然跟了上去。
“被魔核獵人公會的副會長看中,他倆要一飛沖天了,早知道剛纔和他們聊上幾句!”
“是啊,真是後悔。光顧着吆喝看熱鬧竟忘記這等事。”
“哎,這便是沒有奇緣。我們這輩子就這樣過了。”
“要不你也打打我試試?恐怕能引起副會長的注意!”
“好啊!”
兩位年輕人眼饞石二和安被公孫文相中,也想有此機緣,於是故作是非打了起來,而且爲了其真實性打得悽慘無比。
“在我面前竟是這樣目無法紀,那平日還不定猖獗成何樣!”
聽到身後的吵鬧,公孫文的臉色拉了下來,他對身旁的魔核獵人揮揮手,道:“抹殺!”
“叭!叭!”
兩聲槍響,兩位年輕人身死,人羣個個臉色慘白,但是連個屁都不敢放。
“從今日起,魔核獵人公會將暫時管理邊緣城秩序,若是再有這等情況殺無赦!”一名魔核獵人在擊殺了兩名年輕人後,用極爲洪亮的聲音對在場衆人說道。
邊緣城居民無任何意義,他們嚇傻了。這就是人和人的區別,前者因爲吵鬧糾紛被公孫文相中,後者因爲吵鬧按滋事打架擊殺當場,這前後事態興致差別不算大,但是結果卻是生與死。
但有誰知道,公孫文將石二和安帶過去也是凶多吉少?他看中的是石二七石血脈的石核而已。
塞納死了,邊緣城頓然成了無主之城,這個消息不過片刻就傳的滿城風雨。當然,邊緣城不會因此而亂作一團,只是人們茶餘飯後的焦點話題。平日賽納幾乎不管理邊緣城,只有在稅收繳不上來時才頒佈一些政策,沒了賽納的邊緣城還按照往日的進程活動。
很多人推測,下任邊緣城城主很大可能是魔核獵人公會的會長方刀刃,這位從未出現過的會長既神秘又令人膽顫。傳言,方刀刃出沒的地方,方圓百里魔獸動物自行退避,龐然霸氣,猶如一方巨獸。
還有一個消息傳得火熱,那就是賽納爲路凡擊殺,而擊殺所用武器便是迦樓羅,一時間,前往黑石森林的魔核獵人爲了神器迦樓羅又紛紛趕了回來,可是不管怎樣已不見路凡身影,那個金葉風衣的男人如空氣一般的消失了。
靜默一段時間的邊緣城儼然恢復了往日的繁榮和昌盛,因爲魔核獵人多日聚在黑石森林,這一大批迴歸帶回大量的魔核,拍賣交易又成主流,這些都是後話。
與此同時。
荀錄帶着路凡和石敢當停到城前大門。這門高達三百米,寬一百米,上面大大的寫着一個“禁”字。門前守衛森嚴,不僅有數百名重裝守衛手持魔核衝鋒槍的看守,還有十頭各異魔獸,這十頭魔獸都是荀錄所馴化,已通靈,能分辨犯人和看守,只要是從裡而外出來的犯人一律擊殺。
“歡迎城主迴歸!”
城前大門比起淪落之路上的看守強了不止一倍,個個身板挺直,目不斜視,數百人氣息連片,血氣沖天,一般人看到如此早已嚇得肝膽俱裂,更別提那十頭魔獸了。
“開門。”荀錄輕聲道。
百人看守長點點頭,轉身對巨門喊道:“開!!!門!!!”
百米大門上忽然開了一個小門,一名看守打扮的人吊兒郎當的伸出頭瞧了一眼,臉色變得鐵青,彷彿見了鬼一般,急急忙忙的按了一下開門按鈕,然後在轟隆隆如同山要塌掉的聲響中大門完全敞開。
荀錄緩緩走入門,大門後面建造着很多樓梯,樓梯之上站着一人,他就是剛纔那位看守。他以最快的速度從上跑下來,若是摔不死的話,他恨不得直接從上面跳下來。
“城……城主好!”看守有點胖,年紀將近三十,穿着淪落城看守特有的深藍色制服,看起來挺精神只是神色有些慌張。
“嗯。”荀錄微微點頭,“繼續堅守你的職責。”
“是!”看守敬了一個禮,然後匆匆跑上自己的樓梯上的位置。
荀錄一步步向裡面走,身後的巨門徐徐合璧。
淪落城內並不是山岩石壁,而是厚厚的精鋼鐵板製造,也不是想象中的黑漆漆的樣子,反而有高昂的魔核燈照得通明。走過的通道很高很寬闊,高度超過了三百米,顯得有些空曠。
片刻後,通道出現“丁”字路口,一左一右,兩個方向。荀錄毫不猶豫選擇了右面向裡面走去,半晌,停在一道門前,此門同樣三百米高,一百米寬,門上大大的寫着“十”,這應該就是第十區了,之前分叉口若是向左走就是第一區。
門前站立兩位三十米巨人,身上鎧甲裹身,手持巨大利器,樣子醜陋駭人卻十分威嚴肅穆。
“城主大人!”兩名巨人恭恭敬敬的低頭。
“開門。”
荀錄用極爲平淡的口氣說道。
兩名巨人不由分說,雙臂各按一門,然後奮然用力向裡面推開,荀錄徑直向裡面走去。
大門一開,喧鬧之音便傳了過來,入目的是一間間牢房,裡面關押着很多犯人,荀錄看也不看直接走過,如此又連續打開四道門荀錄才停止下腳步。現在處於第五區,荀錄的住所也在這裡。
路凡和石敢當被關在獨立牢房內,環境乾淨衛生,牀褥被罩都是新的,石敢當很是高興,這種生活比在家中還要優越。
“看,還有新衣服穿!”
石敢當一直穿着破衣衫,換了件新囚服後上下瞧着,“我忽然覺得自己帥了好多!”
路凡雙腿動不了,他躺在舒服的牀上卻是安心不下來,心裡總覺得這等優異環境根本不是囚犯該有的生活,“你不覺得蹊蹺嗎?”
“什麼?”石敢當一怔。
“事情遠沒有表面這麼簡單。”路凡面色沉重,“我們在淪落城的日子不會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