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笙的話,讓白黎軒和清泠也一時間都說不出什麼。他們能活下來,是以夏振坤和夏天的死爲代價的。每一天醒來,都是因爲惡夢的緣故。血流成河的畫面,讓他們不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安穩的過完下半生。當初沒有夏家,他們早就死在了沙場上。如今活了下來,可是,還不如跟着將軍他們一起,到陰曹地府去報道,也許來生,還能一起馳騁沙場,揮劍斬敵。
“先別想那麼多了,我和你們說個事。”白黎軒率先打起了精神,將自己遇到了陸之遙,以及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太子的人?”清泠皺眉猜測道。
“不太像。”白黎軒搖了搖頭,“可也不能疏忽大意了。”
“她不是約你明日再去見她嗎?”柳溪笙慢悠悠開口,眼中騰起殺氣,低聲說道:“咱們一起去,若是發現不對勁,就乾脆殺了她。我倒不信,咱們三人敵不過她一個。”
陸之遙回到相府,臉上一直掛着開心的笑容。綰月和雨蝶兩個丫鬟看在眼裡,心裡都有些想不通。小姐她這些天都是愁眉苦臉的,今兒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高興?
“雨蝶。”陸之遙揮了揮手,將雨蝶叫到了身邊。側眸看了眼自己還是沒辦法用力氣的胳膊,問道:“有沒有辦法,讓這傷快點恢復?”
“小姐,這傷急不得的!”雨蝶慌忙搖頭,安撫陸之遙的急切情緒。“你現在若是再把傷口扯裂了,那可就真的說不定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好了!你有什麼事要辦?我和綰月幫你去做便是!”
陸之遙聽了雨蝶的話,無奈的應了一聲。呆坐了半晌,陸之遙忽然想起林逸南在臨走前,給自己的藥丸。
起身把那瓷瓶找了出來,陸之遙把藥倒在手心上,給雨蝶看了看,問:“能看出是什麼製成的嗎?”
雨蝶小心翼翼的拿起那藥丸,看了看又嗅了嗅,而後迷茫的搖搖頭,回道:“看不出。”
“拿水來。”陸之遙心一橫,林逸南說這是好東西,那或多或少都應該對自己的傷有些幫助纔是。若他是想害自己,給了自己毒藥,那就乾脆一死百了算了!反正她變成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陸之遙在雨蝶和綰月的注視之下,將藥給吃了下去。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也不見有什麼反應。眼看着這已經是後半夜了,陸之遙也無心再等下去了。於是就熄了燈,上牀休息。可誰知,纔剛剛睡着不一會兒,她就又醒了過來。
暖流由丹田而出,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已遊竄至四肢百骸。陸之遙不舒服的擦了擦額角的汗,只覺得自己渾身發燙,坐立不安。
陸之遙下了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涼水,雨蝶和綰月聽見聲音,便從外屋走了進來。看着陸之遙一臉不舒服的模樣,雨蝶連忙走到她身邊,問道:“怎麼了?讓我看看。”
雨蝶微涼的手指拂上陸之遙的手腕,片刻過後,雨蝶有些無措的看着陸之遙,說道:“小姐,你之前吃的那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是林逸南給的。”陸之遙誠實的搖了搖頭,身體依然在發熱難受着。“毒藥?”
“我不知道,可是你現在的脈搏很混亂,小姐,不然我去叫郎中來給你看看?”
“這大半夜的去哪找郎中。”陸之遙揮了揮手,以手爲扇扇了扇風。“等等看吧,他沒理由害我。”
陸之遙猜的並沒錯,但是她也難受了將近兩個時辰,才慢慢恢復了原樣。疲憊的爬回牀上,陸之遙想起林逸南,冷哼一聲,喃喃自語道:“什麼破東西,早知道這樣乾脆扔了算了。”
陸之遙迷迷糊糊的睡着,一覺睡到大天亮。睜開眼睛後,陸之遙走出房間,有些詫異自己竟然一覺睡的這麼死。讓綰月服侍自己梳洗之後,陸之遙叫來雨蝶爲自己的傷口換藥。
雨蝶動作輕盈的摘下陸之遙胳膊上的紗布,在看到陸之遙的傷口後,“咿”了一聲。
“怎麼了?”陸之遙看向她,不解問道。
“這傷好像比昨天好些了,小姐你看。”
陸之遙扭頭看向自己的傷口,因爲這傷太嚴重不能見風,而最近天氣又一直很悶熱,所以傷口周圍已經有些發白,腫脹起來快要冒膿。用了簡玉珩還有雨蝶自制的一些藥以後,雖然有些好轉,但也沒像這次一樣,好的這麼快。
陸之遙眨了眨眼睛,這讓她不得不想起昨晚吃下的那白色藥丸。“先別管那麼多了。”陸之遙將所有疑惑咽回肚中,等雨蝶重新給她包紮好傷口之後,陸之遙便等着夜晚的降臨。
白天在陸之遙的不斷盼望之下,過的有點漫長。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陸之遙陪着陸遠征吃完晚膳之後,就回到了房中。等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吩咐了兩個丫鬟幾句,接着就在她們擔心的視線下,走出了房間。
“姐,你說小姐她最近都在忙什麼呢?”綰月躡手躡腳的走到房門口,順着門縫看着已經空空如也的院子,好奇的問着雨蝶。“我還以爲八皇子走後,小姐會有點失落呢,沒想到她比以前還忙。”
雨蝶沒有出聲,可心裡卻在擔心,陸之遙最近在忙的事情,是和那個夏晗有關。
陸之遙來到和白黎軒約好的地方,但等了好久,也不見白黎軒的影子。無聊的蹲在牆角,就在陸之遙快要放棄回去的時候,白黎軒才慢吞吞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隨行的還有清冷。
陸之遙在看到清泠的時候眼睛一亮,快速站了起來,陸之遙輕聲一笑,灼灼的目光看的清泠皺起了眉頭。
“怎麼這麼晚纔來,我還以爲你有事耽擱了呢。”陸之遙一邊說着話,一邊拿出幾張銀票遞到了白黎軒的手上。她的舉動讓白黎軒看了好半天,纔出了聲說了話。
他們三人確實早就到達此處了,只是不放心,害怕陸之遙會暗中搞什麼名堂,所以才遲遲沒有現身。等到完全確定,這附近並沒有陸之遙帶來的人之後,白黎軒才和清泠出現,而柳溪笙,依然潛在暗處,以防發生什麼意外。
“你叫什麼名字?”白黎軒低聲問道。
陸之遙眸光一閃,險些將陸之遙三個字脫口而出。“陸遙。”陸之遙輕聲回答,看着白黎軒和清泠面面相覷後,問道:“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沒錯。”清泠點了點頭,“不過這裡說話不方便,你得跟我們走。”
陸之遙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坦率的態度,讓二人竟有些不能接受。她就不怕,他們會殺了她?畢竟他們現在,可都是亡命之徒。
陸之遙隨着二人離開,在走了很遠的路,見到了第三個人之後,陸之遙有些激動的停下了腳步。
白黎軒、柳溪笙還有清泠,這三人幾乎是陪着夏瑤一塊長大的。白黎軒和柳溪笙都是在小時候,夏振坤出征時從路邊撿回來的。長大之後,這二人也就分別成了夏振坤還有夏天身邊最爲得力的副將。
柳溪笙狐疑的看了陸之遙一眼,帶她進了屋。陸之遙進了房間,被三人圍在中間坐在椅子上,有種想笑的衝動。
“這麼虎視眈眈的看着我,還怕我把你們吃了不成?該怕的,應該是我纔對,你們這麼緊張幹什麼。”陸之遙無奈的開口,然後動了動自己受傷的胳膊,繼續說道:“就算動了手,我單手也絕對贏不過你們。”
“你爲何要幫我們?”柳溪笙冷聲問道。
“因爲要報恩。夏瑤救過我的命,夏將軍也算是有恩與我。而且,我不信夏將軍真的做過通敵叛國的事情,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陸之遙雖然這麼說,但柳溪笙三人卻從未見過她,也並不知曉她和夏瑤發生過什麼。三人目不轉睛的看着陸之遙,想從她的表情裡分辨出她的話是真是假。將她帶到了這裡,三人只想從她身上打探一點消息,因爲像這種主動找上門來要幫他們的,她是第一個。若是發現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三人也可以將她殺死,沒有後顧之憂。
陸之遙從容的看着幾人,心底有着喜悅以及苦澀。“夏瑤同我說起過你們,我也暗中見過你們的樣子,所以在一見面時,才能一眼就認出你們來。今日你們找我來,可是要問那蔣衛的事情?”
“沒錯,就是蔣衛。”白黎軒接下話來,低聲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說來聽聽。”
“蔣衛之前是尋城知縣,若是說了解,你們都比我知道的要多。我只清楚他是前些日子到京城來的,現在在刑部任刑部郎中。蔣衛的府邸附近,最近都有很多官兵看守。所以我在懷疑,你們活下來的消息,是不是已經被他知道了,所以他纔會如此的警惕。”
“你還知道什麼?”清泠忍不住的追問。
“我自然還知道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同樣作爲交換,你麼也得告訴我,那日在尋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夏將軍他們爲何會被引去尋城,死在了尋城。”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