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傾從朝鳳殿中走出來,便有一名身着淺紫宮裝的宮女款款向她走來,爲她引路,只見那名宮女依禮對她淺淺一福,略彎着眉眼,恭恭敬敬說道:“雲貴人萬福,您的居所在儲秀宮桃雨軒,請隨奴婢來。”
雲傾見狀,亦含笑回道:“多謝姑姑爲我帶路,辛苦了!”
“小主客氣了!”
遠處,只見剛剛走出朝鳳殿的衆妃紛紛欲從麗妃處解惑,麗妃卻不耐地拒絕回答,搖着團扇徑直離開了。雲傾暗自搖了搖頭,徑直離開了。
走在這前往儲秀宮的路上,雲傾細細回想着沈綠衣離去時一變再變的神態,會是因爲什麼事情?還有一件令她疑惑的事,就是這沈綠衣居然沒有得到曦澤的冊封,難道她與曦澤之間的關係出了什麼變化嗎?
一時之間,雲傾也想不明白這些問題,待走到儲秀宮桃雨軒時,她的心頭仍是一團迷霧。
不過,此時她已經沒了功夫去細想,浦一踏進桃雨軒,一股子濃濃的桃花香便迎面撲來,這院前兩側兩排豔麗的桃樹絲毫不遜於桃夭院中的桃樹,雖然尚在仲春,但顆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兒還是無不綻放着春的魅力,那是激情洋溢、活力四射的生命所帶來的震人心魂的力量,妖冶而絢麗,雲傾實在愛極了,曦澤竟爲她選瞭如此美麗的居所,不禁在心底暗自歡喜。
待走進屋內,桃雨軒的掌事女官便帶着宮女內監齊齊下跪向雲傾請安:
“奴婢給小主請安,小主萬福金安!”
“奴才給小主請安,小主萬福金安!”
雲傾定睛望去,這跪在最前頭的掌事女官不正是蕊兒麼,立時歡喜萬分:“蕊兒,真的是你嗎,太好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
蕊兒擡首望向雲傾,語聲中亦有止不住的歡喜和激動:“小主,正是奴婢蕊兒,奴婢能再見到您,實在是三生有幸!”
雲傾聞言,更是歡喜不已,連忙道:“大家都快起來,別太拘着禮了!”
“謝小主!”衆宮人聞聲紛紛起身,整衣斂容,個個都站得端正。
待衆人皆站定,蕊兒微笑着向雲傾一一介紹道:“小主,桃雨軒共分配了三名太監和五名宮女來伺候,其中,首領太監是於墨,另兩名分別是小路子和小柚子,四名宮女分別是彩綃、彩紗、暖冬和暖霏。”
雲傾一一望去,底下的宮人看起來個個皆是白白淨淨、老老實實,但願他們能如他們的面相那般忠誠盡責,雲傾端直身子,認真道:“進了這桃雨軒,我不求你們多麼賣力去爲我爭寵奪位,只願你們明白我們既然住到了一處,便是我們的緣分,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一家人,有我的一口飯吃,我絕不會委屈你們喝粥,但若是有人背主棄義,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按照晉宮規制,後宮嬪妃只有升至貴嬪之位方可居一宮主殿,掌一宮之事,並對平級及下級嬪妃與宮人自稱本宮,貴嬪之下的嬪妃只可居偏殿,自稱“我”。所以,雲傾的自稱是“我”。
而此時,底下衆人聞言,連忙躬身道:“奴婢(奴才)謹遵小主教誨!”
雲傾見狀,連連點頭,似是很滿意:“好了,我這裡現在不需要這麼多人伺候,都去當值吧!”
於是衆人紛紛退下,雲傾牽起蕊兒的手直直走進內殿,見衆人都不在跟前了,方問道:“蕊兒,你快給我說說,你是怎麼到這儲秀宮桃雨軒中來當值的?”
哪知,蕊兒竟突然俯身於地,重重磕了一個頭,壓抑着心頭的激動,小聲道:“是皇上將奴婢調到桃雨軒來伺候公主的。公主,能見到您平安出現在奴婢面前,奴婢便是即刻死去也死而無憾了,這段時日,奴婢沒有伺候在公主身側,公主受苦了,都是奴婢無用!”
雲傾聞言,不禁大爲動容,連忙起身將蕊兒扶起,推心置腹道:“蕊兒,你別這樣,我知你忠心於我,只是事出突來,我也是進了公主府才知道皇上在公主府的喜房內挖了一條密道,再加上大婚那日發生的事太多太混亂,我一時也說不清楚,總之,公主府失火那日,死的並不是我,我早在皇上的安排下成功地逃離了公主府,之後一直住在恭王府的桃夭院,直到今日皇上將我冊爲貴人迎進宮內,你我主僕才得以團聚,我沒能及早告知你,害你爲我擔心了,其實我心裡也挺過意不去的!”
蕊兒反手握住雲傾的雙手,輕輕搖了搖頭:“公主,沒關係的,只要您能平安無事,叫奴婢做什麼都可以。只是,公主您素來性格高傲,如何能這樣委屈爲貴人進宮?奴婢瞧着,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其實,娘娘生前爲公主安排的北大人是娘娘深思熟慮後爲公主擇的夫婿,他的心中從來只裝有公主一人,定然不會如此委屈公主的啊!”
“一切都是出於我本心,名位對我而言,其實……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心裡最看重的,是能不能和心愛之人相守。”然而思及蘭君蘭君,雲傾又不禁黯然,“其實,我之所以進宮,還有另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母后在宮中不明不白的去了,叫我心頭如何能安?我定要再回來,將下毒之人揪出來,以慰母后在天之靈!”
“公主,蕊兒明白您的心思,只是這樣太委屈您了!”蕊兒不禁有些唏噓。
“我真的不在乎這些,我心中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報仇,我一定要將這件事查個清楚!”雲傾望着蕊兒,堅定道,“蕊兒,這段時間,你在宮中可有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沒有,這件事到如今仍是一點頭緒都沒有。”蕊兒黯然地搖了搖頭,“宮變那日,煜王衝進承光殿殺光了除四喜以外的所有的宮人,無一生還,就連那碗藏毒的藥砸到底上後,亦被混在血泊中,無法辨識,線索全都斷了,實在是難以下手啊!”
雲傾敏銳地撲捉着蕊兒話中的關鍵信息:“那碗要命的藥有沒有可能是四喜下的手?”
蕊兒一驚,但即刻否定道:“應該不會是他,全朝上下誰不知道他是先皇的死忠,怎麼可能會下毒?再者,奴婢聽聞,皇上登基後,曾秘密審訊過四喜,四喜是沒有問題的,且看他如今依然穩穩坐在太極殿大總管的位置上便知!只怕連四喜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要害娘娘和先皇!”
雲傾聞言,不禁有些失望。她凝神細思了好一會兒,終是將這刻骨的仇恨暗暗壓下,另起話題道:“對了,現在宮中是何局勢,你且爲我道來。”
蕊兒廩了廩心神,認真答道:“如今宮內,自然還是原恭王妃如今的皇后掌事,英貴嬪、丹貴嬪、蓮容華和秦美人都是原先在恭王府內就跟着皇上的,其中英貴嬪和丹貴嬪較爲得寵,不僅如此,丹貴嬪還是皇長子的生母,身份頗爲貴重,至於蓮容華,據說性子那是難得的柔弱純淨,秦美人相對來說不是很得寵,不過她爲皇上生下了二皇子,身子似乎不是很好。另外,四日前,皇上又冊封了湘貴妃、麗妃迎進宮中,雖然她們二人家世極其貴重,不過還尚未侍寢,暫且還看不出誰更得皇上親睞,不過,皇上已經賜予了湘貴妃協理六宮之權。”
雲傾認真權衡着後宮衆妃,須臾又問道:“那你知道還有誰住在這儲秀宮麼?”
“儲秀宮中尚沒有主位,現在就只有東偏殿霽月閣中住着蓮容華和墨韻閣中住着新來的顏貴人!”
“蓮容華?”雲傾不禁有幾分驚喜,“你剛纔似乎說她性子十分的好,是嗎?”
“是啊!”蕊兒含着微笑道,“宮裡人都說蓮容華那是宮裡一等一好相處的人,如蓮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
聽了這話,雲傾不禁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見見這位傳聞中蓮花一般的女子:“那好,你快爲我打點打點,再挑些像樣的禮物,我這就去向這位蓮容華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