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我考上大學那年夏天,是三姐送我去的學校,她就是在那一次懷了孕,我沒有想到她會把孩子生下來,可她執意那樣……我寒假回來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正巧村裡出了陽二柱鬥毆被逮捕的事兒,三姐想,反正他會被關上幾年,乾脆胡賴了他,村裡人都很同情她,大家根本沒有往我身上想,三姐用這種方式保護了我……”
“後來我覺得不妥,回校後立即去了一趟陽二柱的監獄,我給他一個存摺,說我會在這上面陸續存錢,會一直存到二萬元,我用這筆錢,買他一個沉默,他同意了!我大學一直在外面打工,用了二年時間,才存夠了這兩萬元……陽二柱一直遵守諾言,他服刑完後也沒有回老家,據說是五湖四海地跟着獄友遊蕩。。“不笨長大了,我……一直都沒有怎麼關心過她,說實話,我常常會忘記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小女兒,她跟着三姐,孤兒寡母肯定也吃了不少苦頭,我就是逢年過節去跟她們團聚一下……唉,今年我回家過年,三姐就跟我說要不笨來S市讀書,我們那個小村子沒有學校,最近的小學距離我們有十多里路,因爲這個,村裡的大多數孩子都輟學了……三姐說孩子那麼聰明伶俐,又喜歡讀書,千萬不可耽擱了孩子!不笨總是我的女兒,我看着她那雙黑眼睛就心疼,我二話不說,就給她們在S市租了房子,把她們接了來,給不笨找了個很不錯的公立小學借讀。三姐很滿足。不笨也很開心,我想,這是我欠她們的。本該做到的,我看着她們的笑臉。我也開心!”
“我很愛蟲蟲,她終於答應嫁給我,讓我又意外又驚喜,我從來沒有想到過不笨母女和蟲蟲之間,在角色關係上會有什麼衝突……我跟三姐地關係……早已恢復正常的姐弟關係。她在我心目中就是我的寬厚仁和地大姐,不笨……哎,我不能多考慮不笨,我一考慮到自己其實還有個八歲大的女兒,我就覺得五內俱焚,我對內對不起女兒,對外對不起蟲蟲……三姐安慰我,說,只要我們倆人誰也不說。沒有人會知道地!三姐是個很善良的女人,她只希望我幸福……”
“我們都忘記了一個人……陽二柱!他三個月前給我打電話,說他也來到S市了。住在一個地下室裡,他說他說自己窘迫。問我借點錢什麼的。我一開始拒絕了他,沒想到他跟蹤了我。找到了畫廊,看到了三姐和不笨,還跟着她們回到了租住屋,他跟他的獄友搬到了那裡住,整天可以看到三姐和不笨的進出。”
“陽二柱跟了我幾天,知道了蟲蟲地存在,他威脅我,說如果不滿足他的要求,會把我和不笨的關係捅給蟲蟲……”
清揚忍不住問:“如果真是這樣,你要滅口的人首當其衝應是陽二柱啊,爲什麼會是希望你幸福的三姐呢?”
“我那個時候根本沒有什麼殺人的念頭,即便對陽二柱,我也是勉爲其難先答應了他的要求,一直在暗中籌備錢……唉……”
陽光嘆息一聲:“那天晚上蟲蟲給我吵,說服毒自殺,我真是嚇壞了,把那包藥從樓上窗口扔了下去……後來,我下樓的時候,又把它揀了起來,放進外套口袋。第二天去畫廊上班,我一直心神不寧,我已經答應蟲蟲的要求,只好硬着頭皮,跟三姐談了要她帶不笨回老家地事,沒想到,三姐對此很是堅持,她說她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不笨是我的女兒,我怎麼可以連女兒的前途都不管呢?!”
“三姐後來就哭起來,說不管怎麼說,她都會爲了不笨堅持留在S市,我無法,只好不再說什麼,回畫室繼續工作……唉,不知怎麼回事,我做着做着,心情就煩躁起來,腦子裡一會兒是陽二柱,一會兒是蟲蟲,一會兒又是三姐,我覺得自己像是溺水地人,正在滅頂之際……這個時候,忽然就有一個惡毒的想法好像自動鑽到我地腦子裡——我只要不費吹灰之力做一個簡單地動作,就能解決一切問題!我外套口袋裡的那包藥時刻提醒我這個機會……”
“我戴着三姐那雙舊手套,把這包藥打開,藥粉塗在煤氣竈開關和菜刀刀柄上,那兩個地方只有三姐去碰,我也知道她給不笨作業本簽字地習慣,我想,這一切都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我那個時候,並不知道這是一包怎麼樣的毒藥,不知道中毒的人那麼慘……”
“事情如期發生了,三姐死了,蟲蟲這邊的問題算是解決了……陽二柱那邊的錢我也湊得差不多了,就在我約他見面的電話裡,他突然又說再要我加二萬元,因爲他聽說了蟲蟲家是個富戶,我的運氣好,他的封口費自然要水漲船高!我想,我已經殺了一個人,再饒上一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陽二柱簡直像惡夢一樣,如果不解決了他,也許會被他糾纏一生!再說,陽二柱跟我一直單線聯繫,他要是出個什麼意外肯定不會有人想到是我乾的……我就做了那件事:我買了假髮和長裙,用了蟲蟲的衣服……我一路跟蹤陽二柱,一直找機會給他製造個意外……在地鐵等車的時候,我找到了……”
陽光內疚地望了一眼不笨,又低下頭:“我發現清揚這幾天一直對我有所懷疑,一直在想一個萬全之計,我想來想去,只有不笨了……我對不起她!我今天上午去找她,以她媽媽一直以來對她要求的,對我要感恩的話拿出來給她壓力,教她在我給她暗號的時候,出來說三姐是她下得毒……我安慰她,說警察不會抓小孩子……清揚說我喪心病狂,我想,我確實是!”
尾聲
刑警按照陽光的供述,在他指認的地方取得了毒粉喬三姐的舊手套、假髮、長裙等證物,據他供述,剩餘毒粉被他衝到一間公共衛生間的馬桶裡。
蟲蟲第一時間逼着馮伯給陽光去請律師:“爸,我要最好的律師,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他!求求你,爸爸!我不能讓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沒有父親啊!爸爸,我懷孕了……”
馮伯一聲嘆息,不禁老淚橫流。
陽光被警察帶走的時候,不笨一直在哭泣,清揚拉着她的手:“不笨,你爲什麼答應陽光做那麼蠢的事情?你難道不恨他麼?他害的人是你媽媽啊!”
不笨流着眼淚:“他是我爸爸,是媽媽一直要我好好報答的人!我恨他,可是,我想救他!”
“這是你報恩的方式麼?”
不笨點點頭,忽然“哇”地大聲哭起來:“我已經沒有了媽媽,不能再沒有爸爸啊!”
今天小7很鬱悶,因爲看到《巴伐利亞玫瑰》作者新書竟然也寫潘金蓮,撞車幢了個正着啊!
明天開新故事《童話》,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