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炎拿來了黃清和實驗室電話的通話記錄,她略略一看就跳起來了,有個號碼出乎意料地在這份單據中出現了三次:136****5573――冷冬林!難道冷冬林也在找冷月初麼?
高清揚又飛速察看了一遍通話記錄,很詫異地發現裡面竟然沒有冷豹的電話號碼,難道他自從6月13日後就沒有再找過她?冷豹死亡時間已確認爲6月20日,在這七天時間裡,潛伏在S市的冷豹到底在做什麼呢?
冷冬林號碼出現的三次時間,都是在20日以後,難道他知道了冷豹的死亡?卻爲什麼要找冷月初呢?高清揚腦子裡一記閃電閃過:冷月初不顧高清揚的失望和蘇茜的惱怒,很不必要又不合情理的在確認冷豹死亡後還要躲起來,難道是因爲她知道有個危險人物在找她不成?
高清揚派李昆去找黃清和核實情況,她自己則立即去找冷月初。
她在唐藍的畫廊找到了冷月初,月初已應蘇茜強烈要求,已在第一時間回到畫廊,給蘇茜繼續做模特兒,蘇茜說她的《裸足天使》馬上就要完工了。
高清揚不顧蘇茜的反對和抗議,將冷月初帶到另一間房間。高清揚開門見山:“月初,冷冬林是不是在找你?”
冷月初身子一震,咬着嘴脣不說話。
高清揚很嚴肅地說:“月初,你知道冷冬林是誰麼?他是一起重大搶劫殺人案的兇手,還攜帶300萬贓款,有多少警員正在天南地北地找他,你如果有線索卻緘默不語,就要承擔知情不報的法律責任!月初,你真想坐牢麼?”
冷月初哭起來,淚雨滂沱。高清揚給她遞紙巾:“月初,我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後如果你還是不想說,我就帶你回警局!”
高清揚走出去,給她輕輕地帶上門。門外站着蘇茜和唐藍,都是一臉關切:“月初怎麼了,她哭什麼?”
高清揚看下錶:“蘇茜,我在辦公事,你們不要打擾我!”她故意不看唐藍。
唐藍嘆口氣,好言相求:“清揚,算我錯了好不好?哎,你根本不能理解一個愛畫的人發現一個好模特兒的狂喜……我就是一心畫畫,把一切都忘記了嘛……我如果知道你在到處找月初,肯定早就給你打電話了!”
蘇茜也給他幫腔:“清揚,唐藍跟我不同,我畫畫是細水長流型的,唐藍是激情型的,他是那種有了畫畫靈感,就馬上進入忘我境界的人,我都不氣了,你也原諒他吧,啊?!”
清揚的心已經柔軟了,她硬是板着臉,看看錶:“十分鐘了!我進去了,你們別打擾我們!”
高清揚坐在冷月初對面,嚴肅地看着她:“月初,你想好了沒?”
冷月初埋着頭,良久,突兀地說:“他……救過我的命……”
“誰?冷冬林?”
冷月初哽咽着,講了關於冷冬林的綿長往事。
冷豹輟學後,冷月初繼續唸書,她考上縣城的重點高中後,除她外,那一年村子裡還考上一個孩子――冷冬林。
冷豹那時已常常去外地跑長途貨運了,冷月初和冷冬林因爲是同村的關係,在冷月初不能回家的時候,冷冬林常常爲她捎帶點東西什麼的,兩個人很熟稔,冷月初學習成績好,冷冬林也會向她請教些問題。
以冷月初美麗和純淨氣質,少年冷冬林如果不對她發生暗戀情結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冷冬林曾寫了不少情詩情書什麼的給冷月初,冷月初都給默默退回去了,當然,這些情愫密事冷豹都是不知情的。
冷月初所說冷冬林救她的命的事情是這樣的:有一年夏天,小鎮上一連幾天暴雨,正巧冷豹媽病重,要冷月初回去一趟。從縣城到他們村子的路都給沖垮了,一片汪洋,冷冬林主動要求陪她回村。路上月初不慎掉入洪水暴漲的小河,被水衝出去十多米,是冬林躍入水中,幾番掙扎才托出了月初,情急中,他的腳被河底石塊割裂了韌帶,爲此休學了兩個月,本就成績平平、升學無望的他,乾脆就此輟學了,連高中畢業證都沒有拿,冷月初一直爲此對他心懷深深歉疚。
因爲冷豹兇悍的亡命徒性格,村裡從來都沒有年輕人敢來招惹冷月初,冷冬林看來也一樣,他輟學後,跟月初原本親厚的朋友關係一度疏遠。後來冷月初順利考上了大學,值得一提的是,在冷月初上大學後,冷冬林也隨即動身來了S市,由老鄉冷震華介紹,在建築工地打工,他比冷豹來這個城市還要早一年。
冷月初剛入學的那會兒,冷冬林以老鄉身份看過冷月初一次。那天不巧,正逢駱勇捧了大大一束百合來找月初,駱勇的俊朗自信和大學生身份似乎讓冷冬林很自卑,他謝絕了駱勇請他這個老鄉吃飯的邀請,落寞離開,從此再也沒有找過月初。
再後來,就是冷月初和冷豹婚後,冷豹也從鄉下也來到S市打工,象冷冬林一樣,他也是找到冷震華,由他給介紹了在工地開挖土機的工作。自冷豹來了後,原本關係一般的冷冬林,忽然跟冷豹非常要好起來。冷月初甚至都懷疑是他在冷豹面前講過有關駱勇什麼話,使得冷豹對月初緊張起來,她後來在校園幾次看到冷冬林跟蹤她,也讓她確信了一點:冬林已經不再是那個羞澀深情的少年了,他長大了,完全變了一個人――跟在冷豹後面口口聲聲叫“豹哥”,情願做他的小嘍囉,替他跟蹤自己的初戀女孩……
但是,月初對冬林還是懷有一種感激和歉疚的複雜心情。她去冷豹工棚找他的時候,常常會碰到冷冬林,冬林在冷豹面前,對月初總是很冷淡,月初對他卻是溫善親和得多。
也許正是因爲冬林的冷淡,冷豹對他最是放心,在他不方便的時候,常常派冬林晚上送月初回學校。兩人走在城市的路燈下,依然是一前一後,默默無言,各自心境卻是與少年時代天淵之別了。
月初常常看着這個默默走在一旁的高瘦男人心生感慨,不知他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之下,是否也隱藏着暗潮洶涌的心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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