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着背脊的劍,終於撤了回去。衆人一時間更是陷入了迷茫之中。如果要按照往常,他們更願意相信此刻這個年輕美貌的少女,而不願意去相信剛纔意圖施殺的白癡。但事實就擺在眼前,這叫他們如何不慌,如何不亂?
“蜜梨……你……難道說……???”
蜜梨依舊咳嗽着,大口的呼吸着。她虛弱的還睜不開眼,更無法分辯。只是從她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不甘與憤恨,明顯大於慌張與冤屈。
走道里的燈,終於亮了。星璃扶起白癡,衝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戴勞少爺,也許你會很奇怪,爲什麼他會看出來。而我又爲什麼在察覺到他的行動之後,不僅沒有阻止,反而還坐壁上觀吧?其實原因就是……”
“等一下等一下。”
旁邊的一人紅着臉,眼睛稍微撇了一下星璃的臉和那套紫色睡衣之後,就不敢再看,只能低頭看着星璃那粉紅色的腳趾,輕聲道:“請你……先穿一件衣服好嗎?你這個樣子……怪讓人心神不定的……”
星璃剛開始稍稍愣了一下,可當她看到自己現在的衣着之後,也覺得的確有些不好。當下,她衝着戴勞略微示意了一下他的房間,心思慌亂的戴勞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抱着蜜梨。在得到他的默認之後,星璃走進房間,白玉般的手掌輕輕按在房間的桌布之上。
那些桌布飛舞了起來,開始有序的分割成一條一條的布片,在她的身上層層包裹。不過也許是布料太少的緣故吧,在包住星璃的酮體之後就沒有再多的進展,讓她的兩條長腿和手臂全都露在外面。
“各位,我們先進來怎麼樣?在外面呆着,會冷啊。”
聽到星璃這麼說,衆人互相看了一眼後終於進入戴勞的房間,關上門。等到確認了房間的密封性之後,星璃纔開始說道——
“首先,這位蜜梨小姐想要實行暗殺已經確鑿無疑了。其實在此之前,她身上早就暴露出來許許多多的疑點。不知道各位有沒有發覺?”
星璃緩步走回衆人面前,一條絲帶沿着她的左臂盤旋,最後扭曲成一隻螺旋尖刺,指着戴勞懷中的蜜梨。
“早在當日的列車上,這個女孩就連同那位蠻骨少爺在我們的面前演出了一場天大的謊言。各位的智慧都很高,相信當初的那一幕應該可以或多或少的看出些許端倪來。”
衆人中有些緊縮眉頭,在略爲思考之後點了點頭。可還是有一些嘴角抽搐,一副摸不着頭腦的模樣。菲爾特就是其中的代表,可當他看到因斯爾頓和戴勞全都略微點頭之後,也不好意思說自己的“智慧”有點低下,硬着頭皮也點了點頭。
“但是現在看來,那場簡陋的演出根本就是有意爲之。其真正的用意,就是讓這位小姐進入我們十人中的領袖着,戴勞·古德塞少爺您的眼裡。”
幽幽的,蜜梨終於有些醒轉。她一睜開雙眼就看到面前戴勞那張猶豫和憂愁的眼神之後,猛然發動攻擊,右拳的臂鎧中探出一片刀刃,直接轟向戴勞的右眼!戴勞一驚,本能的將她推開。蜜梨還想要再次攻上,可她立刻被身後的兩個健壯男孩制服,死死的壓在地板之上。
白癡,盯着她。他的右手……
始終捏着黑色匕首。
星璃望着那邊咬着下嘴脣,一臉忿忿不平的蜜梨,走到她面前。蜜梨一看到眼前突然出現的這名美貌的讓人窒息的少女之後,立刻轉頭望向旁邊的白癡!她的視線連續在白癡和星璃的臉上轉移了五次,纔不得不低下頭,不再抵抗。
“蜜梨小姐……不,也許這根本就不是您的真名?…………好吧,既然您不說話,那我還是以蜜梨這個名字來稱呼您吧。”
星璃轉向那邊心神激盪的戴勞,幽幽的道:“戴勞少爺,這兩天您和這位小姐相遇的過程我也是多有耳聞。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奇怪,爲什麼她這樣一個貧民的女孩會和您之間發生交織呢?你們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雖然很遺憾,但富有的您很難讓人相信會在一個‘機緣巧合’之下遇到貧窮的美麗少女。那種巧合多屬於戲劇,現實生活中這種可能性幾乎等同於無。”
“但是,您還是和她相遇了。並且,還是您平時根本就不會去的貧民窟。那麼,能不能告訴我們您在那一天裡到底爲什麼會去那種地方呢?”
戴勞一時啞然,他的面色蒼白,看了星璃一眼後,就立刻呆呆的望着被壓制着的蜜梨……這個讓他第一次品嚐到被殺手盯上的滋味的少女。
“那是因爲……‘導遊’們說穿過那裡,會到達一個風景名勝……”
話說到一半,人羣中一個腦子還算靈光的男孩立刻叫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是這樣!!!”
星璃微微一笑:“沒錯,就是這樣。在您‘偶然’間想到要去那裡之後,您又‘偶然’間碰到了被惡人欺負的柔弱少女。隨後,您又十分‘偶然’的和這名少女產生了情愫的火花。的確,憑藉着這位小姐的美貌,讓男孩子向其傾心似乎並不是什麼難事。”
衆人看了看蜜梨,再看看現在身上只是被一些零零碎碎的布條裹起來的星璃。嘛~~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還是有幾個忍不住抽了一下鼻子。
“接下來的事情就有些順理成章了,戴勞少爺您看到她家境不好,雙親全都不再,所以自然而然的想到要把她接到身邊來住。然後,您就給了她一個大好的機會,讓您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毫無防範的,將想要暗殺您的人安置在您的身旁。”
戴勞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他的身子甚至不由得哆嗦了一下。現在已經是初夏,但洞窟中的寒冷卻讓人感受到冬末春天還沒來得及到來一般的冰涼。
“但你說的只是根據她現在暗殺失敗所推導出的結論。在此之前呢?你也知道?”因斯爾頓開口問道。
“呵呵,在這之前嘛……”星璃的手指繞着自己的金髮,轉了幾個圈,笑道,“其實早在得知戴勞少爺和這位蜜梨小姐搭上的當天我就懷疑,並且第一時間偷偷探訪了她的家。沒錯,她的家裡的確曾經有人活動的跡象。但我伸手摸了摸爐竈下的灰之後,卻發現……”
“那些灰,卻是冷的。”
“各位,還記得當初這個女孩在列車上告訴我們的事實嗎?她說她父母雙雙臥病,躺在牀上。可我看那些灰卻是冷了足足有一天以上。再加上擺在壁櫃裡的麪包。那些麪包明明就已經長黴了,卻沒有吃掉。爲什麼?這足以證明最起碼在最近的五六天裡,那間房壓根就是一間空房。別說是她的父母了,就連她自己恐怕都未曾住過。”
星璃扶起身旁的白癡,繼續說道:“一個口口聲聲自己是貧民女孩,卻絲毫沒有在自己的家裡住過幾晚。對於糧食這種對普通貧民來說十分重要的日常資源絲毫不加以珍惜,任由發黴病變。再加上故意引導戴勞少爺前去貧民區,然後再算上那些欺負這位小姐,用來給戴勞少爺英雄救美的大漢的話……”
星璃蹲在蜜梨的面前,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擡起,臉上露出一個異常甜美的微笑——
“指揮你來進行暗殺的,是黑龍帝國的現任公主,戰爭巫女,加西亞·德絲。是不是?”
白癡的身子猛然一震,冰冷的視線死死凝聚在蜜梨的身上。
計劃破滅,蜜梨現在已經絲毫沒有了當初的柔弱與矜持。她的面色還由於剛剛的死亡邊緣而略顯蒼白,她張開口似乎是想要說上兩句,但還沒等文字出口,連續的咳嗽聲就從她的喉嚨裡傳了出來。
而這個時候,衆人也看到了……
她的咳嗽裡,混合着血絲。
“你……爲什麼要殺我?”
遲疑了太久,戴勞終於想起來自己是這場“審判”的主人。他揮手,讓兩名成員悄悄走出門外站崗之後,才腆着一張臉,悲傷的問道。
蜜梨沒有回話,這個依舊在不停咳嗽的少女似乎打定主意一句話都不說。看到她的咳嗽絲毫都沒有斷過,戴勞有些肉痛,急忙說道:“快,別壓那麼緊,放開她!”
壓着蜜梨的兩人猶豫了一下,但終究還是鬆開手,退後。蜜梨繼續咳嗽着,她捂着自己的喉嚨,艱難的直起上半身,目光兇惡的望着戴勞。所有人都能看的很清楚,在她那柔嫩的脖子上,有着十個紫青色的手指印。尤其是兩個大拇指的指印,甚至已經發黑。
“要殺快殺,我沒什麼好……”
撲通!
在衆人傾聽少女聲音的時候,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她的的身後。一隻鐵鉗制成的手瞬間抓住蜜梨的頭髮,將她的臉猛地再次按至地面。他的另一隻手則是直接扳過蜜梨的左手,意圖在這一瞬間就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