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事……?那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白癡的雙拳赫然捏緊,他踏前一步,黑暗的瞳孔中閃爍着些許的光芒。對於那個第一個對自己好的人……第一個對自己毫無心計,肯教自己讀書寫字,肯帶着自己到處逛,還拿着照相機想給自己拍照的人……可自己,卻害得她被冰封七年。如果說白癡之前從未覺得對誰有過歉疚的話,那麼她……就是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
“之後的情況嘛……”
少女支着下嘴脣,似乎是在考慮接下來的話到底說出來合不合規矩。在思索良久之後,她終於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
“你必須自己去查。不過,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個乘坐魔導列車也要花上十天才能到達風吹沙這個寒冰堡壘的地方。更何況現在各種通往風吹沙的列車已經全部停止了。而你,也需要休養生息。”
白癡緊捏的拳頭,終於鬆開了……
他低垂着頭,面容依舊維持着毫無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怒,是哀,是樂。小麪包也是牽住他的手,有些安慰似的點着頭,啊嗚啊嗚的叫着。
少女回過頭來,看着這樣的白癡後突然笑了一下。她轉過腦袋,說道:“呵,雖然我不能告訴你能夠讓你直接下判斷,採取影響歷史進程的信息,但我卻可以給你講一個故事。聽了這個故事之後,你一定會對自己將要面對的‘敵人’,有一個十分清楚的概念。”
白癡想了想後,坐在牀沿上,點點頭。少女瞥了一眼外面正在被一羣小孩拉尾巴拉毛的白狼,淺笑一聲。在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後,終於,輕輕的嘆了口氣。
“海倫?愛德華。這個名字,你知道嗎?”
“…………………………知道。那個殺不死的小女孩。”
少女點點頭,苦笑了一聲。
“其實,我在當初把六劍傳給你的時候,就曾經有過一層顧慮。那就是這套劍法雖然在歲月的流逝中已經籍籍無名,變得沒有多少人知道。可對於某些‘東西’來說,這套劍法卻是它們永生永世都難以忘懷的對象。在這其中,更多的是蘊含着憎恨與憤怒的復仇感情,始終圍繞在這套劍法的周圍。”
“在上一個紀元,這塊大陸上突然憑空出現了一頭生物。她有着兩條黑色的翅膀,長長的尾巴,可怕的利牙和金色的眼睛。被驚恐的人們稱之爲‘龍’。這條黑色的惡龍在大陸上肆虐,所到之處寸草不生,所有的一切都化爲焦土。因爲她的力量實在是太過強橫,即使是一支裝備精良的軍隊也無法匹敵。”
“這個時候,有個人出現了。這個人,就是這套劍法的第一位繼承人。已經中年的這個人獨自一人踏上了黑炎火山,面對這頭連軍隊都無法匹敵的巨龍,向其發出挑戰。”
“孩子,你是不是要問,那個第一繼承者是不是和那頭龍大戰了三天三夜,殺的天昏地暗?不,錯了。你自己應該很清楚,六劍崇尚的是用最短的時間解決敵人。所以那次的戰鬥其實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長,也許,時間更短一些。那個人不知道,其實當時我偷偷的在旁邊看。僅僅一分鐘時間,勝負就分了出來。”
“黑龍被斬去了雙翼,雙足,刺瞎雙眼,頭部也被斬斷。經過這樣的戰鬥之後,那位第一繼承者鬆了口氣,下山去了。”
“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解決任何問題。”
“黑龍沒有死。”
“準確的說,只要這個世界繼續‘存在’,她就永遠都不會‘死亡’。她重生了。沒有絲毫的傷痕。但對於面對一個人類,自己竟然被肢解的這份羞辱,卻讓她難以嚥下這口氣。”
“從那時開始,黑龍沒有再濫殺無辜。她開始了等待。就在所有人都以爲這個大陸已經沒事了的時候,她卻是突然間抓住了那位第一繼承者的曾孫女,一個名叫海倫?蘭西德穆爾的女孩。”
“爲了復仇,她活生生的扒下了那個小女孩的皮,吃了她的肉。然後,她披上了這個小女孩的皮,混入第一繼承者的身旁。隨後用盡各種手段,一個一個的,將第一繼承者的家人殺死。除了幾個偶爾逃脫的之外,第一繼承者幾乎和滅門,也沒有多大區別了。”
“那時,第一繼承者已經是八十高齡。儘管劍刃依舊鋒芒,但體力卻已經不支。黑龍披着他曾孫女的皮,看到他老了,就開始當着他的面屠殺他的家人,啃食他家人的血肉。也是在那個時候,第一繼承者開始了和這條黑龍的第二次戰鬥。”
小麪包聽到這裡,腦袋裡已經開始想象一個小女孩徒手刨開人的肚子,從裡面挖出內臟,一邊獰笑一邊吃的樣子,忍不住一陣噁心,立刻就捂着嘴,跑到旁邊的廁所裡面去了。而白癡卻是繼續聽着,因爲他知道,眼前的這個少女絕對不可能僅僅是和自己講故事那麼簡單。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非常重要的情報。
“第二次戰鬥持續了多少時間,我不知道。因爲當我察覺異常,趕到的時候,第一繼承人已經是奄奄一息。但是那條黑龍卻落到了一個更悲慘的下場。她雖然無法被殺死,但卻被六劍中的第五劍——落葉,硬生生的封印了起來。”
“第一繼承人在那一戰之後,終於虛弱不堪了。他幾乎失去了全部的家人,最後的兩年,他幾乎就是躺在孤老園內,靜靜的渡過,然後走完了他的全部人生。我還清楚的記得那一年,整塊大陸都進行了哀悼儀式。讓整個大陸都來記住一個人,我不知道他這一生活的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可是,凡人的封印終有期限。在被封印了五百年之後,她重新衝破了落葉的封印,逃了出來。在逃出來之後,她依靠血的聯繫,藉着海倫?愛德華這個名字尋找第一繼承人的任何後裔。在短短的不到百年之間,第一繼承人的後裔終於全部被她殺死。可是,也許是因爲被封印了吧,她開始感到害怕,所以又開始尋找任何學習過六劍,甚至是僅僅看過劍譜,或是見他人演練過六劍的人。這些人當然也難逃她的毒手。我能夠感覺到,六劍已經在她那不敗不滅的軀體上刻下了永遠的印痕。她恐懼六劍,憎恨六劍,無時無刻的不想殺光所有的六劍傳人,卻又不敢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六劍傳人的面前。這套劍法到最後逐漸失傳,學習的難度大那是一部分原因,而另一部分原因,則是因爲其中的傳人都被她暗中殺死,所以才逐漸凋零的吧。”
“就這樣,她反覆進行着這樣的工作,可因爲害怕再次有六劍傳人直接找她挑戰,所以她始終都是在進行暗殺,而不敢再次像從前那樣堂而皇之的進行屠城。直到第二紀元的終結,她被另外兩頭,一頭水銀色,一頭火紅色的龍合力封印,這場跨越數百年的暗殺行動,才宣告結束。一直到現在,就像沒有任何的封印都能夠永恆一樣,在近千年的時空過後,她,再次破除了封印,回來了。”
說到這裡,少女的故事終於說完了。白癡思索着這個故事中的每一個細節,透過這個故事,他明白了很多。相對的,他也知道了自己目前的處境,到底有多麼的“危險”了。
黑龍……除了黑髮金瞳的帝路哈剛之外,還會有誰?
那不死不滅,只要有意識存在,就可以無限復活的能力……而自己,卻恰恰是這樣一個“怪物”的獵物……仇敵?
“你……爲什麼要把這些告訴我。”
“因爲這些只是歷史,而且告訴了你之後,除了讓你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外,完全無法讓你得出任何解決的思路。而且你和其他人不同,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那麼按照我不能干涉人類的約定,我是不能說的。可你,即使不和你說誰有多麼危險,你也能夠隨時保持警惕。所以說不說,知不知道原委對你來說,壓根就沒有任何的區別。”
白癡捂住自己的頭,思考起來。他想起了蜜梨,想到了自己當初爲了殺她到底花費了多大的精力。可到最後卻還是沒有能夠成功殺掉她。帝路哈剛……就和這古語一樣,意識便是存在,存在即有意識。要徹底的消滅她,恐怕除非殺光這片悲傷大陸上的所有人,這樣,才能解除她的存在了吧……
但,白癡知道,這是一個不可能實行的計劃。既然如此,他就擡起頭,望着眼前的少女。她將這些話告訴自己,絕對不可能是簡簡單單的帶給自己恐慌。所以……一定有解決的方法。
“那,我該怎麼辦。”
白癡的聲音很冷靜。身處死地又不是第一次,被一頭龍殺死和被一個街頭小混混殺死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全都是死亡的威脅。而這種威脅,在下水道老鼠的成長過程中,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就和我去年告訴過你的一樣。”
少女的目光轉了回來,她披着下午的陽光,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換上了一層嚴肅的表情——
“我,來指導你第四劍,戀情。憑這一劍,你回到風吹沙後應該可以暫時嚇退那條黑龍。然後,我再想辦法教你領悟第五劍——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