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巨大的冰牆赫然從他的眼前拔地而起,擋住了他的去路。隨後,這些冰牆的表面開始長出根根尖刺,每一根尖刺都瞄準了白癡和海倫他們,沒有什麼事先提醒,這些冰刺就像是上了機括一般,紛紛彈射而出。
白癡抱住小麪包往旁邊一閃,躲過了先前的攻擊。海倫則聰明瞭一步,她躲在皇室區那半掩的大門後面,只聽得冰刺在大門上噼啪作響的聲音,很明顯,這扇大門撐不了多久。
白癡站停腳步,見冰刺此刻沒有搭理自己,而是全力攻擊海倫所在的大門。他想了想後,沒有去救人,而是立刻繞過冰牆,有了一走了之的打算。可很明顯,這座冰牆並沒有任由白癡離去的意思,在白癡剛剛繞過去的時候,冰牆的側面也浮出冰刺,當先一根,直接插進他面前的地面。
不用猶豫了。
白癡再也不逃也不躲,他放下小麪包,在又一根冰刺即將到來之際,是一個瞬身就從原地消失,再次出現之後,他的身影已經躍至冰牆的正上方,雙手倒握暗滅,瞄準下方的冰牆……狠狠插入。
那一刻,整座冰牆在暗滅這一劍的威力之下,牆體出現龜裂,破散,消於無形。
白癡捏着劍,大口喘着氣。
再次獲救,他卻沒有多少的欣慰感。
因爲從剛纔開始,他就沒有和真正的敵人交手過。出現的全都是一些陷阱和不知所謂的暴風雪。剛纔的那個鎧甲少年也許算得上是一個敵人,但他現在……又究竟在哪裡呢?
收回劍,白癡回到小麪包的身旁。這時,小麪包的精神看起來已經有些疲憊。白癡撩起她的衣服,她肚子上的結晶也已經擴散到了整個腰部。在這樣下去,估計用不了一個小時,她就會徹底成爲冰雕。
“啊……嗚……”
小麪包喘着氣,眼皮顯得沉重而疲倦。剛纔,她還能夠自己站着。可當白癡重新回來之後,她卻是一手拉住白癡的衣服,腳步踉蹌,似乎隨時都會倒地。
“她……沒事吧?讓我看看?”
海倫從瀕臨破碎的大門後走出,慢慢來到白癡身旁。看到小麪包肚子上的那個結晶化,她顯然也是吃了一驚。隨後,她又看看自己的右手,狠狠道:“果然……和我一樣。我的幸好,只是一條右手被凍住。可是這個妹妹如果擴散的範圍也和我一樣的話……那恐怕就會涉及到心臟了……”
白癡沉默着,默默地看着這逐漸擴散的結晶。片刻之後,他突然哼了一聲,解開外衣。隨後,她將小麪包抱到胸前,把她的小肚子貼着自己的肚子,再穿起衣服,紮好。
冷。
很冷。
不是她肚子上的結晶冷,而是這個小丫頭的體溫……
爲什麼……他要衝着麪包來?
如果想打的話,爲什麼不向着自己?想要殺的話,對準自己來就好了。爲什麼……
爲什麼要衝着麪包……?
隨着懷中的那個身子越來越冷,四周的世界,反而開始變得無比寧靜。
不管海倫在旁邊怎麼呼叫,怎麼嚷嚷,白癡都覺得那聲音好遙遠,遠的幾乎聽不見。這到底是怎麼了?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向那邊的城堡。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直覺告訴他,他所要尋找的答案就在這座城堡之內!只要能夠進去……只要……能夠衝進去,然後衝進王座間,那所有的疑問都可以得到解答,就連小麪包,也可以完全的得救!
海倫似乎沒有想到白癡的速度竟然突然間變得那麼快。她的腳步明顯有些追不上,轉眼之間就落後了許多。她大聲的呼喊着,可白癡卻絲毫不加以理會。也是在這一瞬間,她突然大喊道——
“帶上我啊!大哥哥!如果你不帶着我,我就大聲嚷嚷,讓附近的所有敵人都過來對付你!!!”
喊叫,從小海倫的嘴裡發了出來。
就像是爲了應承她的喊叫一般,四周原本安安靜靜下着的雪,卻是突然間混亂了起來。剎那間,這條鋪滿雪花的通道開始不斷起伏,接着,就是一些奇怪的東西,從雪地毯中浮了起來。
那是一種成倒三角樣子的……生物。它們用一個最細的尖角支撐着地面,另外兩個角則是兩條不斷揮舞的白色長鞭。三角形中間形成了一個藍色眼珠,看到白癡衝過來之後,四周數以百計的這種東西立刻蜂擁而至,阻擋在白癡前進的道路之上。
白癡的腳步驟停,在略微的停頓之後,他再次衝出,越過兩個倒三角。殤之劍已經毫無意外的拔出,直接刺進另一個倒三角的中央。那個倒三角顫抖了一下,化爲雪片重新落回地面。但只不過緩了一下之後,這些雪片就又組成一個倒三角,重新站了起來。
(切,打不完啊。喂,人類,使用我的力量吧。以人類的力量來說,你壓根就不可能衝殺出去。)
不需要暗滅提醒,白癡也早有了這種打算。在又一次切開一個倒三角之後,他暗暗咬了咬牙,右臂上的鎖鏈已經開始急速旋轉。可就在這個時候……
“喂!你到底在幹什麼啊?!”
海倫。
這個小女孩已經趕到,她突然拉住白癡的右臂,臉上浮現着焦急。可就是她這微乎其微的打攪,十數只原本一直追在她身後的倒三角,突然轉向,近三十條長鞭分從不同方向撲向白癡,讓他連發動“獄”的一秒鐘,也被剝奪。
白癡無奈,唯有伸手抱起海倫,朝前跳出一步。這下子,時間是有了,可白癡的右手卻是被看起來有些害怕的海倫死死抱住,如果發動“獄”的話,如果……發動的話……
(嘿嘿,猶豫什麼呢?發動吧,發動地獄吧!你就讓這個小丫頭的身體被我的鎖鏈攪碎吧。這又有什麼關係?任何膽敢阻撓你行動的,不管是誰,全部殺無赦。這纔是你的行動準則,不是嗎?)
危機之中,白癡一邊揮舞手中的暗滅逼退那些敵人,一邊朝前走。海倫依舊緊緊抱着白癡的手臂,閉着眼,不敢再看。這個弱小的身軀傷痕累累,在這樣的城市中渡過了幾天之後,她……顯然已經十分脆弱了。
(喂,你殺還是不殺?下個決定。)
(現在你是要停下來,讓這個小丫頭鬆手,然後再發動。還是就這樣不管她的死活,直接讓我的鎖鏈貫穿她的身體,強行發動我的力量?)
(哈,不過照我看來,你一定是會強行發動吧。畢竟,你只是一頭下水道的老鼠。你在乎的只有你懷裡的那個丫頭。你的麪包。)
(來啊,讓我看看最精彩的那一幕!那一定相當的有趣,看着這麼一個纖弱的小身體被無數的黑色鎖鏈貫穿,成爲你發動“獄”的血祭!還有什麼比這更完美的事情了嗎?所以……發動吧,來,發動吧——!!!)
…………………………………………
十年了。
看着懷中的小麪包,白癡的眼神空洞。
四周那些打不完的敵人不斷涌上,大有不殺滅敵人誓不罷休的感覺。
在這十年之中,自己有了任何改變嗎?
帶着麪包,自己是否因爲她的緣故,而有了些許的改變呢?
變得仁慈……變得善良……變得……會考慮起他人的生命安全?
心中,暗滅的嘲諷在繼續。那惡魔的勸誘之聲猶如最動聽的甜言蜜語,帶給人無限的舒坦。
是的,在現在這個時候,發動獄,然後將四周的所有敵人消滅,纔是最好的結果。這個叫海倫的小女孩被刺穿,那又有什麼關係?自己和她認識可還不到一個小時。
而且,另一方面……
白癡低下頭,看了看懷中的小麪包。她……現在已經完全昏迷了。淡青色的臉龐,蒼白的嘴脣。而她和自己緊貼的肌膚,也已經變的無比寒冷……
(喂,快啊,快啊!爲了救這個小丫頭,你就必須下殺手!發動我的力量!!!)
(…………………………)
(呵呵呵,快啊————!!!)
(……………………………………我,沒必要聽你的吩咐。)
暗滅那猩紅的瞳孔,突然擴張。也是在這個時候,白癡突然將它收起,極力的朝天空掄起胳膊!只有一隻手能夠抓住白癡的小海倫措不及防,小身子飛上了天空!趁着這一空隙,暗滅再次出鞘,夾在腋下,夏天的龍捲,也在這一刻爆發,將四周涌進的六個倒三角全部刺穿!
是的。
他沒必要聽從這把劍的吩咐。
下水道的老鼠之所以能夠活下去,並不是因爲其他人的吩咐,而是來自自己的判斷。他能夠判斷什麼樣的行動正確,什麼樣的行動錯誤。他也擁有決斷,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而有些事情……
“哇——!你……你要接住我呀!小……小哥哥!”
刷。
必須做。
……
…………
………………
海倫睜着眼,望着下方。
在她的胸口部位,一把劍,貫穿而入,從她的背後伸出。
漆黑色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