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術師史學家記者
終於,到了離開的時候了。
白癡和小麪包,蜜梨和胡桃已經上了船,準備離開。最後的,則是託蘭。他揹着簡單的行李袋,轉過頭看了一眼後,也是一起上了船。
“等一下等一下我……帶我……帶我一起走託蘭大人”
船拉響了汽笛,一名少女奮不顧身的撥開歡送的人羣,想要擠上船。看到她那樣子,正在準備上船的一名魔術師愣了一下,連忙伸手阻攔。可就是這麼一攔,船舶的連接板卻是被迅速收了起來。
“啊你……你幹什麼啊爲什麼要攔我啊”
黛雅已經恢復了市長千金的身份,她看着面前這個服裝簡單的貧窮魔術師,開始咆哮。
克勞澤皺起眉頭,他看着離開的船,攤開雙手,苦笑道:“大小姐,您根本就不屬於那羣人啊。而且,您的戀愛根本就得不到結果。所以,還是請您放棄吧。”
黛雅氣呼呼的看着克勞澤,眼見載着託蘭的船隻離開,她咬着牙,直接給了克勞澤一個耳光。
“誰要你管你算什麼東西,管我?快,快給我準備快艇我要和託蘭大人一起走”
後面那句是對跟着她來的女傭和傭人說的,那些傭人們一驚,急忙去準備。看到這一刻,克勞澤捂着臉,顯得有些委屈起來。
“大小姐請您面對現實啊真是的,爲什麼都那麼不聽人說話的?”
“你再吵你再吵我就把你投入監獄讓開”
克勞澤想攔在黛雅面前,但黛雅不僅不領情,反而再次給了他襠部一腳,讓他面色瞬間鐵青,捂着下半身跪了下來。到了這一步,他終於不再留手了,見這位大小姐真的打算乘坐別的船追趕的時候,他咬咬牙,忍着痛站了起來,在她不注意的瞬間,衝了上去。雙手,按住了她的頭部。
“”
“抱歉,萬不得已,我也不想這麼做的。但……”
簡簡單單的雙手按住頭,黛雅卻突然不再動彈。她呆呆的站着原地,雙目無神。在外人看來,這裡面沒有任何的變化,克勞澤只是在偷吃豆腐,摸了摸千金小姐的頭而已。
“那,並不是普通人可以介入的世界。”
終於,克勞澤收回了手。他拎起那個簡陋的魔術箱皮包,看着黛雅。之後,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進入了歡送的人羣……
“小姐小姐船……船準備好了請上船吧”
女傭跑了回來,在黛雅的面前喊道。可是現在,這位大小姐卻是陌生的皺起眉頭,看着自己的女傭。
“船……?我……爲什麼要坐船?”
剎那間,女傭愣住了。在這喧鬧的碼頭上,這一點點的小變化,也算不了什麼了吧……
“咳,真是累人啊。”
克勞澤拖着自己的箱子,一邊用魔術師斗篷擦汗,一邊向前走着。
他的目的地不是其他,而是那座墓地。在這個晴朗的午後,他走進墓地,坐在一塊新立起來的墓碑面前。
無字碑。
並不是因爲墓中之人想要搞神秘。實在是因爲立碑之人,也不知道其中躺着的那個人,究竟叫什麼名字。
克勞澤坐在墓碑前的大理石上,呼了口氣。他從皮箱中取出一瓶水,喝了兩口後,看着這塊無字碑。
“小姑娘,你這一輩子,活的還真累。”
鳥兒啾啾,落在無字碑上,鳴叫。
“我是不太能夠理解你的心情啦。畢竟我不是女人,而且也沒有親人。實在是無法想象,以你這麼強的精靈,現在爲什麼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場。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的想問問你,你到底會不會後悔?”
微風拂動,搖擺墓地中的松柏。克勞澤將水瓶放進箱子裡,他想了想後,還是覺得應該這麼做。所以,他叫來了墓地的守墓人,吩咐了一下後,給了他一點錢。守墓人點頭,轉身去拿自己的工具去了。
“看你可憐,在死之後,墓碑上也沒有名字。我現在讓人給你刻上。這樣,我就不再欠你了。這樣,也算是我還清你的債吧。”
守墓人帶着剷刀和筆墨走了過來,看了看墓碑後,朝克勞澤點點頭。克勞澤笑笑,伸手示意。
“立碑人,寫什麼。”
“嗯……寫什麼呢?”
情夫?”
“哈哈哈,你開玩笑了。她還只是個小姑娘啊,怎麼可能是我的情婦?你就寫……嗯……算了,埋你的是雄鹿公主,給你立碑的也是雄鹿公主。你就寫‘雄鹿公主胡桃?杜雷亞?佛理休斯立’吧。”
守墓人點頭,拿出導力石磨成的粉末在墓碑上抹。等到墓碑的表面軟化之後,他快速的拿起剷刀和小鐵錘,幹起活來。
克勞澤一邊笑着,一邊點頭。他坐在其他的墓碑上,一邊喝着水,一邊從口袋裡掏出麪餅來吃。守墓人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坐在別人的墓碑上吃東西,會被詛咒的。”
克勞澤一愣,連忙跳下來,衝着那個墓碑點頭哈腰,表示道歉。守墓人看着這個人如此的誠懇,不由得笑了笑,再次開始刻碑。
“對了,先生。您是幹什麼的?”
“我?”
“對。看起來,您似乎不像是雄鹿公主的隨從。”
“對,我的確不是。”
“那您是……?”守墓人一邊雕刻,一邊問道。
“呵呵呵,聽了可別嚇一跳哦~~~我雖然有一個假冒的身份是魔術師,可我真實的身份嘛……嘻嘻,可是一個偉大的歷史學家哦”
“歷史……學家?”
“咦?你看起來好像很瞧不起我們歷史學家?”
“那個……先生,我整天都在和死人打交道,所以對於歷史這東西並不是怎麼很在乎。這裡的每個人都曾經是一個歷史,可是死了,就是死了。”
“但歷史會遺留下來。我的工作就是蒐集他們,並且編寫下來。”
“各個國家都有這種工作的人吧?您爲誰工作?爲哪個國家編寫史書?”
“許多國家都有過。知道威利斯聯邦帝國的史書嗎?我就是其中的編寫者之一哦~~~還有納布魯帝國,卡頓帝國等等。”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您可是個名人。”
“一般般啦。”
“那,您和這裡的這位小姐,是什麼關係呢?啊,請不要誤會,像我這種人,普通人都覺得晦氣,所以很難有人說話。”
“這個小姑娘啊?哦,很久以前我和她見過一次面。那個時候我身上的錢被人偷了,躺在路邊,餓的快死掉了。是她送給我一塊麪餅,讓我成功活下來的。因爲我這個人居無定所,所以收入也不固定。好不容易,我這次才攢夠了錢特地來還她的。可沒想到,她當年送我一塊麪餅,我現在卻送她一塊墓碑。”
“這樣啊……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沒什麼。有生就有死,這是規律。刻好了嗎?”
“好了,您看看怎麼樣?”
“嗯,不錯。”
“先生,這位女士,就叫這個名字嗎?”
“啊。鏡?迪蘭娜?夢語者。也不知道她的這個墓今後會不會有人來掃。他……不,現在應該是她了。她會不會來掃墓呢?……呵,算了,時間會告訴我答案的。寫的很工整。謝了。”
“沒什麼,我倒是很幸運,能夠認識您這麼一位史學家。”
“呵呵呵,別誇我啦,我會驕傲的~~~”
將瓶中的水一口飲盡,克勞澤脫下自己頭上的帽子,朝着墓碑行了一個紳士禮。隨後,他拎起自己的那個皮包,轉身離去。
走出墓園,天空依舊晴朗萬分。克勞澤撓了撓頭,看看手錶。在覈對了一下時間之後,他知道現在距離下一班船還有一段時間。那麼這段時間裡,究竟跑去哪裡消遣呢?
“啊魔術師是魔術師”
這時,幾個小孩看到了克勞澤的帽子,頓時圍了過來。這些十歲不到的小傢伙們拉着他的斗篷,將他包圍起來。
“表演一個表演一個魔術師”
克勞澤撅起嘴,哼了一聲,說道:“表演?可以啊但我的表演是要收錢的你們能給多少錢?”
“小氣的魔術師表演一個都不肯”
“對啊對啊小氣不知道最偉大的魔術師們都是從街頭表演開始的嗎?”
克勞澤被這些小孩氣的牙癢癢的,他也乾脆抱起手臂,哼了一聲道:“既然你們這麼說,我就不表演了。反正,我的本職也不是魔術師。”
“不是魔術師?那是什麼?”
“嘿嘿,你們想知道嗎?”
“想”
“那我告訴你們啊,你們可別說出去。其實……我是一個記者。”
“記者?那是什麼?”
“哎呀,就是專門蒐集花邊新聞的人,然後賣給報社換錢的人啦。”
“你會講故事?快快講一個”
“這怎麼行?我的故事可是用來換錢的”
“那……那麼這樣你給我們講一個,然後我們每人告訴你一個好故事,讓你換錢”
“真的?”
“當然是真的。你看到我們這些孩子真摯的眼神了嗎?”
“呃…………”
“好啦好啦,講故事嘛,講故事嘛~~~”
克勞澤被這些孩子纏着,也不知該怎麼辦。興許是自己這身魔術師的打扮太搞笑了?還是自己身上沒有充斥着“殺氣”這一點實在是非常的失敗?想了想後,他終於還是嘆了口氣,苦笑一聲,原地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