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宋大哥怎麼了?”
宋大海指着一個地方說:“大膽你看看這個地方。”
我聽到宋大海一說,就朝着宋大海指着的那個地方望過去,只見那個宋大海指着的那個地方出現了一個牙印,這個牙印有點奇怪,像是人的牙印,和動物的牙印有根本的區別,這時宋大海說:“這個牙印是人的牙印,我想不明白,爲什麼會出現這麼一個人的牙印,難道是人咬死了這頭母豬?”
宋大海說到這裡,李嬸不幹了,張口就大罵:“是哪個殺千刀的,咬死了我們家的老母豬,你咬死了我們家的老母豬,我拿着菜刀剁案板,從年頭罵到你們家年尾。”
人窮思想落後,莊上罵人的,都成了一項娛樂活動了,潑婦罵街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想罵街必須嗓門大,而且會押韻,抑揚頓挫,這樣聽起來纔好聽。這個李嬸罵人可是在莊上數一數二的,她的嗓子好,說起話來像燕子叫,嘰嘰咕咕的速度快,罵起人來更是節奏快,聲音還響亮。
她罵人的時候,會拿着一把菜刀,然後拿一個案板,把頭髮弄亂,往大街上一坐,然後對着案板,用菜刀剁着,一邊剁,一邊罵,鐺鐺鐺的,罵出來的字押韻,一天都不帶重樣的,這個拿着案板罵人,就等於詛咒人千刀萬剮,剁成肉餡,是民國鄉下罵的比較重的一種。
大家都知道只要李嬸一開腔,肯定一時半會的罵不完,果不其然李嬸在那裡罵開了,她罵人不是那種不提名的罵,而是捎帶着罵,從莊北頭罵道莊南頭,李嬸一罵我們幾個也無心去想她家的豬是怎麼死的了,都從豬圈裡爬出來,只有保長一個人留在豬圈裡。
這時我看見李叔的臉都扭曲了,他狠狠的吸了幾口煙,然後把菸袋往地上一扔,一下子從地上蹦起來,嘴裡說道:“我讓你嘴賤,今天打死你這個臭娘們。”
說完揚起手朝着李嬸的臉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實在,啪的一聲,抽在李嬸的臉上,李嬸的鼻子當時就流出血來,李嬸被打的先是一愣,然後直接對着李叔發瘋一樣的吼道:“好呀,李老二你敢打我?”
李叔眼睛一瞪,嘴裡說道:“打的就是你這個臭娘們,要不是因爲你整天罵大街,也不會有人咬死咱們家的母豬,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平時李叔就是一個窩囊廢,三腳踹不出一個屁來,沒想到他發起火,就像是換了一個人,眼睛瞪着賽牛眼,整張的臉通紅,像是喝醉了酒一樣,兩條眉毛都擰成了麻花。他說完之後,又揍了李嬸一巴掌,這下子算是惹了馬蜂窩,李嬸把自己的頭髮,用手幾下子弄亂了,然後伸着雙手,朝李叔抓去,嘴裡大聲的說道:“李老二今天老孃跟你拼了。”
李叔好像是火山爆發了,他這一次沒有像以前那樣,畏畏縮縮的,大屁都不敢放一個,只見李叔往旁邊一閃,拽着李嬸的頭髮往前一帶,李嬸由於慣性,朝前一趴,當時摔在了地上,李叔一下子騎在李嬸的身上,把自己千層底的布鞋一脫,拿着鞋子朝李嬸屁股上就打,一邊打一邊罵:“臭娘們,這些年不打你,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不打你,你以爲我怕你,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一邊說着話,一邊用鞋子朝着李嬸屁股上打,他用的勁非常大,好像要把這些年的怨氣都發出來一樣,李嬸則趴在那裡邊哭邊罵。我們大家看到這裡,心裡那個痛快,這個李嬸和莊上另外幾個女人,沒事就罵大街,少只雞少點東西,他們就罵大街,嗷嗷的不罵夠了,都不算完。
起初李嬸還一個勁的罵李叔,沒想到李叔這回不吃李嬸那一套,李嬸越是罵,李叔打的就越厲害,到了後來李嬸由罵聲改成了哀嚎聲,李叔還是打。俗話說砸到的媳婦,揉倒的面,李嬸趴在那裡大叫:“鄉親們快救命呀,再不救命我就被打死了。”
可能是李嬸平時作的惡太多了,大家都不想上前勸,我看見李叔只是用千層底打在李嬸的屁股上,不會傷筋動骨,頂多是給她一個教訓,所以也沒有上去勸。李叔打順手了,還在那裡打,李嬸這時在下面大喊:“當家的,掌櫃的,別打了,別打了,我錯了,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我看差不多了,就到李叔的身邊,對着李叔說:“叔,別打了,嬸子都說知錯了,如果下次還這樣,你再接着打。”
我這明着是勸架,其實是暗中給李叔挑火,讓李叔徹底的壓住李嬸,李叔聽到我的話,就順坡下驢,從李嬸身上下來,李嬸趕緊從地上爬起來,離的李叔遠遠的,李叔坐在那裡嘟嘟囔囔的說:“這個娘們無法無天了,下次要是再這樣,我非打死她不可。”
李嬸聽到這裡,用眼角瞅了瞅李叔,李叔一瞪眼,嚇的趕緊低下頭。我知道李嬸這隻母老虎算是廢了。李叔穿上鞋子,站了起來,對宋大海說:“大海你剛纔說,我家母豬的身上有一個人的牙印子是不是?”
宋大海點點頭說:“是呀,是有一個人牙印子,我仔細的看了,沒有錯的。”
李叔想了想說:“人牙,這個有點不可能,你想想誰會大半夜的跑到豬圈裡,把豬咬死呀?
正說着說,忽然看熱鬧的老孫頭說:“哎呀,我知道是什麼咬死的豬。”
李叔聽見老孫頭這麼一說,趕緊的過去問:“孫大叔您說說是什麼咬死的母豬?”
老孫頭一本正經的說:“我敢說絕對是吸血殭屍咬死了豬。”
大夥一聽吸血殭屍,臉都嚇的變色了,這時老孫頭接着說:“我老孫頭說這些話,是有根據的,昨天晚上我聽見了女鬼的哭聲。”
老孫頭這麼一說,大家都被老孫頭的話吸引住了,有人就讓老孫頭說怎麼回事,老孫頭說:“大夥都知道,這個人老夜尿多,這個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昨天晚上半夜裡,我起牀撒尿,剛到了牆根,就聽見牆外的大路上有哭聲,開始我以爲是誰家死人了,結果越聽那個聲音越不對勁,說不清是什麼聲音,那個哭聲淒厲,像是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個聲音本來很遠,結果一下子像是到了牆外邊,忽遠忽近的,當時嚇得我提着褲子就朝屋裡跑,到屋裡之後,才發現尿都尿到棉褲裡了。你們看看我家,和這裡也就相隔幾家,既然是人牙印,那肯定是那個女殭屍鬼咬的。”
我們大夥聽了,感覺這件事不簡單,好好的豬被咬死了,臨死的時候,沒有掙扎,而豬的傷口上,留下的是人牙印,偏偏老孫頭聽見了女鬼的哭聲,這真是太怪異了,難道莊上真出現了吸血的女殭屍?這時保長從豬圈裡出來了,他說道:“要是真有這麼回事,可就麻煩了,這個殭屍可比吸血的猛獸要厲害的多。”
忽然人羣裡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大膽呀,殭屍一般不會出來吸血,這次女殭屍出來吸血可非同一般,你們三個師兄弟可要注意。”
我一看這個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順爺,順爺拄着柺棍從人羣裡走出來,這個莊上就順爺最大,知道的事情也多,簡直就是莊上的活歷史,他說的話,大夥都會聽,我被順爺這麼一說就問順爺說:“順爺,您老讓我們師兄弟三人注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