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回憶復甦

“你...會死嗎...”

仙兒心疼無比,每說一句話都會不斷落淚,腦海像是被記憶給衝擊了,不停的被一些東西填充。

“恩,我已經死了。我之前說過,這種機會只有一次。”

周逸死着臉輕笑,沒有被魂力剃去血肉的右手,在仙兒潔白無瑕的臉龐上抹下不少鮮血。

“不要難過,我早該有這麼一天了。你不知道多年以前我是多麼殘忍。或許,這也是報應。”

嘴角抽搐,一種面無表情的笑,但衆人都讀到那是苦澀,“在我最想死的時候,這一天遲遲不來。我最不想死的時候,卻突如其來。”

“陸少明,冥霜,沐冉冉。”

乾澀紫青的嘴角一張一合,輕聲喊出了三個名字。

“到!”

遠方的樹林,猛然爆發出很強的氣息,三個少年不知哪裡來的勁,竟然直接衝出了三個尊位兩重的包圍圈,瘋了一般衝到周逸面前。

“還聽我的話嗎。”

周逸並未回頭,還是寒風呼嘯中的冰冷話語,看向那個血甚至都流乾了的背影,三人同時溼了眼眶。

“聽!”

重重的點了點頭,眼淚終於不受控制的落下,這個在他們心中有很高地位的人,死了嗎?

“照顧好金巧巧,算是我的至上請求。”

一根帶着半輪迴之力的鬃毛落到陸少明手中,後方的風劍尊者立刻顫抖的都快要跳起來!

“周逸哥,你不必...”

在風劍尊者恨鐵不成剛的表情中,陸少明咬着牙艱難說道。召喚洪荒夔牛,聽說它已經是聖獸,這對大明宗來說,簡直就是顛覆一切的事情!

“收好。對我而言已經無用了。”

“沐冉冉,你幫忙照顧好周佳佳。”

一個鱗片落到沐冉冉手中,小姑娘的眼淚頓時跟斷線的風箏一樣留個不停,緊緊的握着火燭龍逆鱗,重重的點着頭。

紫雷尊者看了幾許,直接樂開了花,如此逆天之物,竟也會到他們手中。

“冥霜...”

“隊長。”

冥霜銀牙緊咬嘴脣,她對周逸一直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說白了就是有很強烈的好感。從未見過這麼堅強果敢的同齡人,也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過或是記載過,一個國域的少年,憑藉着一己之力有了今日成就。

“好好修煉,去北岸接納陣術一族。”

一枚古樸的戒指和一個竹簡丟到冥霜面前,冥霜連忙撿起,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那幾日跟周逸甚至在一張牀上睡着,就他們兩人,雖然只有幾天,卻完全喜歡了上了這種生活,如果不是宗門壓力太大,她甚至不想搶奪元種,就這麼一直住下去。

“遵命。”

冥霜應聲後,天鬼尊者在竹簡上看到了幾個字‘十大遠古天陣’,頓時跟瘋了一樣雙目充血。他竟有如此多的寶貝,死了真是可惜。

“唐柔呢?”

“我飛的太快,她還沒有趕過來...”

仙兒呼吸困難,甚至都快窒息,但又不知爲何,這短短的十幾息交代遺言的時間中,心情卻一片平靜。

“那也好。”

周逸就嘴巴動,面無表情,也做不出任何表情,話語之中沒有任何情緒。

“仙兒。”

“嗯。”

“能遇到你,就是我的逆天之運了。它比聖獸血脈,荒蕪之力,遠古傳承,火燭龍和洪荒夔牛的鱗片鬃毛都要讓我難以割捨。”

“苦伯曾說,人是一半一半。一半在過着苦日子,一半在享受和平。一半找到一半,纔是生活。”

“一半是厭惡的,一半是喜歡的。厭惡的尋找喜歡的。我一直都是一半一半的生活,一直遇到你,才發現它早已不復存在了,因爲這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仙兒。”

“嗯。”

“爲什麼要讓我遇到你。”

面無表情的周逸,完整的手掌貼在仙兒臉頰上,已經渾濁的眼睛中,落下了兩滴血淚。這種痛苦,超越了生死。

“你讓我這麼捨不得這個世界。”

仙兒已經有些平靜的美眸中,驀地泛起了斑斑點點的淚花,後方陸少明和兩女咬着牙眼淚不斷的落下。

冰冷的手指在臉頰上混着血液輕輕摩挲,“儘快回覆記憶吧,南岸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讓你族人幫助你抹去南岸的一切記憶,就當我從未出現過。”

“我爲什麼要這麼做?”

仙兒語氣平靜的嚇人,除了哭紅的眼眶,似乎情緒沒有受到半點干擾。

“你隨意。”

僅僅殘餘的一點力量,將仙兒擁入懷中。

冰冷血腥僵硬的懷抱,卻如此堅強有力,胸口噴出的鮮血,立刻就把仙兒純白潔淨的衣服染紅。

過了三息,輕輕鬆開,表情還是那般僵硬。

咔...

左轉往前走去,步伐緩慢又沉重,這是走向徹底死亡。

“別了,少明,冉冉,冥霜,炎立。”

給了衆人一個背影,默默的往叢林深處走去,頭頂月亮。

“別了,佳佳,巧巧,三長老,雲奶奶,雨凝,風大哥,鷹大哥,天昊。”

衆人看往他,他伸出機械化的手臂揮動,在做着最後告別。

出乎意料的,全場鴉雀無聲,寂靜的有些可怕,甚至落葉可聞,都在靜靜聽着。衆人也就這麼靜靜注視,在爲他送行。

“仙兒,永別了。”

最後的聲音,似乎有些牙齒咯咯顫抖,“永別了,姐姐,爸媽。”

頭部逐漸被月色填充,陰影越來越小,走前去的身影,忽然間停止。就這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陸少明和其他兩人沿途奔襲衝了上來,看到周逸雙臂無力垂下,眼睛沒有閉上,只是不像剛纔那麼兇狠,平靜而又安和的看着北方,也就是現實中天江方向,他在那兒被人撿起。

這麼短暫的一息時間,不知回想了多少事情。從被撿起,到戰爭傭兵,到暗幽獸林。

從暗幽獸林到黑海魔森,從三長老到雲奶奶,從雲奶奶到周佳佳,到仙兒。這一世的經歷佈滿了苦楚和坎坷,好不容易纔走到了今天。

無聊的一生啊。周逸心中長嘆,識海中的最後燈火也慢悠悠的熄滅。

雙目緩緩的閉上,眼前的一切,步入黑暗虛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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