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值與不值,我只想快點結束戰爭,我的父母...”
靜兒清脆的聲音跟他的嬌小體型一樣,但三人也都能聽到,“不說這個了,我們無法改變的事情,總得有個寄託於承載,既然玄江前輩選擇了它,那我也是一樣。”
“他應該慶幸剛好落到了暗礁海域,若是在我的海域,我可不會幫到這種程度。”
鯊獸領主兇惡的臉色多處幾分感慨,手指微擡,先前那個馬昌被靜兒弄斷的手臂上的彌戒被剝落下來並戴到周逸手指上,“我們三個這次也沒怎麼幫助他,這東西就送給他吧,裡面有不少好東西。”
話說回來這場戰鬥真是富有戲劇性,馬昌先前中了靜兒的石鱗聖印,不得不自斷手臂,而最後進階地皇卻砍掉了周逸左臂。
這場高到有地皇參與,瀚海四大領主都參與進來的戰鬥,最終在一人斷一臂的結局中完結。
“希望...你們能善待暗礁海域...”
“我們三個這次一定心平氣和的商量如何劃分領地,也不會給暗礁海域帶來任何戰爭。”
後方兩人也作出承諾,靜兒散去所有力量,那麼她的暗礁海域自然會被三人接納,只是目前爲止,三個領主還在思考靜兒這次到底值不值得。
不多久時,三大領主一一離開,這處地方除了被毀壞到不堪入目,只躺着一個人類。
周逸左臂的傷口癒合,但手臂的確斷掉了,然而這一切他甚至還在昏迷中,被地皇震暈,受傷程度深入靈魂,沒有那麼容易就可以醒來的。
...
三天後,暗礁海域的某處。
周逸猛然從一處黑暗的地方驚醒,最開始先探知元氣情況,力量充盈能量飽滿,元氣年輪轉到了尊位位置。
長吁出一口氣,他感覺自己好似在做夢一般,還以爲尊位這種事情也是虛的。
習慣性的擡手想擦拭額頭的汗珠,卻好像感覺不到左手的存在了。
額頭驀然冒出一些冷汗,這以前倒是經歷過,在那種受到非常嚴重骨傷時候,可現在。
他不敢閉眼感知,只是煩亂的思考,就在此時,黑暗之中出現一道光線,將裡面照亮。跟第一次在深海中醒來一樣,身邊躺着小小蚌,殼口還有一個海馬和蝕骨魚蛇。
連忙從殼裡跳了出來,藉助着幽藍色的光線,看到左邊空蕩蕩的,手臂從根部被削斷!
“我,我的胳膊呢...”
迷茫的環顧四周,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現實。一直以來他都是在慘痛之中磨礪,但事後卻都四肢健全,唯獨這次,他失去了一個胳膊。
“藍星地皇在你昏迷之際砍掉...”
一個拇指大小的袖珍姑娘爬上他的肩膀,在耳邊輕輕說道。
周逸此時無心去關注發生的事情,識海之中還殘留着之前的種種映像,他使用暗血鎮山界封住了馬昌的行爲,正要帶着靜兒離開時,他卻又掙脫,然後就昏迷,醒來就成這樣了。
“我...”
心頭不知道涌現了多少種情緒,首先是源自內心的恨意,戰爭傭兵的恨比所有人的恨更加殘忍,像當初千錦城的剁手扒皮只是最普通的。
再然後就是悔意,從能修煉以後,他的道路一直非常通暢,得到了各種傳承各種寄託,甚至領悟了附武決融合了元種,縱然有很多次生死戰鬥,但卻從未想過自己會死。而這兩個月的奪旗,他連戰各種尊位一重,一股火焰帶來的輕狂之心填充了情緒。他知道那是武皇巔峰,卻又不自量力。
後又是苦澀,他斷臂了。他爲自己的狂傲買單。
神情恍惚,就呆呆的站在那兒,甚至都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現在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但他又能怎麼樣?已經發生的事情如何改變?除非仙兒在使用逆轉輪迴陣,但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你去哪裡?”
幾個獸類也都默默的看着他,人類斷手跟魚獸斷尾一樣,很有可能因此無法生存。周逸粗重的傳來幾道喘氣聲,轉過身離開。
“讓他一個人安靜一下。”
靜兒浮在半水中,忽然間感覺跟周逸同病相憐,他爲了自己和武皇巔峰對抗,最終斷了手臂。而自己爲了他也甘願散去一身力量,現在落成了巴掌大小。
這件事情昨天還沒有料到,今日就發生了。命理千路,又有誰能說的清楚。
轟...轟...
遠處的海水不斷激盪,大量海石成爲碎片捲起浮動,從這個位置看去,那邊跟大陸的龍捲颶風一樣。
周逸眼睛充血,不斷的用着獨臂擊碎海石,領域之力將附近造成空間,嘹亮的龍吟不斷散出,將這片海域弄成了一片混亂。
足足半天時間,海水越攪越渾,終於這場動盪也停止了下來。
周逸躺在地上,透過幽藍的海水看着上方不知從哪照耀而來的光線,跟那時的無法修煉元氣一般,對這個武者世界產生了無助之感。
“你有砍斷過別人手臂嗎?”
耳邊傳來獸語,那個在自己覺醒領域之力時的海靈犬遊了過來,嘴裡叼着骨頭,依舊是那副不屑模樣。
“我能從你身上聞到一股殺意和凶氣,很明顯你也不是什麼善類。”
爬在旁邊的海石上,“有這麼做過嗎?”
“數不清了。”
周逸喘着氣淡淡回答,臉上盡是冷漠之意。
“哇,好偉大的數字。那你有想過他們之後是什麼心情呢?”海靈犬譏諷而語,“人類都是一羣自私的傢伙,只允許那麼對別人,卻不允許別人那麼對你嗎?你以爲你是誰?你又算什麼?你以爲你比別人高貴優越嗎?你以爲砍斷別人是他們罪有應得,事情發生在你身上卻無法接受嗎?”
“你進入墓穴時,砍斷了尊位一重海鯨獸的鰭,它行動會非常遲緩,不用多久就會被其他海獸啃食乾淨。它難道就應該受你這麼一斬嗎?它做了什麼?百年以來盡職盡責守護墓穴,就不爲讓別人進入。”
“你打開了墓穴,放出了藍星地皇。這一切難道不是你自己咎由自取嗎?”
“或許你會說什麼富貴險中求一類的話,確實如此,不通過這種方式,人類修煉太過緩慢而卻年齡短暫,很難有太大作爲。但是。”
海靈犬吐出嘴裡的骨頭,“這條路是你選擇的,他所帶來一切正面影響和負面後果,你都必須接受和承擔!”
“你應該慶幸你承擔了玄江前輩的寄託。否則你就不是斷臂那麼簡單,人魚女皇爲了你散去輪迴之力,瀚海三大領域爲了你甚至不惜和地皇爲敵,不就是條胳膊嗎?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類,把他們所有的命加起來也不值得海獸如此對待!”
“別說了。”
清脆微弱的聲音傳來,小巧的靜兒甩着魚尾遊了過來,“放心,這不算什麼事情,萬皇足矣將你的斷臂接上,你終歸會去天江北岸,這一天不會太遠。”
周逸擡了眼睛看去,又一次心中百味陳雜,現在的靜兒跟一個普通小魚沒有任何區別,她確實如海靈犬所說,爲了自己活命,放棄了聖獸的所有力量。這筆債,又讓他怎麼去還。
“靜兒,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來適應領域之力,還能留在這片海域嗎?”
“是你的話,隨時歡迎。”
一個黑影從遠處走來,他膚色暗青,正是先前的鯊獸領主,不過現在暗礁領域的部分,已經是他的領土了。
“您是?”
“他是現任的暗礁領域領主之一,我已經沒有能力帶領他們了。天鯊領主跟你的領域差不多,可以讓他多教教你領域武決。”
“不殘忍的,我可不學。”
周逸從地上站起,簡單的看了一眼,便知這個天鯊領主絕對兇悍。
“放心,絕對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