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十分的寬敞,即便多了兩個人也絲毫不顯擁擠。
靈心面含微笑,微微欠身對着二人行了一禮,那書生倒還好微笑着拱了拱手,一旁呆頭呆腦的伴讀看到靈心絕美的容顏,整個人都好像丟了魂兒一樣,不斷的傻笑,一時間顯得無比拘謹。
靈心並未多言,只是爲幾人端上了茶水,一同飲茶。
幾人寒暄一番,沈譽也介紹了一下衆人的身份,不過只是一語帶過,只是說是聽聞東凰城省會,從東林城前來想要尋找機緣的修士罷了。
“剛剛聽聞,徐公子乃是上酈書院的弟子?”沈譽倒也沒有隱瞞,徑直的看向徐灝開口問道。
“沈公子客氣了,剛剛是小廝魯莽,在下只不過接到上酈書院的生員書,前去應試入院罷了。”徐灝微笑着開口解釋道。
沈譽心中恍然,看來這個徐灝還是有東西的。
上酈書院的生員書,其實便是錄取通知書,跟宗門的入門令一般無二,能夠被發現生員書的修士,都是被書院看重的弟子,等於提前就選拔入場了,自然不需要納新之事,過五關斬六將,層層篩選。
說白了,這傢伙就是大宗門內定的關係戶。
那伴讀小廝,確實也有傲氣的資本。
即便像是成漫天跟竇猛之流,雖說進入一般宗門不會有問題,但大宗門要求嚴苛,想要直接被對方主動邀請招攬,還是有些難度的。
“厲害。”沈譽一臉讚歎的講道。
“那當然了。”伴讀小廝露出一臉傲然之色。
不過伴讀小廝不論是修爲還是年紀都還太小,沈譽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見識。
一旁的靈心狠狠的瞪了一眼小廝。
那小廝好似懼怕靈心一眼,頓時就偃旗息鼓,沒了動靜,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反倒是徐灝,十分的健談,一路上倒也談天說地,除了修爲之時,風花雪月人情世故倒也無所不通。
沈譽倒是覺得這徐灝挺有趣的,從種種習慣舉止,能夠看看得出這徐灝應該不是什麼名門貴族出身,最起碼各種品位與見識,跟成漫天還有竇猛都有着不小的差距。
不過此人進退有度,反倒顯得落落大方。
衆人暢聊了大半天,然後這才盤膝休憩起來。
不得不佩服,徐灝的心也是挺大,一個人在陌生人的車裡,竟然好不拘束,直接就進入了狀態。
一股淡淡的乳白色霞光,微微在身體周遭懸浮。
沈譽能夠感知到這乳白色的霞光並非是雜靈氣,但具體是何等靈體,倒也不太清楚。
畢竟這世間靈體種類萬千。
“嗡!”
車內的陣法忽然一陣閃爍。
隨即沈譽身體便驀然形成了一層無形的屏障,將他與靈心包裹在其中。
屏障剛剛生成,整個車廂便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
隨即便轟然爆炸,直接化作無數的齏粉。
“找死!”
沈譽眼神中閃過一絲狠色,跟靈心懸浮在半空之中,靜靜的看向遠處靈術襲來的方向。
一行十多人,穿着統一的黑色衣衫,身上還有一個木字。
“交出賊人!”
爲首一個膚色黝黑的壯漢,冷聲看着沈譽開口道。
沈譽有些摸不着頭腦,不過對方倒也陣勢龐大,足足有十多人,其中最弱的都是琉璃境初期,爲首的那壯漢則是琉璃境後期的修爲。
“你們是何人?一言不出就直接動手,好大的威風。”
沈譽所在馬車的馬伕,同樣也是琉璃境,看到車廂炸燬臉色鐵青,冷臉看向那膚色黝黑的壯漢首領,冷聲開口問道。
可誰知那人竟然根本沒有理會馬伕,反倒是將目光鎖定在了徐灝的身上。
“你真以爲你能跑得掉?”膚色黝黑的首領,冷笑不已。
身後的幾輛馬車也停了下來,竇猛跟成湖海一下車就看到沈譽的馬車被炸了,頓時驚得無以復加,生怕沈譽暴走,到時候一言不合大開殺戒。
心裡也着實佩服那羣突襲之人的膽量,竟然狗屁都不知曉,就敢直接攔路劫人。
不過看樣子應該是朝着徐灝來的。
二人心中凜然,果然這書生就是個麻煩。
好好的過來搭順風車,果然沒安好心,還害得大家也受到了牽連。
徐灝面露難色,目光不經意的從沈譽身上掃過。
不過沈譽依舊沒有開口。
他雖然心中憤怒,但一茬歸一茬,先把事情搞清楚,反正最後偷襲毀掉車廂的賬,會一起給他們算的。
“哈……”
玉靈顏打了一個哈欠,從後面的車廂裡面走出來。
眉宇間還帶着一抹睏倦之色,不過沈譽觀其氣息,已經比之前平穩許多,傷勢看來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面對紫悠公主,如此重的傷勢,恢復的這麼快,果然不愧是大能修士的弟子。
“譽哥哥,怎麼了?”
玉靈顏根本沒看那羣人一眼,直接走向沈譽,有些疑惑的開口詢問道。
“來了一幫攔路的,喏。”
沈譽指了指一旁自己被炸燬的車廂,有些無奈的開口道。
“直接宰了不就行了。”玉靈顏如若蔥根般的玉指輕掩住嘴巴,還是顯得有些睏倦之色。
“嗯,好像跟咱們這個搭順風車的朋友有些淵源,別人的事情,不好貿然插手,等他們說好了,我再找他們賠車。”沈譽想了想,便對着玉靈顏笑道。
衆人簡直傻了眼,特別是那羣攔路的人,一副大眼瞪小眼的樣子。
這兩人太無法無天了,出口之言狂妄無比。
“你們可知我們……”一位穿着黑色勁裝的修士,頓時冷聲道。
話音還未落下,一道無形的空間氣刃,直接從身遭劃過,那修士頓時渾身浴血,氣刃竟直接穿過他的丹田,體內靈氣頓時潰散,瞬間便消弭於天地之間。
直接成了廢人!
一位堂堂琉璃境初期的修士,甚至連身體琉璃化都反應不過來,便直接被莫名的給打成了廢人。
“聒噪!”
玉靈顏眼神中閃過一絲戾色。
“你!”
周遭黑色衣衫的修士,震驚之下,紛紛催動靈氣,身體頓時化作琉璃,漫天不斷的閃耀着耀眼的光芒。
被廢那位修士,面帶驚恐,口中不住的向外吐出血沫子。
那膚色黝黑的首領站在那裡,面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他心裡十分清楚,面前這個看似年紀不大的丫頭,實力到底有多麼的恐怖,能夠無聲無息的催動如此驚人的靈術,如果對方不是瞄準不是丹田,而是要害,恐怕一擊就能奪去那人的性命。
首領自問即便自己修爲高出兩個境界,可想要如此一擊輕而易舉解決對方,同樣是十分困難的。
“你們想好喔,給你們機會解決了。”
玉靈顏看着蠢蠢欲動的數十人,忽然咧嘴一笑。
一瞬間無聲無息之下,數十道氣刃不知何時,好似從虛空之中緩緩鑽出來一樣,出現在了他們的頭頂。
恐怖的氣息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顱旁,明明有着琉璃境強橫的護體,但不知爲何,他們總覺得那無形氣刃,好像一瞬間就能夠將他們所有人斬殺一樣。
冷汗不斷的從額頭留下。
“好了,聽聽看到底怎麼回事。”沈譽倒是挺感興趣的,特別是徐灝這人,對方好像就是專門朝着他來的。
如此禍水東引,一路上還有說有笑,看來也是心機深沉之輩。
沈譽自然不會當這種冤大頭,直接替他解決這樣的麻煩。
“沒勁。”玉靈顏看了一眼沈譽,這才一揮手,所有虛空出現的氣刃,這才緩緩消散。
那膚色黝黑的首領,一瞬間好像得到了解放一樣,剛剛靈氣的波動太過驚人了,明明對方那個丫頭已經出手,但是他根本覺察不到對方的氣息。
對方的實力絕對能夠碾壓他,不然不可能給到了這種地步,他還判斷不出對方的深淺。
首領心裡已經有些後悔,剛剛不應該爲了攔下車隊,貿然動手。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車隊,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修士。
首領心裡已經萌生了退意。
不過看對方的樣子,好像又沒有想要趕盡殺絕。
只得硬着頭皮開口道:“徐灝,你躲得了今日,躲不了明日。”
“竊取信物之事,肯定不會如此作罷。”
“哼,少在這裡巧言令色,那生員書本就是我徐家之物,是你們想要巧取豪奪霸佔纔是。”徐灝看向首領,絲毫不怵,一臉正色的開口道。
“嘖嘖,我東木城出現你這麼個叛徒,虧得木黎城主當年對你青睞有加。”首領沒想到會被徐灝反咬一口。
那呆頭呆腦的小廝也保住身後的背欄,鼓起勇氣開口道:“你胡說,這生員書就是我家少爺的。”
玉靈顏也從沈譽那裡知道了徐灝的情況。
“上酈書院嗎?我聽過,當年還見過慕容院主一次。”玉靈顏低聲叨唸道。
二人正在交談,徐灝忽然對着沈譽拱了拱手,道:“多謝沈公子帶我一程,眼下是小生給公子帶來麻煩了,十分抱歉。”
“不過此事,我自會解決,定然不會叨擾道沈公子。”
徐灝話音剛剛落下。
竟然徑直的朝着那首領衝擊過去。
“倒是有些膽量。”沈譽低聲自語道。
徐灝不過是琉璃境中期,對方首領卻是琉璃境後期,而且對方人數衆多,單純以修爲估算,徐灝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除非有什麼驚天底牌。
“我徐灝乃東木城鼎食之家,沒想到原本被看做希望的生員書,卻成了奪命書!”
“爲了生員書,你們巧取豪奪,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沒想到還是被你們追上了。”
“時也命也……”
徐灝露出一臉悲憤之情,好似杜鵑啼血,聲聲都帶着無與倫比的氣勢。
不知爲何,遠處那羣黑衣人之中,竟然有人好似被聲音所感染,眼神中竟然露出一絲憐惜之色,一臉悲傷的跟着輕輕搖晃腦袋。
“醒來!!”
首領的聲音好似炸雷,直接在衆人耳畔炸響。
“可惡。”
這徐灝的實力雖然比他低,但各種手段層出不窮,再加上他雖然只有琉璃境中期,但據說自幼有着奇特的機遇,當初突破琉璃境之時便引得天地異色,並有道痕入體,本身戰力堪比琉璃境後期。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帶如此多的修士,前來圍殺徐灝。
徐灝面對如此險境,竟然主動衝擊而去,以肉身相搏殺,渾身上下再次涌現出那種乳白色的靈氣,十分的玄妙。
“猛人啊。”
竇猛都忍不住出言誇讚道。
“此人也太慘了,唉,這世間爲何如此殘酷,懷璧其罪,一個小小的生員書,卻引得惡人覬覦,太慘了。”成漫天也露出一臉悲憤之情。
沈譽眉頭微微一皺,覺得二人狀態似乎有些奇怪。
忽然開口道:“何以見得?”
“啊?”
二人忽然緩過神來,看向沈譽,似乎不太理解沈譽話的意思。
不過沈譽也並未過多的解釋,依舊自顧自的看着激烈的戰鬥。
不得不承認這徐灝極爲生猛,面對這麼多同輩修士,竟然一上來的三板斧有聲有色,突兀的進攻讓對方十多人一同防守,根本沒有貿然反擊。
不過徐灝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一襲白衫已經被血花所浸染,渾身血液流淌,宛如一個狂士,不顧一切的戰鬥。
“我徐家一百八十三口,慘遭歹人屠戮。”
“生員書,化作奪命書!”
“若有來生,我寧願沒有它的出現!”
徐灝滿臉痛苦,表情甚至都有些猙獰的扭曲起來。
“只可惜,有心殺賊,無力迴天!”
徐灝的聲音如杜鵑啼血,可歌可泣。
大家看到此刻徐灝的樣子,心中突然一軟。
一旁那呆頭呆腦的小廝,忽然哀嚎大哭起來。
“噗通。”
猛地給沈譽還有玉靈顏跪了下來。
“兩位貴人,求求你們了,救救公子。”
伴讀小廝不斷的磕頭,不過幾個呼吸,額頭就已經滿是鮮血,通紅一片。
殷紅的血液甚至已經浸入到地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