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落雪,另一個是飛羽……
兩人皆是風華絕代之輩,白衣飄飄,如謫仙落入凡塵。尤其是飛羽,當真不食人間煙火,一笑傾城毫不爲過。
落雪正與一老者對局,飛羽於一旁如處子靜立,引得許多人圍觀。不僅因爲這兩人是美女,更因爲這第三層鮮有年輕人能至。
金谷雄幾乎在看到飛羽與落雪的時候,兩眼就直了,滿眼的桃花,嘴裡流着哈喇子。
楊迪無語到了極點,這些人怎麼見到美女就這副得性。雖然自己也有愛美之心,可是也沒到這種程度吧……
“你去找個座吧,我在這邊等一會……”金谷雄一邊催促楊迪走開,一邊向着落雪那一桌走去。
這時,飛羽向楊迪這邊一笑,以示意。楊迪亦是微笑着打了個招呼,而後走向另一桌。
這下可把金谷雄給樂壞了,還以爲飛羽是向他打招呼呢……
守擂之人中年模樣,身材稍胖。
沒有多餘的話,落座即落子。
交手數招,楊迪感覺壓力倍增,這中年人的棋藝實在是太高了,每一子落下,都是攻守兼備,這等棋藝不得不讓人驚歎。
楊迪從未遇到過如此高手。
對方在化解自己攻勢的同時,又佔得先機,實在是老辣。
楊迪快速思考對策,不知道又要死多少腦細胞。棋到中局,兩人已經戰了個差不多。
楊迪不知,自己驚訝的同時,那中年人同樣心驚。他本以爲像楊迪這麼年輕,能上來可能是運氣比較好,然而,交手之後他才發現,楊迪的棋藝,根本與年紀不配。
心思縝密,佈局老辣,稍有不慎就會讓人着道。有時候看上去對自己有利的局勢,但暗中卻有另一股力量潛伏。
楊迪不溫不火,以攻對攻,抓住機會便凌厲一擊。到了最後,雙方局勢明顯起來。
竟是每個人都布了一個局,而且速度相當,到了這等境地,兩方完全是在比拼速度了。看誰能先完成,但在這其中又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局勢到了這等境地,每走錯一步都是無法挽回的,都將是致命的。
楊迪突然改變了打法,落子於中路。卻是停止了自己的攻勢。
中年人一怔,旋即滿目不可思議的神色。
楊迪竟然是還有一條暗線,在這一子落下去之後才顯示出來。而且這一條線竟是比另一條發展的更快。
那中年人終於是恢復了常色,思考了整整一柱香的時間,落下一子,試圖扳回局勢。
可是,這一切都已經不可能了。
此後,每一步,中年人都要思考良久,楊迪亦是思考許久。
即便到了這時候,楊迪也沒有絲毫的大意。
最終,楊迪以半子之數取勝。
中年人看着楊迪的眼神此時已發生變化,似有讚揚之意,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讚揚的資格。
“小友,你很不錯……”最終,留下這句話,中年人離去。
而當許多人看到中年人離去之時,滿臉的不可思議。
那中年人在第四層中一局也未曾勝過,但在這第三層,卻是一局也未敗過。此刻竟然敗了,而且是敗給了一個毛頭小夥子,讓他們有些難以相信。
楊迪剛坐到守擂的擂位上,飛羽就坐在了攻擂位上。
這次倒是楊迪一愣,沒想到這飛羽竟要與他博一盤。
當下
很有紳士風度地道:“請仙子多多指教了。”
飛羽抿嘴一笑,沒說什麼。
飛羽的打法柔和了許多。開局不久,楊迪就感覺到飛羽棋藝的不凡,每一招都不爭不搶,卻後勁綿延不絕。稍不留神就會陷入其圈套。
楊迪頗爲小心地與之對着,倒有些吃力。
對方這種打法,絕不可強攻,一旦強勢介入,就會被無聲無息間吞掉,那是絕對不智的。
“爲何不見馮晨師妹來?”楊迪耳邊突然響起飛羽的聲音,正是飛羽傳音過來。
楊迪不禁微微皺眉,道:“勞您掛心了,晨晨喜安靜,不喜歡拋頭露面。”
楊迪這句話一語雙關,既解釋了馮晨不出來的原因,也表示自己喜歡安靜。當然這不是馮晨今日未出的真正原因。
楊迪喜歡下棋,喜愛畫藝琴藝,正是喜歡這份安靜與恬靜。對於飛羽的出言,他頗爲不喜。
長年在中土行走,不斷地戰鬥,讓他希望有這一份靜謐,在享受這種安靜的時候他不希望被任何事務打擾。
飛羽是個聰明人,哪裡聽不說楊迪話中之意,楊迪那一瞬間的皺眉更是被她看在眼裡,當下也不再說什麼,專心下棋。
不過在這個時候,飛羽也對楊迪高看了一眼,若是換作別人,自己主動說一句話,還不得讓他們興奮半天,可楊迪呢,竟是有一絲厭惡感。
飛羽也知道楊迪不是厭惡自己,只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特殊的癖好而已。
不過飛羽倒也沒什麼好後悔的,她問這話,不過是替自己的師妹落雪探口風而已。
說話之間,棋勢已入尾局。
這飛羽所佈之局就如同一場龍捲風,似要席捲整個戰場。
而楊迪所列之局,就好像是一面銅牆鐵壁,任你龍捲風如何卷也卷不動我銅牆鐵壁。
兩方相互蠶食與滲透。
楊迪再落一子,卻是落入了那漩渦的中央。
若按常理來說,這一子落入就應如石沉大海,可是局勢就在這時候變了,那一子落入,打破了飛羽整個局勢。牽動了許多條暗線,楊迪開始了步步爲營的攻勢。局勢簡直就是一邊倒。
局勢發展到這種地步,已經完全沒了迴旋的餘地。
楊迪最後一子落下,局勢便定了下來。
“師弟棋藝高超,實在是佩服。”飛羽起身道,“不若與我師妹落雪對一局如何,師妹的棋藝可是勝我百倍。”
這時的飛羽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心裡卻驚訝到了極點,以他的棋藝,可以說同輩中未遇到過敵手,當然這裡的同輩並不包括落雪,即便在這第三層中,他也是連勝三場才敗了下來。可是依然敗在了楊迪手中,這讓她如何不驚訝。
楊迪聞言道:“恭敬不如從命……”
飛羽有些難以相信,這就是在外面那個張狂的楊迪嗎?在這裡怎麼變得儒雅至斯?
言罷,楊迪起身,向落雪那一桌走去。
落雪與金胖子一局正好結束,當然多數時間是在金胖子流哈喇子的過程中消耗掉的。
落雪的修養當真不錯,面子上竟是未表現出一絲厭惡。
見到金胖子這副丟人的得性,楊迪恨不得一腳把他踢出去,當然這是在弈塔,那種粗魯的動作還是不要的好。
見到楊迪過來,落雪臉上卻是罕見一紅,旋即恢復正常。
楊迪暗想,不會是看上我了吧,我雖然長得帥了一點,也不用這麼花
癡吧……
自戀嗎?嗯……
楊迪和落雪從餘光城相識,到現在也有近二十年了,當時的楊迪雖然表現並不搶眼,但楊迪的種種卻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間。
這樣一個行事果斷之人,對朋友赤誠相待,這種人到哪裡去找。
起初落雪也只以爲以前所接觸的男人不多才會這般模樣,可是楊迪從天地洪爐中走出之後第一次遇見楊迪,心中卻是劇烈的跳動了一下。看到楊迪那種強勢出手,而且是爲了馮晨……
那種感覺讓他自己都難以言明。
落雪之前自是見過馮晨,若論相貌,他自信比馮晨還要勝一籌,但楊迪對馮晨的感情卻是沒得說,還記得楊迪第一次見到自己的時候,絲毫不爲自己容貌所動……
此時雖然與楊迪對弈,但腦海間卻回憶着以往的種種……
一盤棋卻是下得迷迷糊糊,沒有任何章法可言。
楊迪似也感覺到了這種詭異的氣氛,棋出於心,兩人對弈,楊迪自然能感受到。
圍觀的數人見此棋勢,卻是一頭霧水。旁邊的飛羽見此狀心裡卻是一陣暗歎。自己這個師妹,着實入情太深了。
一盤棋哪裡是在鬥智,分明是在揣測對方的心意。
這盤棋越下楊迪越覺得不對勁,最後不知道爲什麼竟也是心煩意亂起來。
周圍幾個圍觀者原來還以爲這看似雜亂的棋盤應該有什麼玄機,畢竟能走進這裡的,沒有一個是凡輩。可是看到後來卻發現當真是一盤爛棋……
棋到後期,楊迪終於是摒除所有的雜念,管你心裡什麼念頭,先贏下來再說其他。
楊迪這一認真,落雪心裡一震,當即明白了楊迪的意思。這是在下棋啊,自己的心思竟是全然沒在棋盤上,而自己竟是沒有發覺。
思及此,落雪也認真了起來。
原本就是一盤散棋,說不上誰佔上風,不過這一認真起來就不同了。
楊迪思考着如何把之前下的一手手爛棋給聯繫起來。
而落雪也尋找自己所下的爛棋中的亮點。
數十手下來,原本一盤爛棋竟是多了幾分靈動。有了些看頭。
圍觀的幾人原本已是失望,可是看到這裡發現原本一盤爛棋竟是有逐漸好轉的趨勢。也不由得認真起來。
落雪的棋路和飛羽差不多。不過比飛羽的棋路還要多幾分陰柔,而且是柔中帶剛。
棋到後期越來越激烈,殺招暗藏,都在等待伺機反撲。
這時,落雪突然開始了反擊,全面攻伐,看似陰柔的棋路此時一顯現出來,攻伐相當凌厲,似是掌御了整個戰場。
這時的楊迪卻沒有反撲,而是選擇了繼續隱忍。
從棋勢上來看,楊迪已然處於下風。
楊迪鮮有地露出一絲微笑,再落一子。
“這一手棋果然高明,落雪甘拜下風。”
落雪沒有絲毫驚訝之色,面色平淡地向楊迪道。
她早已看清了楊迪的棋路,實際上,在落雪反擊之時,楊迪就已經處在了絕對優勢,只是沒有人能夠看得出而已。
到了這時,楊迪再出一招,將落雪置於絕境,也算是給足了落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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