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貫穿的九幽自上古時起就是不毛荒地。東方青蒼敗於赤地女子之後有段時間也曾在九幽休養生息,但最終沒有等他重傷痊癒,諸天神佛便趁他不備,將他斬殺。
此後天下魔族盡數被趕入九幽不毛地,天界在此施加封印,將九幽與人界隔離,此處始稱魔都。
白鬍子老頭在路上旁敲側擊的問東方青蒼:可不可以也像在三界封印上撕條小口一樣,也把天界給魔界的封印撕掉啊?只是別一小點一小點的撕了,乾脆全部撕了拉倒。
小蘭花在東方身體裡聽得此言,登時蹦了起來,脫口而出:“那怎麼行!”
白鬍子老頭被吼得一愣,卻見魔尊說了這話之後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
“你可是忘了方纔答應過本座什麼?若是再吵,本座便回去撕開三界封印。”
小蘭花嘀咕:“可那種事情也不能做呀……我要是不搶着說,你肯定就答應了……”
“本座答應與否,何需你來插手,給我閉嘴。”
他們趕路極快,白鬍子老頭在風中只見魔尊捂着自己的嘴一陣嘟囔,也不知道他在自言自語的說些什麼。
他憂心的反思,是不是自己剛纔說的哪句話得罪了魔尊?現在還摸不清這個魔尊的喜好,若是他說出的話一個不留神,惹了魔尊不喜,那他就只有魂飛魄散的分了。疾行者連忙垂下頭,不敢在言語。
可想到剛纔魔尊對他提議的反應,疾行者又開始十萬分的憂心。
但聞這個上古魔尊從來都是自私自利的,就是不談之前他去冥界前對他說的那番話,就說傳說中吧,這個魔尊修得不死之身後,不思如何強大魔族,只顧着自己每天滿世界的玩,尋找對手,四處鬥毆,待得打遍天下了,也不肯回來帶領族人走向光明的前途,只在焱山上坐了,佔山爲王,每天掛着牌子宣告天下自己要獨孤求敗。
最後可好,敗在赤地女子手上,也葬送了他的性命。
是以當時孔雀軍師爲了大業提出復活魔尊這個意見時,魔界之中也有反對的聲音。但過了這麼多年,這個世界早沒有赤地女子那樣彪悍的存在了,魔尊好鬥,那也只能找天界的人去鬥。而對魔界而言,但凡給天界搗蛋的,都是他們的盟友。而且魔尊力量強大,即便他是玩一樣的幫幫魔界,那對魔界來說也是極大的助力了。再退一萬步說,就算魔尊什麼事也不做,拿他來做一個精神領袖,也是非常鼓舞士氣的。
復活魔尊看起來十分可行。
可現在……疾行者覺得,他們做決定的時候,是不是太草率了,因爲他們都忽略了魔尊的自我性格……
要是他不光是想給天界搗蛋,也想給魔界搗搗蛋呢,要是他連玩着幫一下魔界都不幹呢,更甚者,他要是做出什麼對魔界極不利的事,那這個精神領袖……有還不如沒有!
可魔尊已經復活,要塞回去估計是不行,看來,現在只有玩命的討好他了……
疾行者在魔尊跨入冥府的時候給魔界放了信回去,
大家都知道魔尊已逃出昊天塔,但又爲了個女人踏入冥界的事。是以現在知道魔尊正在往九幽魔都趕,大家都齊齊湊在界口等待,手裡拿着的,除了有歡迎魔尊的東西,更有給女人準備的東西。
但奇怪的是,當界門打開,上古魔尊威風凜凜的踏進來的時候,他身邊除了跟着低頭順耳的疾行者外,並沒有女人的影子。
負責迎接的是魔界的丞相觴闕,他恭恭敬敬的對魔尊行了個禮,後面的人也是嘩啦啦的跪了一片。衆人齊聲道:“恭迎尊上重臨三界。”
小蘭花被這陣勢唬住,她感覺天界的仙人都做不到如此對待天帝。
東方青蒼對這種場面卻顯得興趣缺缺,只對觴闕道:“你是現今魔族統領者?”
觴闕恭恭敬敬的答:“小人乃是魔界丞相,統領者而今乃是孔雀軍師,只是他先前爲復活尊上,在天界身受重傷,而今重傷未愈,無法前來迎接尊上。”
“嗯,你能調動魔族力量便可。”
這句話讓在場之人一驚,皆好奇的擡頭打量東方青蒼,這是……一來就要帶着他們去打仗的陣勢?
東方青蒼全然無視周圍打量猜測的目光,邁步就往魔界深處走:“我有事吩咐你。”
觴闕愣愣的跟在他後面,打量一眼東方青蒼的神色,又瞅一眼四周的衆人,他覺得這樣一路沉默的走實在奇怪,於是找了個話題問道:“尊上,但聞先前您爲一個天界女子去了冥界,現在爲何……”
“死了。”東方青蒼眼眸中極快的劃過一絲情緒。
觴闕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他身上,對於東方青蒼的表情他極爲敏銳的捕捉並且解讀了出來,魔尊是在說——我簡直還想再殺那傢伙一次。
前一刻爲了那人入冥界,下一刻就毫不猶豫把人家打得魂飛魄散了嗎……
魔尊的喜怒還真是不可探測。於是觴闕徹徹底底的沉默下來。
觴闕將東方青蒼領到議事殿。還沒來得及坐下,東方青蒼便道:“吩咐你的人,去給我找一個女人。”
觴闕又是一愣:“女人?”又是女人?難道是魔尊移情別戀了所以才把前一個殺了?
“甲寅年六月廿五辰時三刻出生,名喚謝婉清的女人。”東方青蒼道,“找到她的行蹤,立即告訴我。”
全是命令的口氣,別說客套,連客氣也沒有。觴闕素來是在高位呆慣了的人,照理說他是極不習慣別人這樣與他說話,但偏偏這話從東方青蒼的嘴裡說出來讓他感覺沒有一點點的不適應。
他自然而然的下達命令,觴闕也自然而然的應了一聲:“是。”應答得毫不猶豫。
“給本座準備房間。”
“是,已經準備好了。屬下這便去吩咐侍者帶領尊上過去。”
“嗯,此事儘快。”
“是。”
直到退出房間,觴闕才反應過來,不對呀!他今天應該是要和魔尊商量在什麼時機用什麼方式去攻打天界的,這……領了一個要找女人的命令就出來了算是怎麼回事……
他回頭往屋裡看看,議事殿門緊閉,他也不好意思再進去,只好把那些事暫時放放,等回頭找到機會再說吧。
“你要找這個謝婉清做什麼?”趁着沒人,小蘭花小聲問東方青蒼,“你是想讓我去用她的身體,借屍還魂嗎?”
“本座自有安排。”東方青蒼閉目養神,“把左邊眼睛也閉上。”
不一會兒,侍者來帶領東方青蒼去他的房住所。
一路走的是最寬敞的道路,通向最高的宮殿,那裡是魔界最權威的象徵。
“此處本是魔尊大人的祭殿,但尊上既然已經復活,祭殿別無用處,自是該讓尊上入住。”侍者道,“今日傍晚,丞相給尊上備了接風宴,還望尊上賞臉。”
等侍者退去,小蘭花扭着頭將宮殿一打量:“大魔頭,你還真是備受尊崇。”
“誰都可以受到這樣的對待。”東方青蒼道,“只要他們如本座一般強大便可。” шшш●ttκǎ n●c o
小蘭花撅嘴:“狂妄。”
東方青蒼捏住自己的嘴,幾乎想將這兩片肉撕下來。
忽覺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東方青蒼轉頭一看,幾個侍者捧着精美華貴的衣裳呆若木雞的站在一旁:“尊……尊上,這是丞相爲您準備的晚宴衣裳……”
東方青蒼覺得額頭有一點刺痛:“放下,從今往後,沒我的允許,不得入殿。”
“是……是。”
迎接魔尊的宴席擺在他高高的宮殿之前,順着階梯一級一級向下延展。紅色燈籠幾乎照亮了魔界整個天空。
當東方青蒼身着一襲鑲金邊的大黑袍出現之時,魔界之人盡數叩拜與階前,山呼恭迎魔尊。
小蘭花哪裡經歷過這種陣勢,當即便被唬得有幾分腿軟。東方青蒼淡然落座,借飲酒的時間,咬牙道:“你抖什麼!”
小蘭花更是瑟縮了一下:“我我……我怕呀。”
東方青蒼心頭那股自打遇到小蘭花開始就一直盤旋在心底的無力感又浮現了出來,“你怕什麼……”
“這裡這麼多人,我一個也不認識,還全是魔界的,那個……那個長得好奇怪,腦袋上還有牛角,那那那邊那個也是,手怎麼和爪子一樣啊,還有那個……他臉上還有蛇的鱗片,天哪,好可怕……”
“……”
明明在這裡,最可怕的應該是東方青蒼吧。
小蘭花瑟瑟發抖得越來越厲害,逼得東方青蒼不得不開口道:“你在本座身體裡,天下皆不可懼。”坐下有人遙遙對東方青蒼讚揚了一長串,然後舉杯敬酒,東方青蒼漫不經心的擡了手,將杯中酒飲盡。
許是酒壯人膽,小蘭花只覺腸胃一暖,倒是真少了一點害怕。
魔界宴會與天界的,人界的似乎也差不到哪裡去,各自贊揚一番坐上主角,然後舉杯敬酒。
一開始小蘭花並沒什麼憂心,因爲她覺得以東方青蒼這具不死之體,連刀刃都不怕,豈會怕幾杯酒,但沒想到宴會過半,小蘭花就開始覺得眼睛有些迷迷糊糊起來,她說話也好似捋不直舌頭了一樣:“大……大魔頭,咱們不能喝了……”
“本座如何,何需他人置喙。”東方青蒼說着,又飲了一杯酒。
小蘭花眼睛開始亂轉,“我好像,聽見有人說,這酒……叫,叫千日醉……主子說,這就專醉神魔……”
她說了話,卻沒人應她聲了,小蘭花也覺得自己要撐不住,側着身子往寬大椅子上一倒,睡着了去。
在夢中,小蘭花覺得渾身都燥熱不堪,她抓了抓衣領,摸到了一片與她所習慣觸摸的柔軟胸膛不同,這個胸膛又硬又結實,還微微發着燙,讓她摸得很是舒服。
她拿手指在胸膛上畫圈圈,正畫得起勁,靈敏的耳朵聽見屋子外面有人在商量:“這……尊上好像有點……躁動?”
“是不是因爲太久沒有……來,把女人給弄進去。”
女人?
小蘭花覺得很是不滿,她自己就是女人啊,還要女人做什麼。她睜開一隻眼,看見三四個女人依次進入屋內,大家都穿得很是清涼,但往那層薄薄的紗裡一看……
嚯!簡直嚇死小蘭花!
這些女人身上都有紋身,不是蛇就是蠍,文得十分逼真,像是要撲出來咬她一口蟄她一下,小蘭花連忙揮手:“別過來別過來,過來我就打你們哦!”
幾個女人面面相覷,即便醉酒,東方青蒼身上的煞氣也讓她們覺得很是畏懼,她們努力笑着道:“尊上,丞相讓我們來伺候你……”
小蘭花一撅嘴:“我要女人伺候幹嘛!要,也給我拿男人來!”
衆人一驚,宛如被雷劈了一樣看着東方青蒼:“尊……上?”
小蘭花覺得用一隻手撐着身子坐太累,於是又趴回了牀上,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拍了拍旁邊的枕頭:“要這樣的男人,睡這兒。”
幾個女子因爲太過吃驚,好半天都沒有挪地方,最後,有人往後退了一步,大家才全部驚醒似的,捂上了嘴,一個一個悄然退出了房間。
小蘭花砸吧了一下嘴,聽見沒了聲音,正準備閉上了眼睛睡覺,忽見房門又開了。
一個還穿着侍衛甲衣的男人像是被外面的人扔進來的一樣,在地上滾了一圈,爬起來,他擡頭看了小蘭花一眼,咬着牙,面色慘白的跪行到小蘭花牀邊。
“……尊、尊上。屬下來伺伺伺……”他緊咬牙關,臉面青白,後面那個字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活像快要嚇死過去一樣。
小蘭花歪着腦袋看了他許久,然後拿左手食指點了點他的額頭:“小哥蠻壯實。”
侍衛的天靈蓋像是都被這一點戳碎了一樣,他渾身劇烈顫抖。
小蘭花拍了拍旁邊的枕頭:“夜深了,你也睡。”
侍衛虎目含淚,爬上了牀,然後僵挺着身子,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但就在他正在思考身後事的時候,身邊忽然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侍衛小哥僵硬着腦袋轉頭一看,魔尊摸着自己的胸膛,已經睡得無比香甜。
什麼呀……
真的就只是睡覺啊……
東方青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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