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山氏宗說完之後,就連諏訪賴忠都顯得有些窘迫了。的確這一戰諏訪軍不但沒有取得像樣的功勞,反而還要高山軍救援,這實在是太丟人了。
見諏訪賴忠越說越被動,如果再繼續說下去的話,恐怕歸順高山家一事就真黃了,所以一咬牙,開口說道:“高山大人,本家既然真心歸順,那麼只要能夠保住家名,不管大人提出什麼條件,在下都會接受,只求大人不要讓本家就此滅亡。”
“兄長,您怎麼可以……”
“不必再說了,難道你真希望眼睜睜看着諏訪家就此滅亡嗎?”
聽諏訪賴豐說完,氏宗也知道火候差不多了,所以說出自己的條件,不過這個條件,對方可不是那麼容易接受的,但不接受也好,自己便可名正言順的滅了諏訪家,再行其事。
“我的要求很簡單,讓出家主之位。你二人不必馬上答覆我,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考慮,若是拒絕,那麼只有一戰。”說完高山氏宗也不管諏訪賴豐二人,自顧自的朝內室走去。
“孩兒見過父親大人。”回到內室之後氏宗把龍王丸和竹若丸招了來,氏宗的這兩個兒子,都是一五六七年生人,如今已經八歲,今日氏宗便打算讓他們其中一人去繼承諏訪家家業。
雖然說諏訪賴豐還沒有同意讓出家督,不過氏宗卻並不擔心,因爲諏訪家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若是想家名不滅,那麼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而氏宗之所以會提出這樣的條件,原因無他。一是怕自己日後在征戰之時,諏訪家突然反叛,雖然其勢力不大,不過若是趁本家空虛之時突然發動,還是有些難辦的。所以將諏訪家牢牢控制在手中,還是很有必要的,其次自己子嗣還算旺盛,很顯然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本家家業將會由高山信勝繼承,自己作爲父親也有必要爲孩子們選擇一條出路。
當初當剛一奪得飛騨之時。氏宗便有打算讓自己一子繼承姬小路家家門,不過姬小路家畢竟出身名門,沒能得到新長的同意,而這諏訪家,就沒什麼大礙了,別說這點小事不用報給織田信長知曉。就算上報,也必會同意。
看着身前的兩個兒子,氏宗還是比較滿意的,龍王丸乃小櫻所生,長得虎頭虎腦,雖然還算年幼,但是身體卻十分結實。若不出意外,十數年後,其必定會成爲一代猛將。
而竹若丸卻和龍王丸正相反,看起來文文弱弱,不過那雙眼睛卻十分明亮,雖然以其的身體在武藝上恐怕難有成就,但是對於內政方面的事物卻頗爲感興趣,如今正在和香川忠次他們學習,不管是築城還是理財,雖然沒有親自實踐。但卻也能說得頭頭是道,照此下去的話,日後能力絕不在香川忠次等人之下,而且最讓氏宗感到欣慰的是,不知道是香川忠次不願意教還是竹若丸不願意學。其那扣扣索索的性格一點也沒沾染上。
看着兩個孩子胡亂想了一番之後,只聽氏宗開口說道:“今日爲父並非是要考校你二人學業,而是想要問問你們兩個日後有何打算?”
“父親大人,孩兒長大後想要成爲本家大將,跟隨父親征戰四方。”只聽龍王丸想都不想的說道。
當他說完之後,竹若丸卻並沒有說話,而是還在思考着。直到過了一會之後,這纔開口說道:“孩兒沒有什麼想法,全憑父親做主。”
氏宗聽完心裡已經有了決定,看來還是這竹若丸比較適合繼承諏訪家家業,一是這孩子性格沉穩,這一點是至關重要的,自己之所以要奪諏訪家家業,不是爲了讓其立功,自己要的就是平穩,只要諏訪家平穩,這才能做到後顧無憂。而龍王丸如今不過八歲便已有了征戰的心思,的確不太適合繼承家業,既然如此,那麼長大之後就滿足他的心願好了。
“好了,我知道了,我兒若想以後有所作爲,如今則更需要認真學習,只有學到真本事,日後才能做出一番事業。”
“謹遵父親大人之命,孩兒定當學好本領,不負父親的期望。”
“好了,你二人退下吧。”
而氏宗這邊已經有了決定,不過諏訪賴豐和賴忠在退下之後,一直商議到了天黑也沒能做出最終的決定。
“賴忠,今日關係到了諏訪家的存亡,也關係到了你我二人的前途,所以必須要想出應對之策,不然這次就真完了。”剛一進入到高山家給安排的一件宅邸之中便聽諏訪賴豐不管不顧的說道。
諏訪賴忠在沉思了一番之後,無奈的開口說道:“兄長,此事已經成爲定局,恐怕已經沒有改變的可能了,在招你我二人來此之前,我猜想高山大人就已經有了定計,畢竟以目前本家的勢力,根本不可能與其進行對抗,所以也只能答應了。”
“這…哎都怪爲兄,若不是在見面之時,爲兄說除了保留家名之外其他都可以商量這番言語的話,恐怕還是應該可以商量的,可現在….哎,都怪爲兄。”
“兄長不必自責,剛纔賴忠已經說過了,恐怕在你我到來之前,其已經有了打算,就算兄長不提,想必高山大人也會在適合的時候提出來,而若是到那時,恐怕不但家主之位難保,就連兄長也有性命之憂。而現如今,由兄長提出來,那麼想必高山大人也應該不會做的太絕。”
說道這裡,諏訪賴忠略微沉吟了一下之後,又繼續說道:“兄長,讓出家督之位這對本家來說說不定還是一件好事。”
諏訪賴豐此刻正在煩悶之時,突然聽到賴忠出言如此,不由眉頭一皺,這話也就是從自己兄弟口中說出來的,要是換個別人。恐怕其早就破口大罵了,家督都讓出去了,這可以說是本家自開創以來最大的恥辱,甚至比當年武田信玄如今信濃時所受到的侮辱還要大上許多,可以說這件事一旦同意。那麼諏訪必回成爲天下人口中的笑談,除此之外,這家業敗在自己手上,日後九泉之下,自己又有和顏面去面對列祖列宗。可自己最有才智的弟弟卻說這一是一件好事,若是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自己必定會做出嚴懲。
想到這裡只聽他面有不悅的說道:“賴忠!你的身體裡也留着諏訪家的血,難道如今眼看家業不保,你還有心思說風涼話嗎?”
“兄長誤會了,賴忠並非是胡言亂語,而是確實如此。”見諏訪賴豐要開口打斷,賴忠連忙繼續說道:“兄長請想。一旦兄長交出家督之位,那會由誰來繼承?”
“這有什麼可說,高山大人子嗣繁盛,若是我交出家督之位,必會由其一子繼承。”諏訪賴豐說道。
諏訪賴忠謹慎的走到賴豐近前,貼着其耳朵說道:“正是如此,一旦高山大人遣一子繼承本家家業。那麼好處就來了,第一高山大人的子嗣尚且年幼,而兄長與我必定會成爲諏訪家重臣,到時兄長雖不是家主,但依然大權在握,一旦高山家有變,想要奪回家督之位並非難事,而若是高山家依然昌盛,那麼本家也會跟着水漲船高,畢竟高山大人肯定不會對其子放任不管的。這樣一來本家家業千秋萬代,一個家督之位又算得了什麼。
其二,若本家家督之位由高山一子繼承,那麼其必然不會再對本家猜忌,兄長您仔細想想。當初本家歸順武田之後,雖然家督之位保住了,但是您卻如履薄冰,別說是武田信玄,就算其麾下家臣,您也要小心對待,兄長如今年紀還不到四旬,但卻已經早生華髮,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您還願意繼續嗎?”
“這…”諏訪賴豐聽完之後,不得不承認這番話說的的確有理,而且是大有道理,自己操勞半生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保住家業,如今若是同意了高山大人的提議,那麼家業可保長久,一個家督之位,的確算不了什麼。
見諏訪賴豐還沒有下最終的決定,只聽諏訪賴忠再開口勸導:“兄長,在這個亂世,家業由誰來繼承不重要,本家的諏訪一氏能夠代代相傳纔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那好吧,我同意高山大人的提議,讓出家督之位。”
第二日天剛一亮,門外近侍彥右衛門便開口報道:“報主公,諏訪賴豐,諏訪賴忠在門外求見,還請主公定奪。”
“知道了。讓他們在評定室中等待。”
“夫君,您真的決定讓竹若丸繼承諏訪家家業了?”由於昨日夫君已經向自己說明會讓竹若丸繼承諏訪家家督,作爲生母,由不得她不再問一下。當然憐子雖然不願意竹若丸遠走他鄉,畢竟一旦離開,自己日後恐怕能見到孩兒的次數也不會太多了。但是其同樣感到欣喜,竹若丸若是留在本家,恐怕以後絕難有什麼發展,所以就他的前途來說,夫君這麼做顯然是爲了他好,憐子又怎能不感到歡喜,畢竟作爲母親的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有更大的發展,憐子當然也不能例外。
只見氏宗點了點頭,開口說道:“決定了,竹若丸雖然尚且年幼,但性格卻十分沉穩,若是由他繼承諏訪家家業,我也就放心了。到是憐子你,切不可因竹若丸不在身邊,而感到憂傷,畢竟孩子大了,總有一天要遠走高飛的,不可能永遠生活在我們的羽翼之下。”
“夫君誤會了,憐子爲夫君做出如此決定而感到高興,又怎會感到憂傷,夫君這麼做,憐子知道您的心中還是有我們母子的。”
“憐子,此事雖然已經定了下來,不過如今南信濃十分混亂,所以離竹若丸離開還會有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就多陪陪他吧。”
“憐子會的,也希望夫君能夠多陪陪竹若丸。”
“我也會的,好了,我要出去了。”說完,只見早已起身的憐子開始爲氏宗穿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