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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處,污濁的水流沿着低窪處緩慢的流淌着,一些乾枯的蘆葦在寒風中無精打采的搖擺着。
蒲世明站在河水處,手指上沾着一些泥土,似乎正在辨別這些泥土的靈性。
祝雪痕走來,神情與之前倒沒有什麼差別,只是眸子裡流轉着的光澤有些與往日不同,不像平常那樣心無旁騖。
又是他。
蒲世明轉過頭去,望向不遠處的客棧樟樹。
蒲世明也算是與祝雪痕共事有些時間了,記得上一次她情緒有所變化,也是因爲見到了祝明朗。
蒲世明有去做過一些調查,發現祝雪痕是祝明朗的師父,她們一起生活在緲山劍宗的棄劍林中有十年之久。
僅僅是因爲對方是親人嗎?
他見過祝雪痕面對祝門的其他親人,以及皇都中的親人,也未曾見她情緒這樣波動。
“那位祝明朗,對你來說很不一般吧?”蒲世明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來,像是朋友一樣詢問。
“線索呢?”祝雪痕理都懶得理蒲世明挑起的這個話題,冷淡的問道。
“往西邊的那片森林去了,但應該只是一隻河仙鬼,或者森仙鬼。”蒲世明說道。
“那交給你了。”祝雪痕說道。
如果只是河仙鬼與森仙鬼,祝雪痕沒有出手的必要。
她要找的是地仙鬼與山仙鬼。
尤其是山仙鬼,一個可以泯滅廣山紫宗林的存在,必定非同一般,而這樣過於超凡入聖的生物,往往纔有磨劍的意義。
祝雪痕離開,不知去向。
蒲世明卻皺起了眉頭。
他朝着客棧的方向走去,見緲山劍宗的兩位劍姑正被宗林的人給接走了,而祝明朗也站在客棧門前,目送她們離去。
“祝明朗。”蒲世明喚了一聲,叫住了打算離開的祝明朗。
“蒲世明?”祝明朗反而有些不解。
“剛纔我打聽了一些事情,這裡有一頭河仙鬼是被你所殺,看不出來你修爲提升的這麼快。”蒲世明笑了笑,露出了友好交談的表情。
“我學什麼都快。”祝明朗說道。
蒲世明笑容一僵。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我在河邊發現了一些奇怪的雜質,大概是某隻仙鬼身上掉落的皮屑,預估是有一萬兩千年、三千年的樣子,但無法肯定是否還有別的仙鬼,萬一我的判斷出現了一些失誤,自己性命丟了是小,讓一頭仙鬼逃脫卻是影響甚大。”蒲世明說道。
“你是想邀我同行?”祝明朗直接了當道。
“正是此意。”蒲世明點了點頭。
祝明朗有所猶豫。
那一萬三千年的仙鬼,其實是自己在追蹤着的。
蒲世明應該也發現了它的足跡。
但自己還無法完全肯定,它會出現在什麼地方,就只能夠乾等,等那頭仙鬼下一次現身作亂。
這樣是很被動的,有可能它現身了,自己趕過去,它已經跑了,以仙鬼的潛蹤能力,王級修爲的人都無法將它們徹底找出來。
蒲世明好像擁有識別土壤的能力,而且光憑那麼點雜質,就分析出了那是一頭一萬三千年修爲的仙鬼……
也不是不能合作。
精確找到仙鬼,餵飽天煞龍,再不找到聖靈之血,天煞龍真就要叛變了。
“我這邊掌握了一些信息,可以共享給你,但事先說好,這頭仙鬼的血液優先歸我,其他東西再均分。”祝明朗說道。
“可以。”蒲世明爽快的答應了。
……
蒲世明騎乘着的依舊是那頭聖獅紫龍,可以凌空踱步。
祝明朗自己現在也沒有可以騎乘的龍獸,正好可以借蒲世明的坐騎。
朝着西邊廣袤的落葉林中走去,那一顆顆樹幹筆直的插向長空,枝椏上也見不到多少葉子,顯得幾分蕭條。
“原來躲在這片林子裡。”祝明朗暗暗道。
當時,祝明朗追蹤到了林子外的一座小村莊中,但隨後就見不到半點線索了,只能夠佈置一些可以吸附在妖魔身上的粉塵陷阱,等待仙鬼的出現。
“祝雪痕方纔與你說了些什麼,我見她心情沉重,莫非遇到了什麼難以處理的事情?”蒲世明的心思似乎不在仙鬼身上,反而是問起了這個。
“沒什麼,關心了一下我最近的狀況,讓我多穿點衣服,少吃肉,多吃青菜之類的,每個姐姐都是如此……哦,雖然她在輩分上是我姑姑,但在我看來更多時候像外冷內熱的嚴厲姐姐。”祝明朗輕描淡寫的說道。
“外冷內熱??”蒲世明覺得這個形容放在祝雪痕身上極其不恰當。
她那是從肌膚到骨血都散發着令人無法靠近的冰寒,還有那與生俱來的傲氣,彷彿這世間就沒有什麼人能入她眼。
難道是看人的??
祝雪痕只對祝明朗如此,對其他人就……
果然有問題,他們之間果然有問題,自己的直覺不會有錯的。
“你們有血緣關係嗎?”蒲世明問道。
祝明朗斜着眼睛看這蒲世明。
蒲世明意識到自己問這個問題有點太過頭了,尷尬的一笑,開口解釋道:“畢竟一起共事,有聽一些流言蜚語,說是祝雪痕是皇王的私女,寄養在你們祝門……”
這個傳言,祝明朗也聽過。
甚至有一段時間,祝明朗是相信的。
畢竟皇王、皇妃確實有意無意會傾向祝門,哪怕是自己砍了皇族世子的四肢,皇王也等於是對自己從輕發落。
但想起祝雪痕剛纔與自己說的那番話。
祝明朗反而覺得這個傳言可能是假的。
皇王與皇妃之所以格外器重祝雪痕,會不會與那個身份有關??
“我不怎麼着家,我們族門的秘史,我還真不知道。倒是蒲大公子,爲什麼對這些事情這般感興趣?”祝明朗反問道。
“隨口問問,就當閒聊,何況祝雪痕一直是皇朝的掌上明珠,作爲與她共事的人,我怎麼可能不好奇呢。”蒲世明笑着道。
“蒲大公子就謙虛了,你乃蒲世繼承人,又是紫宗林的接班者,前途更不可限量啊。”祝明朗說道。
“哪裡,哪裡,我蒲世明一身頭銜,怎麼也不及你這般,將名利聲望拋在腦後瀟灑自在行走這天地間來的快活。”蒲世明說道。
兩人都謙遜的笑着,商業互吹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