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會很快地生根發芽。
姜憲想到前世,蕭容娘和趙璽也是這樣突然冒出來,越發覺得趙翌和蕭容娘是苟合,而趙璽是趙翌登基之後想辦法上得宗譜玉牒。
可憐她從來沒有懷疑過蕭容娘和趙璽,前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事。
姜憲慢慢地喝着茶。
想想前世趙翌獨寵蕭容娘,趙璽的出身被瞞得死死的,如果那趙璽真是蕭容娘名不正言不順悄悄生下來的,情客出面不僅打聽不出什麼來,說不定還會打草驚蛇引來趙翌的猜忌,丟了性命。
她悄聲地吩咐情客:“你把慈寧宮、坤寧宮和乾清宮的宮女、女官全都給我再查一遍,名字和人一定要對得上號,重點查那些名字還在這三宮,人卻在其他地方當差的。但不在這三宮的人,你一眼也不要多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事情到此,已變得詭異,情客自然知道厲害,連連點頭,怕自己會被滅口,手心裡全是汗,悄聲地退了下去。
姜憲躺在牀上想着讓誰去打聽蕭容孃的事。
這個人必須能自由地進出禁宮,還要和內務府、內宮的大太監們交好,能不動聲色地查看內宮的人員名冊……曹宣當然是最合適的人選。但她不能讓曹宣去幹這件事。等到曹太后失勢,這些事都可能成爲曹宣窺視內廷的罪名,僅這個罪名,就能讓曹宣丟了性命。
還有誰合適呢?
姜憲絞盡腦汁,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她的另一個表兄,承恩伯府世子王瓚。
算一算,他今年才十八歲。正在禁衛軍做帶刀侍衛。他也常常出入宮廷。只是他沉默少言,循規蹈矩的,有曹宣在前,注意到他的人不多罷了。
姜憲做了太后之後,就提他做了禁衛軍統領。
在她垂簾聽政的七年間,王瓚雖沒有立什麼功,卻也從來不曾出錯。
她做皇后的時候,覺得像王瓚這樣的也就是個老實忠厚罷了,等她當了太后,開始調停朝中大事之後,她才發現不出錯比立功更難,何況是在禁衛軍統領這個位置上,連續七年都沒有出過錯。
姜憲這才覺得王瓚是個不輸曹憲的人才。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和白愫去了東暖閣。
太皇太妃還沒有過來,太皇太后在梳妝。
姜憲幫着太皇太后挑首飾,問起承恩伯夫人來:“表舅母什麼時候走的?我有些日子沒有看見她了,昨天還準備過來給她問個安的……”
按照宮裡的規矩,外命婦要覲見內命婦,都要提前上摺子,掌管六宮的皇后準了,才能進宮。太皇太后身份尊貴,趙翌沒有立後,依舊掌管六宮鳳印的曹太后在這些事上向來給足了太皇太后面子,所以昨天承恩伯夫人一遞摺子,曹太后就準了。只是承恩伯夫人來去匆匆,和太皇太后說了幾句話就告辭了,這越發讓姜憲覺得外祖母是要借了承恩伯夫人的嘴把大赦宮女和女官的消息遞給她的伯父姜鎮元。
太皇太后不以爲意,笑道:“你表舅這些日子身子骨有些不好,你表舅母忙着照顧你表舅,我也擔心你表舅,就讓她回去了。你要是想她,我讓她過兩天進宮來看你。”
是因爲覺得是大人的事,小孩子最好別參與吧?
姜憲思忖着,面上卻露出幾分撒嬌的模樣兒,道:“外祖母,我不是想見表舅母,我是想見阿瓚表哥——我找他有事!”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點了姜憲給她選的青玉填石的雙壽鎏金簪子,道:“小孩子家家的,有什麼事還要找你阿瓚表哥?”
姜憲接過梳頭宮女手中的簪子,幫太皇太后簪上,嬌嗔道:“你就別問了!反正我找他有事。你幫我宣了他進宮。”
太皇太后素來寵溺姜憲,這種小事怎麼會不答應?
遂讓孟芳苓去宣王瓚進宮,並道:“若是在當值,就跟他的上峰說一聲,讓他過來。”
孟芳苓笑盈盈地去了。
等過了一個時辰,領了王瓚過來。
王瓚穿着六品侍衛的綠色常服,身姿挺拔地走了進來。正午明亮的光照在他劍眉眼目的面孔上,越發顯得白淨俊朗。
太皇太后看着那愉悅的笑容就止不住地從眼底眉角流淌出來,等他行完禮就迭聲吩咐宮女給王瓚搬張太師椅放到自己的身邊。
王瓚連聲道謝,聲音恭敬中不失熱情,聽着就讓人心生好感。
姜憲不禁在心裡嘆氣。
白愫爲什麼看中的不是王瓚呢?
王瓚也長得很好看啊!
而且性格、能力、品行都不比曹宣遜色……
姜憲和白愫上前和王瓚見了禮,就拉了王瓚去慈寧宮的御花園。
王瓚赧然,白皙的臉脹得通紅,不知所措地朝着太皇太后望過去。
太皇太后笑容更盛了,慈愛地道:“你表妹說找你有事,我問是什麼事,她不敢告訴我。有什麼事,你們表兄妹自己說去。她要是敢欺負你,你直管來告訴我,我罰她抄一百遍《心經》。”
王瓚性情溫和,被太皇太后叫到宮裡來陪姜憲玩的時候,總是靜悄悄地跟在姜憲的身後,姜憲說什麼他就做什麼,就算姜憲去爬樹,他也只會緊張地站在樹下伸開手臂護着她而不是斥責她,她如果做錯了事或是闖了禍,他則一定是那個背黑鍋、被責罵的。
他溫煦地笑,好脾氣地道:“沒事,沒事。那我和保寧去御花園了。”
太皇太后笑眯眯地點頭,吩咐丁香等人:“帶上披風,小心別讓保寧着了涼……天氣涼了,不要給她喝花茶了,喝老君眉……棉墊子和皮墊子要各帶幾個,這風吹在身上都涼颼颼的,石凳子上肯定都冰手了……”
好像她去春遊似的。
姜憲滿頭黑線,道:“外祖母,我只和阿瓚表哥說兩句而已,不用帶着宮女內侍。”說着,拉了王瓚就跑。
王瓚朝着太皇太后點頭,匆匆跟着她出了門。
白愫被丟在了東暖閣,滿面的驚愕。
“別管他們了。”太皇太后笑着安撫她,道,“保寧還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定性。”
沒有定性還慫恿着她像養面首似的找個丈夫?
白愫想到那天晚上姜憲對她說的話,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和太皇太后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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