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信給北定侯夫人,然後由北定侯夫人轉交給鎮國公夫人,鎮國公夫人突然接到這樣的一封信,肯定驚恐難安,要去和鎮國公商量對策,等商量好了再遞帖子進宮,姜憲預計,最少也得三、五天的功夫。
她也不急,正好趁着這個功夫把她的家底清算清算。
前世,她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後來做了太后,國庫入不敷出,當時的戶部尚書梅城每次來給她算賬的時候,她聽着都很困難,後來還是曹宣私底下告訴她怎麼算賬,她這才懂了一些。
想到這些,姜憲心中生悚,呆坐在了炕上。
如果事情順利,她今生也不用再嫁趙翌,她會在慈寧宮住到她出嫁或是太皇太后殯天。
前世,太皇太后是在她及笄禮過後第三天去世的。
太皇太后走的時候很平靜。
御醫院的御醫們說,太皇太后是老死的。
她雖然重生了,卻沒有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太皇太后還是會如前世那樣活不過兩年了。
姜憲捂着面無聲地抽泣起來。
外祖母最擔心的就是她的婚事。
說,王瓚是男孩子,若是娶的妻子不合心意,還可以納個自己喜歡的妾室。她是姑娘家,若是嫁得不好,以後可怎麼辦?
所以她和趙翌成親之後,不管趙翌怎樣冷落她,她在外祖母面前卻是一點痕跡也不敢露的。
她那時候不知道外祖母沒幾天好活了,心裡還在想,這樣隱忍的日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是頭。還擔心在太皇太后面前露了破綻,會把外祖母給氣壞了——她和趙翌的婚事,還是太皇太后搓合的,她至今還記得兩人的婚事定下來之後,外祖母那滿臉的歡喜之色。
說起來,外祖母走的時候不過六十三歲。雖說人活七十古來稀,可若是外祖母能多活幾年該有多好。
姜憲想着想着,就有些坐定不安起來。
她去了太皇太后的寢宮,膩在太皇太后身邊,要和太皇太后一起睡。
太皇太后呵呵地笑,輕輕地撫着她柔順的頭,喊着“乖兒,已經是大姑娘了,以後嫁了人可怎麼辦”,吩咐着孟芳苓幫着姜憲拿套寢具過來。
姜憲育的有些晚,前些日子纔來的小日子。
她畢竟做過七年的攝政太后,並不羞澀談這些事情。可想到前世這個時候的自己應該還是個小姑娘家的心態,還是和外祖母膩歪了半天,才老老實實地依偎着太皇太后歇了。
或者是回到了小時候歇息的地方,姜憲睡得有些沉,醒來的時候室內已是大亮,太皇太后睡過的地方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的。
她有些驚訝,但被褥間暖烘烘的舒適卻讓她慵懶地不想起牀。
姜憲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繭。
外面傳來太皇太妃的聲音:“……說是王德海慫恿着,把拜壽的壽堂定在了萬壽山的佛香閣,難道她還要扮成王母觀世音菩薩不成?她也太過份了?就不怕老天爺報應?”
“別管這些事了。”太皇太后不以爲意地道,“反正那天我們不去,隨她怎麼折騰去吧!”
太皇太后和太皇太妃都是長輩,而且還是孀居之人,按理說,是不可能去給曹太后拜壽的,可曹太后現在在朝野內外一手遮天,太皇太后雖然不懼她,太皇太妃卻沒有太皇太后的底氣,但她向來以太皇太后馬是瞻,太皇太后不去,她自然也不會去。
姜憲聽着,卻在心裡輕輕地嘆了口氣。
從前太皇太后不會這麼不講情面的,縱然再不喜曹太后,也不會這樣直白地說出來。
可見所事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了,只等一個結果——如果曹太后能被拘禁,她的喜好已不足爲懼;如果失敗,等待太皇太后等人的是無情的打壓,就算是求饒,曹太后也不可能放過她們。
姜憲在牀上了會呆,這才窸窸窣窣地起牀。
守在旁邊的宮女立刻上前服侍。
百結悄聲走了進來,在姜憲耳邊低聲道:“郡主,世子打了人過來,說在御花園後面等您。”
姜憲精神振作。
猜着可能是蕭容孃的事有了着落。
她匆匆地喝了口粥,在太皇太后面前撒了半天的嬌:“我想去找阿瓚表哥玩一會。”
太皇太后不準,道:“他在當值,你找去了算什麼?你這幾天懶懶散散的,一頁經書都沒有抄,今天下午給我好好地抄幾頁經書纔是正經。”
姜憲嘟了嘴,在太皇太后身邊拱來拱去。
太皇太后沒有辦法,只好應了:“可不許到處亂走,找到了阿瓚,就和他一起來慈寧宮,在這裡用午膳。”
姜憲大喜,笑盈盈地走了。
王瓚獨自一人在御花園的降雪軒等她,穿了件六品太監衣飾,手裡提着個氈包。
姜憲乍看一眼沒認出來,認出來後嚇了一大跳。
王瓚則朝着她使眼色,讓她把身邊服侍的宮女遣了出去,把手中的氈包遞給了她,道:“這裡面有件小太監的衣飾,你等會讓百結幫你換了,我們扮成宮裡的內侍,悄悄地去浣衣局。”
這個點子好。
只是浣衣局在宮外,德勝門附近……
姜憲道:“外祖母讓我們回慈寧宮用午膳……”
“放心!”王瓚笑道,“我在神武門外安排了馬車。”
姜憲眯了眼睛笑,叫了百結進來,換了衣服,讓百結帶着隨身的宮女等在這裡:“都不許出去,若是露了餡,就說我和世子爺玩去了,你們不知道我們在哪裡,明白了嗎?”
百結連連點頭,心裡卻擔憂不已,怕姜憲中午還不能回來,她們這些隨從要挨板子。
姜憲的心卻早已飛到了宮外,她跟着王瓚急步穿過順貞門,到了神武門。
王瓚拿出了令牌。
姜憲瞟了一眼。
居然是坤寧宮王德海的令牌。
她不由抿了嘴笑。
阿瓚真是太貼心了。
若是他們的事被太皇太后或是曹太后知道了責怪下來,王德海也要跟着喝一壺。
她心情大好。
神武門當值的侍衛見了王德海的令牌卻神色大變,低聲道着:“世子,您這是……”
顯然是認出了王瓚。
姜憲心中一驚。
誰知道王瓚卻像沒事人一樣,對着當值的那個侍衛眨了眨眼睛,笑道:“奉了王公公之命,出宮去辦點事。”
那侍衛滿臉糾結。
王瓚臉色一板,道:“怎麼?還要請王公公過來確認確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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