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時節,
位於山坳裡的大宋村,氣溫已經降到需要穿厚衣服御寒。
丫頭母女卻還是衣着單薄,圍着一牀舊被單,在四面透風的破敗小屋裡,相擁着瑟瑟發抖。
特別是發燒的丫頭,這會兒已經有些恍惚了,嘴裡唸叨着,
“娘,我冷——”
媚娘心疼地摟緊女兒,眼淚止不住的流,喃喃地哄道,
“娘抱緊你,就不冷了。”
丫頭越燒越糊塗了,開始說胡話。
媚娘心揪在一起,這樣下去,丫頭怕是要燒壞腦子。
她將丫頭放下,用被子和衣服蓋好,想去隔壁跟婆婆拿點錢,她得趕緊帶丫頭去看大夫。
剛打開一條門縫,陰冷的寒風襲來,夾雜着細雨,媚娘瑟縮了一下,牙根止不住打戰,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服,側身出了門,並迅速關上,就怕女兒再吹到冷風。
媚娘來到隔壁屋,拍着門,喊道,
“娘,二牛,開開門啊——”
“媚娘,大半夜的,你發什麼神經啊?”翠花從裡屋出來開門,一臉不悅地罵道。
“翠花,我來跟媽拿點錢,丫頭燒得厲害,我得趕緊帶她去看大夫。”媚娘焦急地解釋道。
“你家丫頭病得厲害,那是你克的,看大夫也沒用,再說我家也沒錢!”翠花事不關己應道。
“我也不拿你家的,大牛之前存在娘這邊的錢,我拿點給丫頭看醫生就好,實在不行就當我借的。”媚娘這個時候也不想跟翠花計較,只想趕緊拿了錢帶丫頭去看大夫。
“大牛哪有錢存在媽這邊,你不要胡說好不?”翠花瞥了媚娘一眼厭惡道。
“娘——”媚娘不想跟翠花多說,就要進屋去找婆婆。
“你給我滾出去,這是我家!”翠花揪住媚娘,不讓她進,還一把將她推出門外。
“翠花,你別欺人太甚,這還是我從孃家拿來的錢蓋的屋——”
“誰能證明啊?反正現在是我在住,就是我的,你休想踏進一步!”翠花擋在門口,氣焰囂張道。
這時宋家婆婆拄着柺杖,從裡屋顫顫巍巍地走來,不悅地嚷道,
“半夜三更的,吵什麼?”
“娘,丫頭燒得厲害,我得趕緊帶她去看大夫——”
“那還不趕緊去!”
“我沒錢,娘,大牛寄在你那邊的錢——”
“早就花光了,都不夠大牛的喪葬費!都是你這個掃把星,剋死我兒子。
我還沒找你算賬,你還敢跟來跟我要錢。
翠花,將她轟出去,不准她踏進屋一步,她要不走,就給我打出去!”宋家婆婆惡狠狠地吩咐道。
“是,娘!”翠花就好像拿到聖旨一般,開始趕媚娘。
“娘,你就算不認我這個兒媳,你也不能不認丫頭啊,她可是你的親孫女,大牛唯一的孩子——”媚娘扒着門框哭着哀求道。
“我家大牛都被你剋死,絕後了,你還敢提大牛,給我打,狠狠地打!”宋家婆婆頓時火冒三丈地罵道。
翠花抓起一旁的扁擔,直接打在媚孃的身上,頭上。
媚娘慘叫了一聲,從門廊摔下去,半天沒有動盪,雨不停地落在媚娘瘦弱的身上。
“娘,幹嘛呢?”二牛從屋裡出來,一邊打着哈欠一邊問道。
“沒事,進去睡吧!翠花你也去睡!”宋老婆婆就好像什麼都沒看到一般交代道。
翠花瞟了一眼門外,應了一聲,鎖上門,攙扶婆婆進了裡屋。
雨越下越大,氣溫越來越低。
趴在院子裡的媚娘漸漸沒了氣息,睜着眼,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