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萬惡之源

爲薩鷗失眠的人還有妮可。與米蘇相比,妮可對待感情更直接,也更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她從不避諱在任何人面前顯露對薩鷗的情有獨鍾,只是薩鷗對她始終忽冷忽熱,時好時壞,讓她搞不清楚自己在薩鷗心裡,到底是什麼位置。

可是今天,當她被石室前的魔法封印吸附,危在旦夕的時候,是薩鷗不顧一切的出手救下自己。雖然以薩鷗的性格,換做別人也會出手相救,但妮可還是覺得心裡暖暖的,對薩鷗的愛慕之情,彷彿又增添了幾分。

原本時隔多年又能與薩鷗一同探險,就讓妮可興奮的幾天難以入眠。現在,這座雖然荒涼卻還算夜色朦朧的島上,能有薩鷗在身邊相伴,妮可的心已經美的忘乎所以,哪裡還能睡得着。不時偷偷睜開眼睛,看着躺在身邊的薩鷗。

那春光氾濫的眼神,全然不像高貴的公主,更像是一個迷戀偶像的小女孩,心裡不停的喃喃自語,“真帥!”臉上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薩鷗一樣無眠,儘管閉着眼睛裝睡,可還是能感受到從身體兩側傳來的兩股截然不同的眼神。一個火熱撩人,包藏着滿滿愛意卻讓他倍感壓力,一個冰冷哀怨,讓他不寒而慄卻又滿懷愧疚。

一個低沉的聲音喚醒了一羣無眠的裝睡人,“如果大家還沒有睡,起來聽聽我的故事吧!”說話的,正是從封印中走出的男子,從他中氣十足的聲音中,聽得出已經恢復了十之八九。

薩鷗靜靜地躺着,早就覺得如芒刺背,見到終於有人說話,終於找到了一個醒來的理由,猛的睜眼,第一個坐了起來,迫不及待的問道,“快,給我們說說。”

米羅和艾爾莎並沒有睡意,正圍着篝火而坐,見男子說話,同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妮可也坐了起來,就連靠在樹旁的米蘇,也微微睜開了眼睛,表情還是那樣淡然如水,不驚不爭。只有銀翼,睡得跟個死豬一樣,毫無反應。

見衆人都精神起來,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男子悠悠的講述起了一段不爲人知的往事。

“我叫達也,曾是魔法師公會爲數不多的戰士。當年我們公會被和評議會強制派往靜幽島,一些自命不凡的魔法師,不願意一輩子屈居在這座島上,所以很多人都相繼離開了公會。幾乎是一夜之間,便從幾百人的龐大隊伍,銳減到僅剩不足百人。實力的減弱,給了一些圖謀不軌的人可乘之機,他們偷偷潛入靜幽島,想從我們手上奪取珍貴的魔法器具和書籍。爲了避免公會多年的心血遺失,我們起初建立了一個魔法封印,將一些珍貴的書籍保持了起來。可是越來越多的人上島,明搶暗奪,使用了各種卑鄙的手段,這期間還致使我們兩位魔法師被暗殺。迫不得已,會長塞納姆和幾位公會長老商議,打算在島上建立起一個魔法結界,抵禦外敵入侵。”

達也長嘆了一聲,臉上盡是無奈的悲情,“世事難料,塞納姆會長是當世頂級的魔法師,雖然還無法創建屬於自己的魔法結界,但對創建結界的方法已經瞭如指掌,可就是這樣一個偉大的魔法師,竟然在與其他魔法師聯合創建結界的時候,犯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過錯,無意間竟然打開了一扇通往異界的虛空通道。一羣我們從未見過的異族生物,從虛空通道蜂擁而出。”

“你說的異族生物,都是白天我們殺死的那些大傢伙嗎?”薩鷗好奇的問道。

達也搖了搖頭,“那只是其中一種,他們種類很多,大小不同,有的跟人差不多,有的卻無比巨大,有的像野獸,有的卻跟我們一樣,能站立行走,只不過長相極其醜陋。”

稍作停頓,達也繼續說道,“開始我們使用魔法擊殺了很多怪物。這些怪物雖然具有強壯的身體條件,但對魔法好像天生抵抗力差,我們的魔法可以輕易的將他們殺死。但怪物的數量越來越多,好像永遠也殺不完,而我們的魔法師是有限的,因爲法力耗盡相繼犧牲,人越來越少。爲了避免更多的異界生物闖入,我們聯合倖存的魔法師,使出滅敗之力這種詛咒性魔法,希望與異界通道一起毀滅。可是,這個虛空通道根本無法摧毀。無奈之下,我們的魔法師只能傾其一身法力,以我爲載體,建立起一道魔法封印,將通道堵住。”

其他人並沒覺得達也的故事有什麼問題,但妮可卻有些疑惑,公主殿下身份高貴,說話向來不用考慮別人的感受,當即便直接問道,“你的話我覺得有很多疑點。第一,你剛纔說你是戰士,誰都知道,戰士無法感知魔法元素,自然你也不能被當做魔法載體。第二,你們公會那麼多魔法師,爲什麼他們偏偏選擇你作爲這個魔法載體?”

聽妮可這樣一說,衆人也覺得的確是這個道理,便都不自覺的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達也,等待着他的解釋。

達也淡淡一笑,隨後解釋道,“我雖然是戰士,可從小就能感悟魔法元素,只不過我沒有選擇修行魔法而已,我更喜歡手刃敵人的快感。至於你的第二個問題,其實很好理解。這個封印因我身體內的魔法元素而存在,如果我死了,魔法元素也會煙消雲散,封印也自然會消失,所以我能活多久,封印就能存在多久。作爲一名戰士,我的身體素質要強於任何一個魔法師,在不發生意外的情況下,普遍意義上我會比魔法師活的更久,應對外界的干擾能力也更強,所以就選擇了我。”

衆人沉默,雖然這個理由有些牽強,但還算符合邏輯。妮可卻好像依然對達也的身份有所質疑,非要打不砂鍋問到底,於是繼續追問道,“塞納姆我知道,他是我老師的老師,如果活到今天,應該快一百歲了,你說你跟他曾經一起戰鬥,可我看你的樣子也沒比我大幾歲,而且你自己也說了,已經過去了盡五十年,一個正常的人類,怎麼會不老?還有,當時你被壓在一個噁心的怪物身體下,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身份。”

面對質疑,達也顯得很平靜,“你們說的怪物,應該是一個不能移動,好像大腦一樣的生物吧?”

見衆人點頭認可後,達也繼續說道,“那怪物是最後一個從通道內趴出的異族生物,它與其他生物不同,它的行動十分緩慢,而起沒有攻擊能力,只能依靠釋放一種有毒的紅色氣體來攻擊我們,而且它的防禦能力極強,尤其是面對魔法攻擊,幾乎等於無視。我們封印之前也想過要殺死它,可已經沒時間跟它周旋,所以只能利用我身上的強大魔法元素,先搭建起一個魔法屏障,不讓它走出這個屏障的同時,也能避免它的氣體散佈出去。至於我爲什麼沒有變老,這也是塞納姆會長的辦法,爲了延續我的生命,在釋放封印的時候,他給我加持了一個定身的魔法,並依靠所有魔法師的能力,以及封印中與外面隔絕的特性,將這種定身魔法無限延長。因此,外面世界的一年,僅僅等於我在封印中過了不到一個月。”

薩鷗想了想,自言自語道,“也就是說,外面世界過去了快五十年,而你在封印中其實才過去了不到四年的時間?”

達也很肯定的回答,“沒錯!”

他的話似乎已經說服了妮可,薩鷗卻有了新的問題,只不過這問題並不出於對達也的質疑。“達也閣下,我想知道,你們建立起的魔法封印,爲什麼會這麼容易的被納爾遜破壞掉,哦,就是你出來以後殺死的那個人。”

沒等達也回答,妮可就搶着說,“這個問題就跟我們剛剛破解石室前的封印一樣,所有的封印想解除,都只有兩個辦法,一是開啓者自身的魔法與封印魔法完美契合,二是通過更加強大的魔法完全壓制封印魔法,從而開啓封印。”

達也並沒有回答,用沉默認可了妮可的解釋。

艾爾莎接過了薩鷗的問題,“如果是這樣,這兩個方法納爾遜都做不到,那他是怎麼開啓封印的?”

米羅突然看向納爾遜屍體的方向,好像在回憶着什麼,隨即說道,“你們還記得納爾遜的長劍嗎?當時我記得他是用劍插入了祭壇的頂部,祭壇就消失了,難道問題在他的長劍上?”米羅說完,便起身走向納爾遜的屍體,撿起遺落在屍體旁的長劍,可這是一把非常普通的長劍,並沒有看出有什麼特別。

就在衆人都感到不解的時候,米蘇冰冷淡漠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的劍上,應該還有個魔法銘文。他應該是用銘文開啓的封印。”

“什麼!”衆人譁然。

如此說來,納爾遜此次上島的真正目的終於解開,他就是爲了打開封印而來,而且是早有準備。

可另一個問題隨之產生,他是怎麼確定這封印中釋放的魔法元素,能做出一個完全與魔法封印契合的銘文?

“這個封印是塞納姆會長釋放的,其他魔法師只是輔助,所以只要對塞納姆很瞭解的人,是可以判斷出他所釋放的魔法,從而製作出一個契合的魔法銘文。但這也是有一定的概率,萬一猜錯,結果就是使用銘文的人灰飛煙滅。”達也的一句話,給人們提供了一絲線索。

此刻,薩鷗緊閉雙眼,腦海中飛速閃過這些天來的迷惑,最後將所有線索連成一線,突然說道,“我明白了,這一路上,我一直在想,納爾遜的目的是什麼,還有他背後的人究竟是誰。現在看來,納爾遜的目的已經很明顯,而他背後的人,只是把他作爲一顆棋子,之所以讓他來,就是爲了避免銘文不能與封印契合後所帶來的後果,他身後真正的主謀,應該是克萊恩或者是卡修斯。因爲當初魔法師公會建立起封印後,克萊恩、古爾加和卡修斯來到過這座島,而且作爲塞納姆的學生,他們對老師的魔法很瞭解。古爾加是妮可的老師,這次我們上島也得到了他的支持,所以絕不會是他,那就只剩下克萊恩和卡修斯了。這兩個人都有強大的背景,不過很明顯,身爲海祭司帝國的大祭司,克萊恩實力更強,所以他的可能性更大。”

所有人在聽了薩鷗的分析後,都驚呆了。克萊恩,當世數一數二的魔法師,一個國家的統治者,如果背後的人真的是他,能讓納爾遜不惜背叛國家,似乎就成立了。

此事事關重大,雖然薩鷗分析的有一定道理,但向來沉穩的米羅還是說道,“這些都還只是我們的猜測,不能當做確鑿的證據,我覺得應該回去徵求古爾加前輩的意見,再做決定。”

達也並沒有聽說過克萊恩、古爾加這些人,在他封印的時候,這些當世的魔法巔峰級人物,還沒有展現出他們的能力。“你們說的這些人我並不認識,不過聽你們的介紹,不管是克萊恩還是卡修斯,都不是泛泛之輩,如果真的是他們中的其中一個,你們有什麼辦法對付嗎?”

一句話,問的所有人無言以對。的確,即便可以斷定是克萊恩或者卡修斯,就神聖守護者目前的實力,對付黑曜十字軍尚且捉襟見肘,更別說對付海祭司帝國的最高統治者了。

“不就是一個海祭司帝國的大祭司嗎,我們奧斯坦帝國想滅了他,還不是分分鐘的事。等我回去,先去老師那問清楚情況,如果他真的有可疑,我就去找王兄,派大兵壓境,逼那個克萊恩出來解釋。”妮可顯得很輕鬆,毫無忌憚的說道。

在妮可面前,好像這個世界就沒有能難倒她的事,可這件事顯然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一旦奧斯坦帝國以此爲由向海祭司帝國興師問罪,必然引起一場兩個國家之間的正面對抗,戰爭就在所難免,冰山大陸兩百年的和平也就毀於一旦,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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