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些,薩鷗不禁暗自感慨,如果她不是白骷髏的人該有多好,也許他們會成爲朋友。可轉念又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這世上哪有“如果”。
“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你坦白告訴我,也許我們。。。至少可以不做敵人。”薩鷗的聲音很低,似乎說出的話自己也很猶豫。
“你是想問帕託的事吧?”帕米拉回答。
薩鷗搖了搖頭,往篝火里加了幾根幹樹枝。“我是想問,雪域雄鷹運送的貨物是什麼?爲什麼你不親自運送,而是要暗中保護?中途還派人試探圖布和的實力?還有,你跟刺影,或者說白骷髏跟刺影到底有什麼關係?爲什麼你能隨便支配刺影的人?”
帕米拉微微一怔,隨即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暗中跟蹤了其中一個殺手,聽到了你們的談話,開始我也沒想到這麼多,但解開你面紗的那一刻,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只不過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帕米拉猶豫了很久,才決定將事情告訴薩鷗。“箱子裡裝的是夢魘膽,是黑龍死後體內存留的一種物質,之前帕託用它來馴化疾馳迅猛龍和亞龍獸。”
薩鷗一皺眉,不解的問道,“大陸上傳言,你們是抓幼崽回來從小馴養才能馴服這兩種坐騎,難道不是?”
帕米拉淡淡一笑,“如果這樣可以,爲什麼別的公會不去抓?”
想來也是,薩鷗點了點頭繼續問道,“有了夢魘膽就能馴化低等龍族?”
“夢魘膽應該是一件必需品,但用什麼方法,或者還需要其他什麼,我不清楚,帕託從不跟我們談起,也不允許我們問。”
“那你知不知道他爲什麼又派人去找夢魘膽?是之前的不夠用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上一次找夢魘膽還是帕託親自去的,而且只帶回了一個,便馴服了足夠公會使用好多年的坐騎。這一次他要我們至少找回來二十個,具體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薩鷗心中一驚,難道帕託是想大量擴充公會實力?一個夢魘膽就能馴化出上千頭疾馳迅猛龍和亞龍獸,如果按這個比例算,帕託將來豈不是會擁有萬人的騎兵大軍。這兩種低等龍族雖然不算靈獸,可戰鬥力卻足以匹敵靈獸,甚至比一般靈獸還要強,如果帕託真的成功了,白骷髏的實力就太可怕了,到時候別說是和評議會,甚至可能會威脅到六大國的安全。
“你確定不知道帕託要這麼多夢魘膽來做什麼?”薩鷗再次向帕米拉確認。
帕米拉肯定的搖了搖頭。
“既然夢魘膽這麼重要,爲什麼你不親自護送?”薩鷗繼續追問,希望從帕米拉的隻字片語中窺探到一絲線索。
“這也是帕託的安排,我也很想知道其中的原委,所以纔在暗中保護,沒想到還是弄丟了。”帕米拉說到此處,眼神裡出現的不是失落,而是一絲迷茫,似乎想到了什麼。
這一點點的異常,被薩鷗清楚的捕捉到,“你是不是知道搶夢魘膽的人是誰?”
帕米拉稍作遲疑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只是我很奇怪,到底是誰有這個本事,能在你我和圖布和手上搶走夢魘膽。”
雖然帕米拉矢口否認,可薩鷗還是覺得她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只是不想說,或者是還不能確定。
既然她不想說,薩鷗也就不便勉強,又想到另一件事,便問道,“刺影是怎麼回事?你到底跟這個組織有什麼關係?爲什麼那些殺手對你言聽計從?”
這件事上,帕米拉的反應明顯比剛纔有所遲疑,思索了很久,纔回了一句,“我只能告訴你,我也是刺影的人,至於其他的,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
薩鷗自然是不會殺了帕米拉,即便她不說,也能猜到一二,肯定還跟帕託有關。帕米拉再有本事,也纔是個二十歲左右女孩,如果不是背後有人支持,怎麼可能左右如此神秘強大的組織。看來這個刺影,還真是要好好調查一番。
在帕米拉麪前,薩鷗也要小心謹慎,並沒有把心中所想說出來,故意裝作什麼也沒猜到,把話題轉移到另一件事上,“刺影是怎麼招人的?”
這一次,帕米拉沒有遲疑,“我不清楚,我並不是這個組織的最高層。”
剛說完,突然看向薩鷗,眼神中流露出疑惑,“你想混進刺影?”
薩鷗聽了也是一怔,沒想到帕米拉心思如此縝密,竟然猜出了他的意圖。
想到這些,思緒再次混亂,身邊的女人,不管是妮可、米蘇,還是這個帕米拉,一個比一個精明,也難怪自己在她們面前永遠討不到便宜。
見薩鷗遲遲沒有作答,帕米拉淡淡的說道,“別怪我沒警告你,你最好趁早打消了這個想法,免得惹禍上身。”
就算薩鷗再木訥,也能看出帕米拉對自己似乎有着非同尋常的感情,這份好意,自然是銘記於心,只不過薩鷗已經下定了決心,不會輕易打退堂鼓。
“你不告訴我,我就另想別的辦法。”儘管不再詢問,可薩鷗的語氣還是異常堅決。
“你爲什麼會來哈爾克聯邦?”帕米拉對此也很好奇,見薩鷗不再發問,也說出來自己心中的疑惑。
薩鷗自然是不能說出實情,畢竟帕米拉還是白骷髏的人。轉念一想,乾脆把所有的事都推到刺影上。“我來這裡就是爲了刺影。”
“爲了刺影?刺影根本沒有大本營,組織裡的人散佈在各地,平時有另外的身份,只有在有任務的時候纔會以刺影殺手的身份出現,而且我們發佈任務都是單獨聯繫,你就這樣跑到哈爾克聯邦來,不可能找到刺影的線索。”
薩鷗也不隱瞞,順水推舟說起了靜幽島的遭遇,並對帕米拉講述了在石室裡與百田正交手的事,那個百田正是哈爾克人,所以他纔會到哈爾克聯邦調查刺影。
“正因爲這樣,我才希望你幫忙。”
帕米拉竟然淡淡的笑了,笑容中帶着一絲無奈和苦澀,“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又要對付我們,又要對付刺影,你這樣到處樹敵,而且還都是你根本無法戰勝的敵人,你就不怕給自己惹麻煩嗎?如果說對付我們是因爲帕託跟你有血海深仇,這個情有可原,可刺影又是哪裡得罪了你?”
薩鷗沒有回答,因爲有些話不便跟帕米拉講明,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如果不是懷疑刺影和白骷髏有關,他才懶得去管閒事。
外面依然在飄着鵝毛大雪,已經下了兩個時辰,地上的積雪足有一米多深,這樣的大雪,在哈爾克聯邦十分常見。
有了這個洞穴,還有小白那龐大身軀在洞口擋住風雪,外面的雪再大,也沒能侵入洞裡。兩人就這樣沉默着,一直到日落西山,雪也停了,可天氣反而變得更加寒冷。
帕米拉因爲剛纔的戰鬥,並沒有穿太厚的衣服,一身單衣,蜷縮在篝火旁,不住的發抖。
薩鷗見帕米拉傷病初愈,又在瑟瑟發抖,無奈將自己的冰熊皮衣脫下來,遞給帕米拉。“穿上吧,別凍壞了。”
帕米拉望着薩鷗,寫滿了感動,接過還帶着體溫的大衣,輕聲問道,“那你呢?不冷嗎?”
“我冷了可以抱着小白。你餓了吧,我去找點吃的。”
帕米拉緩緩的點了點頭,似乎有話想說,卻難以啓齒。糾結了好半天,見薩鷗就要走了,才忍不住說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讓小白去找吃的就好了。”
“爲什麼?”薩鷗有些不解。
“我。。。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
薩鷗的心情很複雜,想留下,又不敢,暗自告誡自己,無論如何還是要跟帕米拉保持距離。
“我不打算去打獵了,想去附近的鎮子上找點吃的,順便看看有沒有保暖的衣服給你買一件回來。”
“這附近幾百裡都沒有村鎮,這麼大的雪,還是算了吧。”帕米拉還在爭取,其實心裡是怕薩鷗就這樣一走了之。
薩鷗淡淡一笑,“有小白,再遠也是一頓飯的時間,我去去就回。”
“那。。。那你早點回來,我等你。”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薩鷗感受到了一絲溫暖。沒敢回頭看帕米拉的眼睛,只是默默的點了點頭,便叫上小白消失在空中。
沒有小白擋在洞口,頓時感到一股寒意涌入,帕米拉往篝火中加了幾塊幹樹枝,儘量讓火燒的旺一些。
本能的將大衣裹緊,感受着薩鷗衣服上的味道和殘留的餘溫,這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的,臉上不禁露出一絲幸福的淺笑。
如果時間能定格,帕米拉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就這樣一直停留在眼前。彷彿整個世界就只有她和薩鷗,儘管寒風刺骨,儘管狹小的洞穴就是全世界,儘管她可能會失去之前所擁有的一切,也心甘情願。
正在這時,甜蜜的美夢被一陣吵雜聲驚擾,讓帕米拉回到了現實。
只聽洞外傳來一陣踏雪而來的腳步聲,步伐很快,正逐漸朝洞口走來。
帕米拉本能的拔出長劍,警覺的看着外面。
沒想到,來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不動羅漢圖布和,還有隨行的一干人等。
原來貨物被劫後,圖布和經過短暫的休息,受的一點輕傷已經痊癒。便決定先趕往溫格爾汗,聯繫到僱主,想辦法找回貨物。
可由於風雪太大,天也漸漸黑了,在風雪中迷失了方向,才誤打誤撞來到了薩鷗和帕米拉呆的洞穴。
圖布和駕着白金雪雕第一個飛了進來,首先發現了一堆篝火,顯然這裡有人。
冰天雪地,北風呼嘯,竟然還能有人,圖布和也警覺了起來,甚至猜想會不會是搶奪貨物的人。
帕米拉首先認出了圖布和,慌張之下,怕被認出,便將面紗戴在了臉上。
圖布和同樣一眼便認出洞裡坐着的人,正是剛纔出手救自己的黑衣人。一邊招呼後面的人趕快進洞,一邊滿臉賠笑的走上前想對帕米拉表示感謝。
突然,圖布和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因爲他發現帕米拉的穿着打扮,跟第一波襲擊自己的黑衣殺手完全一樣,只是臉上的黑色面具換成了黑色面紗。
再次仔細打量了帕米拉,越看越覺得不對勁,圖布和的目光也變得凌厲起來,“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之前偷襲我們的那四個殺手,跟你是什麼關係?”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帕米拉一時間無言以對,只能硬着頭皮狡辯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這種話自然是矇蔽不過圖布和,“你到底是誰?。”圖布和突然咆哮起來,“你的衣服跟那四個殺手一模一樣,你們絕對是一夥的!”
帕米拉並不回答,圖布和卻好像猜到了什麼,繼續說道,“我知道了,剛纔你出手根本不是爲了救我,而是也想搶走我的貨,對不對?”
帕米拉冷哼了一聲,感到十分無奈,便不想再解釋什麼。
“好,你不說,那我今天就把這筆賬算在你頭上。”說着,圖布和抄起鐵棒朝帕米拉砸了過來。
帕米拉就地翻滾,閃身躲過。剛站直,二次攻擊也到了眼前,小腿一樣粗的鐵棒呼嘯着橫掃而來,快如閃電,勢如破竹。
再次飛身躲過,還沒來得及還手,圖布和的進攻迅雷不及掩耳朝帕米拉猛攻。一招接一招,招招兇猛,勢大力沉,恨不得一下便將帕米拉制服。
以帕米拉的實力,起碼在圖布和麪前不會吃虧,可現在帕米拉身上有傷,自然無法跟不動羅漢一較高下。
幾招之後,帕米拉便覺得胸口疼痛難忍,不但不敢發力,就連活動都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帕米拉想過沖到洞外召喚黑龍坐騎前來助陣,可召喚坐騎也需要時間,圖布和自然是不會給自己這個機會的。既然如此,唯一的希望就是儘量拖延時間,等薩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