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水手上的力道軟下去,顫抖得不成樣子,紅透了眼睛,卻還是冷冷放開了這個男人,嘶啞說了一聲:“他是一個綁架犯,報警,把他抓起來!!”
接着馬上,乘務人員報警後,不出幾秒的時間,一羣穿制服的武警蜂擁而上,將男人撲倒在地,用手銬銬住了……
她要馬上去銘城,不管小誠現在在哪兒。
她要去救他。
飛機很快登機,江慕水坐在了機艙裡,掏出了手機來,上面是幾天前殷千城離開江城時問她的那個問題,他說“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知道不太可能還是問一句,他……是我的嗎?”,江慕水本來想打電話告訴他的,但是陰差陽錯一直沒有回答。
她的手指覆在手機上面,手機屏幕被摔裂了幾道痕跡,她的手指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裡破了,淌着幾縷血絲。
她撫摸了那條信息很久。
片刻後,手指顫抖着擡起,在對話框裡輸入了一個字:“……是。”
關了手機。
飛機飛上了萬里高空。
***
銘城。
老宅。
這幾日以來殷楮墨都覺得身體不大舒服,每日醒來都是疲累,疲累得感覺怎麼休息和舒緩都還是透不過氣來,大概,這就是老了。
實打實的老了。
他的身體是真的好啊,年輕的時候簡直就是個鐵人,連在鄉下的妻子身體都沒有他硬朗,他總比同齡的同伴們顯得年輕許多。
老了,都八十歲了,竟然走路爬山都沒有問題。
只是一過了八十這個分水嶺之後,不知道是因爲覺得萬事塵埃落地還是怎麼,身體竟然每況愈下。
殷楮墨妄想着自己還能多硬朗上兩年,看着子孫都步上正軌去,卻沒想到半路程咬金殺了出來,這銘城又開始動盪起來了,殷楮墨眯眼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覺得近日來都聽的是不好的消息,就今天的這個,還算是讓人神清氣爽。
他醒來,洗漱,在外走了一個小時纔回到老宅,剛洗了把臉,活動了一下,就有人來報告。
小小少爺上飛機了。
哦。
真早啊。
也還算是順利。
殷莫北那個蠢貨大概死都不會想到自己會半路截胡吧?
他費了那麼大的勁把孩子弄出來了,誰想到還沒到機場就讓人給截了,大概爲了迷惑江慕水那個女人,殷莫北應該還會假裝孩子還在他的手上,自己這個二兒子到底是想幹什麼,殷楮墨這回不動聲色,他想好好看看。
到底誰搶了他手上的孩子,殷莫北此刻還不敢確定,他應該想到是他老子乾的了,但又害怕是旁的勢力或者是殷千城本人。
所以殷莫北行事會更加小心。
但是沒關係。
只要有小重孫在手,殷楮墨就比誰都開心了,有什麼比孩子還要更高興的事呢?再怎麼說都是他殷家的子孫,開枝散葉總歸是好的,尤其,這可是他們千城的兒子啊。
看到照片和視頻的時候殷楮墨就天天笑得合不攏嘴了,想見他的心意簡直都刻到了骨子裡,殷楮墨天天盼着,這一日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的感覺蔓延到了全身,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嘴角都不禁翹了起來。
“給我好好照料着,啊,他還要轉一趟飛機,時間比較久,孩子又那麼小,出了什麼問題要隨時聯繫我。”
“是,殷先生。”
殷楮墨在家裡拿着ipad,拿着放大鏡看他們傳回來的照片,小誠被裹得像個小企鵝似的胖胖的,兩隻眼睛精神奕奕光彩奪目的,滴流圓像紫葡萄一樣,而且從頭到尾笑呵呵的,跟幾個大男人玩得不亦樂乎,也絲毫不認生。
殷楮墨越看越喜歡。
都幾乎忘了此刻的銘城是怎樣一副快要變天的臉了。
……
殷氏辦公室裡。
殷千城接完了那一通電話之後,蹙眉思考了良久,正要打回去,就收到了一條短信。
一個簡單的字,“是”。
是什麼?
她想跟自己說什麼呢?她到底在着急什麼?
殷千城心急如焚,早已經沒空理會許歡瑤,抓起外套,一邊打開短信一邊拎起外套就往外走,誰曾想,當把上下句聯繫起來的時候,他看到了自己給她發的上一條短息的內容,再拼接着她回答的下一句來看。
他……是我的嗎?
是。
小誠。
那個叫做小誠的孩子。
是他的。
一時間天旋地轉,耳邊所有的聲音都瞬間消失,殷千城站在門口,高大挺拔的身形突然就僵了,外套從他的手裡掉了下去,他盯着那一條短信死死地看着,看了足足有兩分鐘,抓起手機微微發顫地打出去,打給江慕水,呼吸都亂了,那邊提醒他,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關機了。
爲什麼?
她去哪兒了?自己關機的還是被迫?
殷千城臉色驟然劇變,冷冷抿脣,轉回身來,翻找到了一個號碼,重新打了出去。
許歡瑤跪在地上臉上哭花了,吸吸鼻子,她不明所以地看着這一切,問道:“這是怎麼了?”
片刻後,對面的電話接通了。
一片混亂的聲音傳進來。
“喂?是你綁架的小城嗎?我警告你我已經報警了,你現在想威脅我什麼?你最好先把我的孩子放了,否則這輩子只要給我碰上,老子弄死你一萬次……”
李強的聲音從嘈雜的人聲中傳了出來。
殷千城臉色又是一沉,極度的暈眩感又致命地襲來,眼前一黑,又慢慢恢復清明。
他低沉嘶啞道:“所以……她要跟我說的事情,是她沒有把孩子看好,孩子丟了,是嗎?”
他的嗓音,繼續低沉,語調,極其緩慢。
弄得對面的李哥一下子聽出了他的聲音。
也……
一下子慌亂了神。
李哥說:“對……對對,這……這也不是慕水的錯,是……說起來是我們的警惕性不夠……慕水已經去找了,但是到現在沒有消息,殷……殷先生,我知道你擔心你女朋友,但孩子畢竟也只是她的,跟你沒什麼……”
對面突然又傳來一個聲音,一直在撕心裂肺地哭着的阮靜扯了他一把,吼了他一聲:“你懂什麼呀!怎麼跟他沒關係,他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啊!!”
如果說,剛剛江慕水的回答還不夠明確的話,那此刻阮靜的話,算是給了他一記猝不及防的強心劑,這個不可爭辯的事實突然山一樣地落在了他的面前,他冷冷抿脣,拳頭攥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面上看似毫無神情,但已經不知道經歷過了多少風雲變幻。
這般神情的殷千城,把許歡瑤都嚇了一大跳。
許歡瑤認識殷千城這麼久,長達二十年,她沒有見過這個男人臉上如此複雜的神情,在殷莫南叔叔的忌日上;在毫不情願的訂婚宴上;在所有重要的瞬間,他的神情,都沒有如此的凝重,又如此的驚喜與哀痛同在。
每一種情緒都同時被推到了極致。
殷千城聽着電話裡的人說話,抿着脣一句話都沒有,他靜默在桌前,短短的幾秒,像是經歷了一生。
接着幾秒種後,他嗓子片刻才發出聲音,冷漠嘶啞着沉聲說:“現在慕水去做什麼了?”
“慕水剛剛問我們孩子的證件丟沒丟,我們發現丟了,然後就再沒消息,她的電話現在也打不通了……”李強說完之後,又加了幾句話,“殷,殷先生,我原來真的不知道這是你的孩子,這娘們……這女人竟然瞞了我這麼久,我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家境不錯跟慕水妹子是有糾葛的,你跟她沒辦法在一起不能娶她,別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這現在……”
李強嘆了口氣,發自內心地說:“孩子雖然不是我們親生的,但是丟了我們也真的是着急,而且你相信我,慕水妹子一直很好,弄丟他的算起來真的是我們,殷先生……殷先生你同時知道這兩個消息,你千萬……千萬不要……”
不要,承受不住啊。
他冷冷地掛了電話,大概知道現在此刻什麼境況了,不需要再聽。
殷先生……你千萬不要,承受不住啊。
這世間還有什麼承受不住?
如果,都是刻骨銘心的摯愛,血緣相融的血親。
他手撐在桌面上,一時之間不知道在想什麼,閉上眼睛,攥緊了的拳頭暴起青筋,從微微的顫抖,變得劇烈不可遮掩。
許歡瑤愣在了原地,不知作何反應。
殷千城嘴脣都從絳紅色變得有些青紫起來,許久許久過後他睜開眼睛,一雙眼睛裡浮現出了萬千血絲,瞳孔中透出一絲絲迷茫疑惑的神情,很多事他想不通,怎麼都想不通,只有見到她才能徹底得問清楚,但是他又不敢問,不敢去聽她的答案。
那個孩子……竟然真的……是我的?
那麼也是你的……對嗎?
他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降生的?那些我不在的歲月,你都經歷過了些什麼?
殷千城眼鏡有一瞬間的盲,只覺得熱血上涌,渾身的熱血瞬間沸騰了起來,他劇烈顫抖了一下,然後這才鎮定了下來,捋清楚了眼前的狀況,是孩子丟了。
一念情起 第五百四十二章 如果爺爺讓您回國,您不想,那就拒絕他
不管李哥和阮靜是怎麼弄丟孩子的,重要的是搶走小誠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曾經以爲在江城他不會再有任何別的軟肋,仔細想來,江慕水每一次的堅定否認,都在給他施加一種安然無恙的錯覺,而那些人到底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殷千城冷冷抓緊了桌上的鑰匙。
此刻,常遠正好推門進來。
一推門進來,常遠就怔在了那裡,他是聽秘書說,許歡瑤突然從病房裡穿着病號服就出來找殷千城了,但是怎麼也沒想到裡面竟然是這樣一幅畫面——
許歡瑤滿臉淚痕跌坐在書桌下面,那個冷峻的男人背對着他,脊背筆直而僵硬。
常遠輕咳了一聲,蹙眉,說:“千城,那筆爛賬……”
“我二叔現在在做什麼?”他突然冷聲問道,眸中一片嗜血的沉痛。
常遠一愣,“他……上午聽說有人查到那筆賬的時候就跑了,中午聽說跟陸霖晟秘密見面吃了個飯,現在不知道……”
“找。”
“啊?”常遠驚訝。
“現在打他的電話,馬上找到他。還有你幫我監控一下慕水所在的航班,查查是哪一個,攔截住她別讓她私自行動,而我,現在去一趟老宅……”他抓起鑰匙外套,鑰匙已經將掌心隱隱扎出了血印來,他冷然地大步流星往外走,頭也不回。
常遠錯愕,“你……你這個時候去老宅做什麼?出了什麼要緊事嗎?難道不是手上的這件事最要緊?你現在要是離開,這筆賬一旦被外人查到,拿去舉報,這纔是最大的麻煩!”
“那你就給我看好!!”
“你……”
“千城……”常遠緊跟出去,蹙眉喊了一聲,出了門發現衆人都在看自己,立馬改口,“殷總……殷……”
殷千城已經置身於電梯裡,肅殺着一張臉下去了。
***
高速路上。
殷千城車開得像飛的一樣,他騰出手來,發了一條短信給江慕水。
“彆着急,我在。”
之後,又給阮清幽打了一個電話。
“……喂?”
自從許歡瑤和殷千城經歷過那個夜晚之後,阮清幽的整個狀態就都比較放鬆,一下子許歡瑤不纏着自己了,說明兩個人的關係逐漸變好了,阮清幽整個人變得非常放鬆,每天在老宅裡養尊處優的,她剛剛要出門,因爲聽說老爺子找自己,她輪椅剛出房間的門檻,就接到了自己兒子的電話,整個人不禁有種喜上眉梢的感覺。
阮清幽笑着說:“千城啊,你這個大忙人,一忙公司,二忙老婆,什麼時候想起給我這個媽媽打個電話啦?”
她側過頭,說:“阿欣你等等,等我打完,再去。”
阿欣停下了動作,放開輪椅把手,站在了旁邊。
“什麼事啊?你說吧。”
他彷彿聽出了什麼,神情冰冷,低低問:“去哪兒?爺爺找您麼?”
“對啊,你猜的還挺準的,怎麼樣,你跟歡瑤還好吧?”
“還好。”
他冷淡接茬了一句,說:“老宅那邊沒出什麼事吧?您在那裡聽到什麼風聲沒有?”
“什麼風聲?最近我們殷家全都是喜事,你的生意蒸蒸日上,歡瑤也很聽話很爭氣……而且千城啊,我告訴你,”阮清幽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沉下心來,眼神裡滿是溫柔,輕聲說,“你馬上就會有自己的孩子了,準備好做爸爸吧,因爲歡瑤那天晚上服的藥都是我親自把關的,成功率100%,千城,將來你也會有個孩子,就像當年我跟你爸爸一樣,你想想,你有多幸福……”
呵。
此刻的殷千城忍不住想苦笑。
他嘴角冷冷勾了一下,腦海中卻閃過小誠那可愛的粉嫩嫩的笑臉,他神情一變,車子在極高的速度下開了一個S型路線,他修長的手指猛地抓緊方向盤,極力忍下了那股劇痛,極力平復着自己激動的心情。
那麼近那麼近的親緣,就在眼前。
那個時候他卻不知道。
手指微微有些顫抖,殷千城換了一隻手握住方向盤,整理好了思緒,輕聲道:“母親,我打電話跟您說一件事情,爺爺這次找您很有可能是爲了您回美國的事,我猜的大概十有八九。我給您的回答是,您現在有我在,不要總聽他的指揮,殷氏的天下是我的,是你兒子的,如果你喜歡在國內,就跟他說不,你搬出來到我這裡,我有的是地方給你呆。”
阮清幽的臉色變了。
她礙於老宅的傭人在場,不好給傭人聽見,以免她們嚼舌根,她側過身,捂住聽筒跟自己兒子說話。
“你這都說什麼話呢?”
“千城,我知道你覺得我住在老宅,跟你爺爺一起住,有些不妥,但是老宅這麼大,而我……呵呵,說不好聽一點我就是個廢人,你還怕人說閒話嗎?”阮清幽臉色一陣蒼白,說道,“我知道你實力強大了,你最近真的風頭正盛,但是,我阮清幽不是殷家不要的棄婦,需要跟兒子住在一起,我是殷家的大少奶奶,你懂嗎?莫南死了,我守着他的靈位,我一輩子有資格住在這裡,你爺爺以有我這樣的兒媳爲榮。”
呵。
殷家。
她都是殷家的人了。
那麼她自己呢,死在了哪一年了?
阮清幽放開了聽筒,臉色一片釋然,臉上盪漾着幸福的笑容,“而且我,是繼你奶奶之後,第二個有資格埋進殷家祖墳的女人,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榮耀?你爺爺之前已經有那個意思了,他把你奶奶的一些傳家寶都給來我一些,你說這個意思還不明顯嗎?千城,你猜的一方面是對的,我的確,是不太想折騰了,最近我有些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我覺得人都要落葉歸根,回國之後我覺得很好,我也不打算回去。但是不回去我一定會住在祖宅,你爺爺最近對我特別尊重特別好,你不覺得嗎……”
這個女人,已經沉浸在自己被夫家承認的幸福裡面了。
殷千城心痛,但沒有時間安慰和點醒她,他定了定神,冷聲低低地說:“那就這樣吧。等會您去找我爺爺情緒不要浮動太大。還有就是記住我跟您說的,您還有我,不必聽他的。”
“千城,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阮清幽真的聽不懂,她百思不得其解,真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
殷千城已經“嘟嘟嘟”地掛了電話。
她這一刻永遠也體會不到自己兒子的用心。
體會不到此刻的殷家上下,早就已經變天了。
千城開車回來還有兩個小時,阮清幽掛了電話,喚了一聲阿欣,臉上浮着情不自禁的幸福笑容,被推進老爺子的書房了。
……
殷楮墨正自己翻着照片,笑逐顏開,一聽見門打開,他手顫了顫。
故作無事地將手機關上,放在一邊,擡眸看向進來的女人。
老了。
這麼多年過去阮清幽也老了。
雖然這些年也算是在國外生活清閒,但是阮清幽的老體現在內心,雙眼無神,此刻隱約的光芒還是靠別人賦予的,阮清幽淺笑着,極度尊敬他,她垂下頭,鬢邊都有些泛白了,擡起頭來,她說:“爸,您找我有事。”
殷楮墨眼光淡淡地在她身上轉悠兩圈就移開了,接着滿面皺紋地笑了起來。
“清幽啊,你來。”
阮清幽轉動輪椅,到了他面前。
“清幽,當初把你叫回國的時候,是爲了參加我的八十歲生日,也是爲了,讓你開導開導千城,他當時頹廢到了極致,雖然事業上很拼命但是總拿自己不當人,簡直是在糟踐自己。當時,就是爲了讓你趕走那個女人,沒想到你做得這麼好,爲了千城和莫南,你真的也算是付出了一生,真的辛苦你了。”
阮清幽心裡暖烘烘的,完全沒捕捉到老爺子的關鍵字,她笑了一下,眼角隱約有淚,說:“哪裡。讓孩子們生活無憂不是我的責任嗎?殷氏的興衰也是我的責任,莫南如果活着的話,會很高興看到現在這樣的,我對得起他,對得起千城,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心願。”
殷楮墨笑了笑。
他拿過一個戶型圖來,招呼了一下阮清幽說:“來,你看看,這兩棟是新蓋的別墅,在德州,比起你原來住的那個好得多,配套完善,距離市區也近。現在啊,不流行住的那麼遠啦,美國的年輕人都喜歡在市區裡買公寓,比這麼偏遠的郊區好得多,我呢,不僅看了這些花園別墅,我還看了一些公寓,來來……你看看,如果你喜歡的話,就一併買了,到時候,千城如果拖家帶口過去看你,那也有地方住,是不是……”
阮清幽的臉色變了,她突然想到了殷千城打電話跟她說的內容。
她看着老爺子興奮的樣子,心頭開始隱隱害怕了起來,開口有些磕絆地說道:“爸……我……我不太想……再回美國了……”
從嫁進殷家第一天到現在,阮清幽都沒敢說過一句,忤逆老爺子的話。
她有陰影。
她猶記得當年,殷莫南去世,千城爭執叛逆期,叛逆了好長一段時間,她重度抑鬱症之後跳樓,被搶救過來之後直接就坐輪椅了,對千城的打擊也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