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水門與鼬面面相覷,雙方的目光都投注到綱手臉上,後者那張年輕白皙的面龐,泛起了欣然的笑意。
血繼病是得之必死的症狀,而現在綱手居然說鼬當初所患的病症同屬血繼病。
綱手望着鼬,柳眉一挑,笑呵呵的說道:“你這小子當初的確得了血繼病不假,可不是早就好了嗎?”
“那您的意思是說,血繼病是能被治癒的嗎?!”水門眼神驟亮,其中些許喜色悄然流轉間,急促的問道。
“當然,否則這個小子怎麼還會好端端的站在這裡。”綱手盯着手中的兩份分別屬於鼬和君麻呂的檢查報告,解釋道:“通過進行對比,我現在完全可以確定,血繼病並非不治之症。”
“只是...”她話鋒一轉,視線再落回鼬身上,聲音詫然的道:“我一直不明白,以你那時精神力受損的程度,即便是我的醫療忍術,都很難救回。”
“你的病根本不算是我治好的,而是精神力進行着自主的修復。”
“爲什麼會這樣呢?”
綱手望着鼬,百思不得其解,鼬神色不動,內心卻自語着:“我的精神力得到修復,是因爲重生的關係...”
具體的狀況其實他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原本死亡重生,跨越時間這種事就很難解釋。
君麻呂的病症難道也可以靠自我就能治癒嗎?
鼬覺得,應該不會。
那注視鼬的眼神仍困惑不已,短時間內找不出理由,綱手便不再糾結,那櫻花瓣般的嘴脣輕輕上揚,道:“不管怎麼樣,鼬身上發生的事證明了一件事,血繼病可以治癒。”
“治療的方法,我一定會把它找出來的!”她堅定且自信的說道,這自信並非盲目,先拋開綱手在醫療忍術上取得的種種現象級的成就,光是今天的發現,在忍者對於血繼病的認知上,就已當屬了不起的創舉了。
“嗯,拜託您了。”
水門身子繃直,雙手垂落在大腿兩側,鄭重的向綱手深深鞠了一躬。
他現在做出的請求,心中所顧念的只有君麻呂的安危,霧隱方面的反應與火影的身份,都顯得並不重要。
此番舉動,令鼬不禁側目,他看得出來,在這位四代火影的心裡,已經把君麻呂當作親人一般的看待。
“嗯。”綱手再是對鼬說道:“你所患的血繼病居然能自主治癒,所以想要得到解法,研究是不必可少的,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鼬點點頭,毫無遲疑的應聲:“一切都按照您說的辦。”
雖然他認爲精神力受損後,自主治癒的主要原因是由於重生,但這結論只是鼬自己得出來,也許的確還有別的他不知道的東西。
如果綱手能從這副身體上找到治癒君麻呂的方法,鼬當然不會避諱。
“這個過程一定不會太短,就以君麻呂現在的病狀,再觀察一週左右的時間,就可以出院了。”綱手雙臂環抱,道:“每種血繼病表現出的具體病理特徵都不同,通過這段日子的觀察,那小子的病症是慢性的。”
“他仍可以正常的練習、執行任務,但像這次突發性的暈厥也許會再次發生,至於病發的時間,至少現在我掌握的信息,還無法預測。”
據卡卡西以及第九班的另外兩名下忍,佐助和小櫻描述,君麻呂在波之國的發病沒有任何徵兆,整個過程很快。
“那您的意思是?”水門問道,綱手環抱着雙臂聳了聳肩:“你不是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告訴那小子他真實的病情嗎?”
“要一直讓他住在木葉醫院裡的話,不光是君麻呂本人,玖辛奈、鳴人那裡也是瞞不住的。”
“血繼病的病發與基因中覺醒血繼限界的力量有關,覺醒的程度越強,發病率也就隨之增高,但患病後,病症的發作和使用血繼限界沒有太大的關聯,當然,這也是以目前君麻呂的水準而言。”
綱手的語氣明顯停頓,今天在血繼病的病理上有了新的發現,綱手認爲,當初祖父的突然離世,很大程度上和宇智波斑在終末之谷的那場大戰所導致的。
初代固然打敗了控制着九尾的斑,可勝利的絕不輕鬆,初代血繼限界的力量,不僅體現在獨特且強大的木遁忍術,還有變態的自我恢復能力。
綱手也通過自我開發研究出了類似的忍術,那便是她現在額頭上的陰封印,不過綱手並沒有濫用這股力量,還把它列爲了禁術。
那是因爲,陰封印的恢復能力顯著強悍不假,可卻是依靠加快自身細胞分裂再生的速度實現的,人體一生中細胞分裂的次數是有限的。
現在已經沒辦法弄清楚祖父的恢復能力原理是什麼,但綱手認爲,也許這種過於強大的自我治癒能力,成爲了初代火影過早逝世的催命符。
宇智波斑雖死在了這位與之爭鬥一生的忍者之神手上,卻也給予了初代不可逆轉的傷害。
“我明白了。”水門道,君麻呂出生於熱衷於戰鬥的輝夜一族,從小就與戰鬥、死亡爲伴,可無論如何看淡,見識過多少死亡,若得知自己也許就在面臨着死亡,與死神爲伍時,任誰內心都仍然會感到恐懼,並非懦弱,而是人性求生的本能。
爲了不給君麻呂造成心理負擔,讓鳴人、玖辛奈也跟着擔憂,自然一點最好。
當夜傍晚,木葉醫院的病房。
水門走近病牀,手掌輕輕貼在玖辛奈的背上,女子轉過頭來,原本澈亮的美眸中的點點倦意一覽無餘,這半個月來,她一直都守在君麻呂身邊,休息的時間很少,久而久之,就是繼承了漩渦一族的強大體質,也會吃不消的。
望了一眼病牀上熟睡的君麻呂,水門眼中含着些許憐惜,聲音柔和的道:“今天晚上你回去休息吧,讓我也陪陪他。”
“我沒事的。”玖辛奈整理了一下精神,但不管怎麼看起來都還依然無精打采。
水門淺笑,道:“別逞強了,要是君麻呂醒過來看見你這樣,也會擔心的,這樣對也會影響到他的病情,你肯定不希望這樣吧?”
這世上沒有人比水門更加了解玖辛奈的脾性,果然在他說完後,玖辛奈立刻顯得有些慌神,道:“...那好吧,我先回去。”
“嗯,我送你。”水門使用影分身之術,直接把玖辛奈送回了家裡,玖辛奈剛離開,水門將視線轉向病牀,道:“玖辛奈已經走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君麻呂緩緩睜開了眼睛,他根本就沒有睡着,自病牀上坐了起來,側目望着水門,眉頭微微皺起,沉聲道:“請您告訴我,我所患病症的真實情況。”
他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只是這段時間玖辛奈幾乎都待在身邊,君麻呂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詢問。
水門語氣淡淡,不出所料的道:“果真是瞞不住你呢。”
佐助先前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君麻呂自己的身體,他又怎麼可能沒有感覺。
雖然水門本不打算告訴君麻呂,可他既然已經問了,隱瞞也隱瞞不住,所以坦白道:“你患的病的確不是普通的病症,而是血繼病...”
他將血繼病的基本信息道出,不過這種病症在忍者歷史上屬於不治之症的事,就沒有必要講的那麼詳細了。
可即使就算水門沒有說,君麻呂通過觀察這半個月以來綱手對自己的重視,心中也略是有了猜測。
綱手可是當世最強的醫療忍者,普通的病症,根本不需要她天天都特意來關照。
“這個病很危險,也許有會讓我丟掉性命的危險對嗎?”君麻呂淡然的問道,彷彿在說的並不是有關於自己生死的事情似的。
水門沒有說話,但沉默,便算是肯定的回答。
君麻呂眼簾垂下,喃喃道:“這樣啊...”
少年眼中,終究還是抹過了一絲低靡的情緒,可水門注意到那並非對於死亡的恐懼,而是...失望與不捨。
“你的病症,如果放在從前的確麻煩,幾乎就是不治之症,但綱手大人今天已經發現了能夠治好你的方法,所以,不要輕易的放棄希望。”水門手掌放在君麻呂肩膀上輕拍了拍,寬慰的說道。
“嗯。”絲毫都不像是患上了絕症病人的反應,君麻呂反應過於平淡,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見他如此,水門抿了抿嘴脣,還欲繼續替他寬心,卻是見到少年的臉上,漸漸浮現笑意。
“您放心吧,我不會悲觀,更不會感到絕望。”君麻呂臉上笑意盈溢,道:“絕症,死亡固然有些可怕,但我最怕的不是這個,但還好,我已經找到了擊破那些的理由。”
“我甚至很感謝這次突然的發病,它讓我意識到,我終於找到了,戰鬥、生存下去的理由!”
這些話,本很難自君麻呂的口中說出來,性格使然。
水門聞言,不禁欣慰。
造就每個人性格的原因,絕大部分是由於周邊的環境以及自身的經歷所致。
而充斥迷茫、疑惑的內心,同樣需要用心去影響、改變。
這些日子在病牀上,君麻呂才完完全全的注意到,在他來到木葉後不知不覺間所獲得的東西。
突然的昏厥,會有人爲他擔心,得知他的病情惡劣,爲了照顧他的情緒,由於關切,刻意的進行隱瞞。
此間種種,君麻呂覺得,如果不是因爲來到了木葉,也許窮其一生,都無法尋到。
所以,不過是終歸都會逝去的生命,究竟還能活多長時間,與這些比起來,對他來說都不值一提。
但君麻呂同樣明白,絕不能輕視自己的性命,因爲這樣會令珍視、關心自己的人們傷心。
“你明白就好。”
水門笑了笑,眉頭舒展,這孩子的從前就像剛開始來到木葉的玖辛奈,正因爲太過了解,他才一直讓君麻呂住在自己的家中。
“在我的病情有所好轉,或者...惡化之前,不能讓玖辛奈阿姨和鳴人他們知道。”君麻呂早就已經懂得去替他人考慮,所以這些日子纔會對自己的病情緘口不言,直到現在才發問。
“我不能一直躺在病牀上。”綱手給予的理由,時間一長肯定會引起玖辛奈鳴人的懷疑,君麻呂下了病牀,道:“現在我身體上的感覺還不錯,您讓我出院吧。”
“放心吧。”水門輕輕按了按君麻呂的肩膀,讓他坐回病牀上,繼續說道:“綱手大人說了,你的病確實不用一直休養,在下次發病之前,正常的修行任務都是沒有問題的。”
“那就好。”君麻呂鬆了一口氣,臉上神情再度恢復了往日的平淡,不過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剛來到木葉時身上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早已不復存在。
“再休息一個星期左右的時間,你就可以出院了。”水門說道:“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安心的靜養吧。”
“嗯。”君麻呂點點頭。
一個星期後,君麻呂表面上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已恢復了正常,與尋常無異。
他出院的當天,玖辛奈在家中張羅了慶祝的筵席,邀請了鼬佐助一家人共同慶賀君麻呂病癒出院。
君麻呂仍不是很擅長應付這種局面,但隨着氣氛不斷高漲,他也漸漸地融入了其中。
之後,又是過去了幾天的時間。
火影辦公室中。
“這次的任務就拜託給你們了,一路小心。”
水門站在辦公桌前發佈着任務,在他面前,是由卡卡西所率的第九班成員。
此番他委派給第九班的仍是難易度C級的任務。
他與卡卡西眼神略作交流,因爲不知道君麻呂的血繼病下一次的病發會在什麼時候,所以衆人在外執行任務時,如果後者的病情一旦發作,唯一的知情者卡卡西就負責將君麻呂送回村子。
卡卡西身後,佐助、小櫻、君麻呂都是沖水門點了點頭。
君麻呂擡起頭來,還衝着水門輕笑了笑。
“走吧。”卡卡西下達命令,帶着九班的成員離開。
水門轉身透過窗戶俯瞰着村子,一派和平。
日子,又是暫時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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