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8 狼心狗肺
“現在只有我們了，你可以說了吧？”
回到仙雲宗後，木縈把其他人揮散，只餘下自己和徒弟兩個人，至於那閆家的兄妹，木縈連他們的傷都沒治，只是給他們在祥雲殿各自安排了個房間安置，打算跟徒弟談完後再去管他們。
之前時木縈就發現譚淵眼神有異，似乎想說什麼卻礙於人多不好說一般，所以在海之濱時就沒有再追問下去。
“師父……”
譚淵凝着眉頭，好似不知該如何開口，他不說木縈也不催促，過了一會譚淵纔有些猶豫的開口，“如果沒有我的存在，那您當初會收下閆童當弟子嗎？”
木縈眸光一轉，“不會。”
“爲什麼？”
被木縈話語中的斬釘截鐵嚇到了，譚淵明顯是吃了一驚，下意識的便反問。
“如果沒有合意的弟子，我寧願不收徒也不會降低標準。”木縈迴答。
譚淵聽到後一愣，似乎有些開心，又好似有些感動。
木縈的意思他聽明白了，她之所以當初不收閆童，不是因爲她在閆童與他之間選了他，而是因爲閆童根本就沒有達到木縈選弟子的標準，所以不管有沒有譚淵的存在，她都不會收閆童爲徒。
而木縈還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譚淵是她選中的、合心意的弟子。
“說吧，閆童他做什麼事了。”
早在海之濱時木縈就覺得閆童和閆湘的傷勢有些蹊蹺，當時已經有些懷疑閆童與譚淵的重傷脫不開關係了，現在又聽到譚淵問出這麼一句看似無厘頭的話，那木縈就越發覺得閆童有些問題。
“我起初是獨自一人接了任務前去海之濱的……”
到了這個時候，譚淵也不再遮掩。把事情給木縈講了起來。
他當時接到任務，需要收集紫魁軟蟲一百條，他到了之後沒有急着去做任務，而是花了些時間把海之濱給熟悉了一番，約摸着十天後纔開始收集。
過了半個月後，他在沙灘上遇到過葛小青，葛小青當時還曾囑咐過他要小心。千萬不要入海。儘量只在海外面活動。
他自知以他築基初期的修爲，想要進海中的難度太高了，說不定就會被那些毒魚們害到。於是他也的確照做了。
蟲子收集完後，譚淵就已經打算返回到仙雲宗的，但是這時卻是遇到了閆家兄妹兩人，閆童當時便說他們來這裡也是做任務的。不如等到他們把任務做完後再一起回門派，這樣也好做個伴。
“於是你就乖乖留下了？”
木縈像看傻子一般看向自己的徒弟。
譚淵連忙道：“我當時是不想同意的。可是他卻一直在勸，又說我修爲比他們高，如果我在他們也會安全一些，所以……”
不用說。最後的結果就是譚淵被說動着留下了。
木縈閉關之前，閆童便已經拜了那個一直看中他的原師叔爲師，至於閆湘。她的靈根太差，只能在外門待着。除非她修爲到了築基期方纔有機會進入內門。
閆童雖然也是內門弟子，可是他的師父只是一個普通的金丹期煉丹師，在天丹殿中的實力並不算強，更不要提跟木縈身份相提並論了，所以閆童跟譚淵的身份也相差不少，更何況閆童如今只是練氣期，而譚淵卻已經到達築基期了。
閆童當時一口一個師叔的喊着，一個“小輩”聲聲請求，譚淵當然不能置之不管，再加上他與閆童在天丹殿中還有些微的情誼在，所以當時猶豫一番後還是答應下來了。
之後的事情就有些出乎譚淵的意料之外了。
閆童兩人接的任務是尋找一種鳥的糞便，那種鳥名爲染香鳥，它以天地精華爲食，排泄物不僅沒有臭味，反而還有種撲鼻的清香，它的糞便往往可以做爲一種香料使用。染香鳥往往是成羣的生活，最少也是二十隻一同建窩，所以雖然是收取它們的糞便，可這個任務並不是那麼簡單。
當然，對閆童他們困難的事情，在有了譚淵加入後就有些不一樣了，譚淵在途中並沒有過分插手，畢竟這是他們兩人的歷練而不是他的，不過也不可能完全不施以援手。
任務完成後，三人本是要離開了，但是就在這時，閆童卻是發現了一樣寶貝，正是因爲這樣寶貝，他們纔會招惹到沙龍獸的注意。
那東西是沙龍獸的牙齒，沙龍獸口中只有四顆牙，大約五十年會掉一顆，掉的同時便會長出新牙，而沙龍獸卻有一個非常特殊的癖好，那便是收集它掉落的牙齒。
沙龍獸的牙齒十分鋒利，啃堅硬的石頭也不過一開一合的事，一隻沙龍獸的壽命比起別的妖獸相當短暫，只有兩百年時間而已，也就是說他它一輩子最多也只會長出共八顆牙齒。
沙龍獸的數量很少，都是獨居，平日裡也比較嗜睡，它一般都是把牙齒藏在自己棲息之處的四周的，因爲在它看來，沒有什麼妖獸敢不知死活的招惹自己，只有放在身邊它纔會有安全感。
“當時閆童說要找個東西，不知不覺間就找到了那頭睡覺中沙龍獸的身邊，並且還尋到了一顆牙齒，他看到一顆後就還想尋找一下是否有別的牙，可是誰也沒想到那沙龍獸竟然那麼敏感，牙齒剛被閆童拿到它便醒了。”
譚淵說着就苦笑一聲，眼中卻是有些陰鬱之色。
沙龍獸最爲寶貝的就是它的牙齒，這一點從它把牙齒藏在身邊便可以看出來，當它發現自己最珍貴的東西被修爲那麼差的人類給搶走後當然是勃然大怒，當即便想要把閆童給弄死。
閆童被打，在不遠處的閆湘和譚淵聽到動靜後便來查看情況，他們一來也脫不開身，三人一同與那沙龍獸交手起來。
“之後我沒辦法。把師父你送給我的所有保命東西都給用了，那些爆烈符更是全都丟了出去，沙龍獸這才嚥了氣……”譚淵越說聲音便越低，因爲木縈看他的眼神讓他忍不住縮縮脖子，感覺身上有些發涼。
“它嚥氣了，你也快嚥氣了！”
木縈看着自己這個傻徒弟，朝他瞪着眼睛。
“你不知道閆童是個什麼樣的人嗎。怎麼還這麼信任他。若他不是用得到你，怎麼可能非讓你留下來！”
他是要做任務的，多一個人參與便多一個人分他的好處。一般這種事情都是隻要自己人，不讓其他人留下的，可是閆童當時卻一定要讓譚淵留下來，這事本來就不尋常。
“我也沒想到後來竟然會發生這些事。”譚淵搖搖頭。嘆了聲氣。
木縈收徒測試第三關時，他在園子中並未見到閆童。更是不知他在裡面究竟做了些什麼，雖然出去後閆童在園中“所害”的那名弟子往外散佈了了一些流言，可是譚淵當時並不是那麼相信，因爲閆童平日裡表現太好。誰也不相信他在裡面竟然會出手殺了人，若不是那是幻境，那一名弟子真的會命喪在場。
正是因爲大多數人都不信。所以一直看好閆童的那位原姓修士纔會仍然收他爲徒，並且對他也是盡心盡力的教導。
譚淵並沒有親眼所見。所以對傳音並不太相信，可是閆童沒有被木縈看來是事實，這便說明閆童在測試的表現的確有些問題，所以其實對於閆童，譚淵還是有幾分戒備的。
他在閆童開口請他留下時也是有拒絕，只是閆童一直在請求，還一口一個譚師叔的喊着，他無奈之下這才應了，不過也已經下定了決定，在他做任務時儘量不給予幫助，只在他們遇到危險時纔出手。
可是沒有想到，事情不是出在染香鳥那裡，而是那個沙龍獸！
“沙龍獸那麼大的塊頭，閆童怎麼會看不到？”木縈突然道。
“沙龍獸睡覺時是蜷縮在一起的，看着就像是個沙丘。”譚淵解釋。
“呵，什麼無意中找到牙齒，這話恐怕連你自己也騙不了吧。”木縈看向譚淵，說道。
譚淵沒有說話，抿了抿脣，眼眸卻是加深了。
不管是木縈還是譚淵，都已經猜測到這事恐怕從頭到尾都是閆童的自演自導了。
他恐怕早就發現那裡有一頭沙龍獸在，也知道沙龍獸的身邊有牙齒，只是他自己修爲太低，不敢上前，害怕真的驚擾到沙龍獸後只有死路一條。
他遇到譚淵的事不知是無意中遇到，還是說早有料到的事，總之他在見到譚淵後就千方百計讓譚淵留下，讓譚淵誤以爲他是要藉助他的手來完成染香鳥糞便的任務，就在任務完成、譚淵放鬆的時候，他便故意離開，試探着拿走沙龍獸的牙齒，沙龍獸真的驚醒後他也不懼，因爲當時閆湘和譚淵都在不遠處，他們聽到動靜後必然會過來，到時看到他快死，肯定不會只旁觀不上前幫忙的。
若是論到正面比拼，那依着譚淵的修爲肯定不是沙龍獸的對手，可是譚淵的身份卻有些特殊，他的師父是木縈，是仙雲宗的五長老，那他的手上怎麼會沒有一些用來保命的東西？
譚淵出現後，閆童和閆湘肯定就退後，交由修爲高的譚淵來獨自應對沙龍獸，而他們兩人也許只是在旁邊稍加協助而已。
“讓你當肉盾吸引沙龍獸的注意，而他們卻做好隨時跑路的準備，難怪你的身那麼重，而他們卻只有輕傷。”木縈冷笑一聲，臉上的怒氣擋都擋不住。
那閆童當真是好心機好手腕，連她木縈的弟子都敢利用，這是看她已經閉關，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
“我在跟沙龍獸打鬥的時候看到，閆童裝作被逼到角落，可是卻暗地裡在沙中偷拿了些東西，想必是把沙龍獸其它的牙齒偷走了。”譚淵道，“他身上的傷只有一小部分是跟沙龍獸打鬥時留的，其他的全都是因爲我的爆烈符引起。”
起初是閆童一人對抗沙龍獸，他和閆湘聽到聲音後才趕回來，所以在那段時間裡閆童是真的掛了彩的，想來他連幾人相距的距離也給算清楚，知道他陷入困境後譚淵一定會快速趕來，否則若是沒有把握好，就算譚淵趕過來他也已經死了。
譚淵其實並不願意動用高等爆烈符，因爲傷害實在太大，便是連他都擋不住那種傷害，可是那時沙龍獸已經打紅了眼，招招狠辣，他就算不用爆烈符也是撐不過多久了，所以一咬牙也只能扔了出去。
而譚淵在扔過那些高等爆烈符的一瞬間，便看到閆童大驚失色的拉走了閆湘並飛速跑開，若不是符篆傷害太大，那也許他們連這些傷都不會有。
在看到閆童偷偷取沙龍獸的牙齒時譚淵便心中發冷，真正看透了閆童的真面目，而在最後閆童毫不猶豫的拉過閆湘跑時，譚淵連憤怒都沒了，剩下的只有自責。
他真是瞎了眼，怎麼會對這樣兒狼心狗肺的人念舊情？
若是他在閆童請他留下時不加考慮就堅定拒絕，那也許根本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
而事實呢，卻是他對他們心軟了，可是自己卻差點因爲而喪命，現在他雖然沒有死，可是卻因爲他導致木縈的閉關被打斷，還讓木縈給自己用了一顆救命的神丹！
越想越是後悔，一想到閆童譚淵便一肚子火，只是在海之濱時當着那幾人的面他不好說，這才一路憋到了仙雲宗，此時才能對着木縈說明了情況。
“師父，在你閉關這十三年裡，閆童也曾經跟我打交道，他還曾暗示過我，說是希望我能在你面前美言他幾句，看看能不能讓你把他也給收爲弟子。”譚淵帶着嘲意說道。
對此，木縈只是冷笑一聲。
即便仙雲宗所有弟子都死完了，她也不可能會收他這麼個東西當徒弟的！
木縈想起來，她在收過譚淵之後還曾對師父沐謹說過，閆童是個天資不錯的孩子，只是心性有些問題，如果不加以矯正也許以後會出現更大的問題，沐謹也說過會對伯鳴交待一聲，讓他們天丹殿的人多注意些閆童，尤其是閆童的那個師父。
只是現在看來，當初的告誡好似並沒有起到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