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藍尾箭隼

離營地二十里之外有一個小山谷,叫紫星谷。這裡長滿一種叫做紫星草的植物,每年春夏之間,是紫星花盛開的季節,放眼望去,整個山谷變成了一望無際的紫色花海,淡黃色的粉蕊漫天飄舞,美麗至極。

梅東里與五十名灰麻雀成員,在山谷四周的高地上已經埋伏了整整一天。他們身上使用紫星草做了僞裝,還纏裹着厚紗布,用來防止野蜂的叮咬。這裡的野蜂毒性很強,人被叮多了的話,就會因血液中毒導致昏迷,甚至死亡。

他們裝扮成行腳商人,兩天前分批動身來到紫星谷,蹲伏在用兵刃挖出的齊腰深的坑洞中,每個人腳下還擺着兩個巨大瓦罐,不知裝的什麼東西。這幾天,他們小心翼翼,連水都很少喝,生怕引起對方察覺。

望着那星星點點,四處飄蕩的美麗花蕊,梅東里心中卻回想起自己的老孃當初對他說過的一番話:那時他剛剛加入“灰麻雀”不久,桑南曾決定伏擊巨盜“午夜狼心”沈天涯。出發前夜,他放不下對家人的牽掛,把這件事偷偷告訴了老孃。老孃坐在牀上摸着他的頭,語重心長地對他說:“東兒,娘看得出,公子家世好,心腸也好,雖說年紀還小,卻是個做大事的人。明天的事有危險,你心中有牽掛,他就沒有嗎?可他還是去做了!娘雖然沒有讀過什麼書,也明白做人要知恩圖報的道理。你既然決定追隨他,就要全心全意幫助他,哪怕搭上自己這條性命,娘也不會怪你!”

老孃已經過世,可她的話,梅東里卻始終沒有忘記,“這至關生死的一戰,自己一定要幫助公子,打敗他的敵人!”

驀然間,“轟隆隆”的馬蹄聲打斷了梅東里的思緒,他透過濃密的草叢朝谷口方向觀察,只見一支足有兩百多人的騎兵隊伍,護送着一輛豪華馬車朝着山谷這邊疾馳而來!

正是厲元如和他的厲營。

在他們身後是尾隨而至的追兵,人數大約有千餘人,前面百餘人紅衣黑甲,古銅皮膚,手中長刀,寒光凜冽,散發出危險的氣息。這百餘人的戰馬很快,和厲營已經糾纏在一起,雙方甫一交手,便互有傷亡,有幾人瞬間便被斬落馬下。

梅東里心中一陣激盪:終於來了!

厲營終於衝進了美麗的山谷,但他們很快便發現山谷前方再無去路,厲元如見狀並未驚慌,而是大聲疾呼着發佈指令,厲營士兵們聽他指揮,紛紛跳下馬來圍成了一圈,隱隱將馬車守護在中間。

紫星谷內地勢平坦,不過到處是半人高的紫星草,追趕之人見狀也下馬持刀,呼喝着衝了過來,他們身法奇快,刀法凌厲,而且角度刁鑽,像是一羣訓練有素的刺客。

厲營士兵似乎很不適應,不斷有人受傷。可他們看似散亂,卻進退有據,始終保持着弓箭、長矛、盾牌三人一隊,幾十個小隊暗暗排成一個巨大圓陣。雖然仍然有人傷亡,但機率已經大大降低,很快便穩住了陣腳。

後面聯邦追兵也陸續趕到,統帥將領指揮1000多士兵將圓陣圍了個水泄不通,不過幾次突襲都無功而返,還被圓陣中的士兵瞅準時機連斃數十人。

咦?對方首領伊赫蘭首先發現了其中的蹊蹺,眼前這支剛剛已喪失鬥志的隊伍,現在居然變得韌性十足,攻守之間隱含章法,士兵眼神中的驚慌也被一抹森然所取代。

“難道真的是桑白樺?如果是這樣,就要儘快結束戰鬥!”根據情報,桑族下任族長,“智虎”桑白樺就在那輛車上。他本來心中還有些懷疑,不過看到這些士兵的戰鬥力,與傳說中的府衛極爲相符,心裡便不由相信了幾分,想到這裡,他向身後之人打了個手勢。

埋伏在四周花叢中的梅東里見己方的陣型穩固下來,剛剛稍微鬆了口氣,卻突然聽到對方人羣中響起兩聲清亮的哨鳴,隨即遠處空中也傳來幾聲尖銳的鷹唳,他心中一驚,小心翼翼擡眼偷望,只見天空中出現兩個小黑點,瞬間便在眼前放大。

好快的速度!

黑甲士兵和箭隼配合默契,箭隼俯衝攻擊的同時,他們也紛紛提刀在方陣四周遊走,伺機出手。

“三號環陣!”厲元如見勢頭不對,高聲大喝,擺出一個防守陣型。

厲營士兵聞聲迅速交叉走位,六十名盾牌手按兩人一組,將兩面盾牌上下連接在一起,組成一面宛如門板一樣的巨大盾牌,結成一座圓陣將所有成員護在裡面,一根根長矛從盾牌之間的縫隙伸出,森冷的矛尖直對着敵人,同時,二十餘柄長弓斜指天空,集中對準直撲下來的兩隻箭隼。整個結陣過程行雲流水,沒有絲毫拖沓。

梅東里依稀看到,兩隻藍尾箭隼在俯衝攻擊時,翅膀完全收在身體兩側,脖子伸得筆直,與身體完全呈一條直線,竟如一枝利箭疾馳下來。

“蓬!蓬!”兩隻箭隼一前一後撞在盾牆上,後面的盾牌手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盾牌幾乎脫手。

好大的力量!

這一刻,大家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藍尾箭隼。

通體幽藍,光滑無毛,箭尾利喙,紅爪碧眼,竟說不出的醜陋猙獰!

盾牆被撞之下,竟然露出一絲縫隙,可那箭隼卻根本不受碰撞的影響,反應極快,長嘴倏地一伸,竟啄下一塊肉來。盾牆內一名厲營士兵悶哼一聲,額頭鮮血直流。身旁同伴見狀一聲怒吼,挺矛急刺,正中箭隼身體,那箭隼吃痛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雙翅一擺騰身而起。這勢大力沉的一刺竟然未傷它分毫。可還沒等底下衆人喘口氣,那箭隼便又俯衝下來。

厲元如發現,藍尾鷹隼的膜狀皮膚防護性極佳,不但堅硬厚實,還充滿彈性,滑不留手。他的鐵拳連虎豹都能一拳打死,可今天幾次擊中目標,都有種無處着力的感覺,無法給鷹隼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普通箭矢射在上面,也會被直接彈開。最要命的是那一雙利爪,泛着幽幽藍光,厲元如心中一驚,難道是劇毒?!

“它們的爪子有毒!”厲元如雙目赤紅,大聲怒吼,提醒着厲營衆人。他不知道這箭隼利爪上的劇毒從何而來,但明顯會給己方造成極大地傷害。

真是可怕的生物!該死的,怎麼辦?

不過,他們緊密的防護陣型也極大地限制了藍尾箭隼的攻擊效率。

看着厲營的盾陣,伊赫蘭心中有些疑惑,“對方兩百人的隊伍中竟有近一半的盾牌手,難道他們早有防備?”自始至終伊赫蘭都沒有出手,他只是死死盯着環陣中那

輛始終沒有動靜的豪華馬車,只要把這些護衛殺光,桑白樺就是肋生雙翼,也在劫難逃。

“哼!不過也好,現在就讓你們看看,什麼是絕對的實力!”他咧嘴冷笑,一聲厲喝:“巨隼出擊!”

隨着伊赫蘭一聲大喝,禽兵人羣中竄出六名身材高大之人,手中長刀接近兩米,有成人手掌寬窄,厲營盾牌手見狀一聲低吼,沉腰坐馬,全身發力,穩住盾牌。這六人也不發一言,徑直衝到方陣前,雙手持刀用力一絞,身前長矛便“咔嚓”幾聲折成數截,接着身體順勢旋轉,長刀斜揮,重重地劈在盾牌上,只聽到“嘭”的一聲巨大的悶響,幾面盾牌竟被生生劈碎,盾牌手也被震得吐血倒退。

盾陣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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