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個醜八怪
之後葉叢緣再也沒有見過葉禮,反而是蘇正蘭來了幾次。
除了蘇正蘭,還有一個據說是葉禮的秘書小趙,一直留在醫院照顧葉叢緣。
葉叢緣經過這麼多天,終於接受了眼前發生的一切,她不知怎麼,神魂竟然活在一個跟她同名同姓的人身上。
那個葉叢緣小時跟仙童一樣,可到了十歲左右,就被帶得學壞了,叛逆得不行,也不知做了什麼,弄得整個骨瘦嶙峋,小臉上只剩下一層皮,跟外星人似的,看着就嚇人。
葉禮的正室夫人蘇正蘭說擔心葉叢緣將來會毀了,和葉禮商量,將葉叢緣送進什麼素質特訓營。本來葉叢緣年齡不夠,可不知怎地,竟也被收進去了。
葉叢緣初進特訓營就捱了一頓打,讓寫悔改書回家她不願意,又被毒打。
這是現任葉叢緣根據自己腦子裡舊主的記憶推斷出來的,一切對她來說都太吃驚了,所以她打定了主意,什麼話也不說,免得被看穿了。
現任葉叢緣之前一直以爲做夢的記憶,其實是原主的記憶。原主是割脈自盡,弄得聲勢浩大進了醫院,才終於被葉禮知道她在特訓營的遭遇。
“緣緣,你在想什麼?”蘇正蘭溫柔的聲音響起。
葉叢緣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有說話。
蘇正蘭也不介意,她在葉叢緣身邊坐下來,“小趙問過醫生了,你背上的傷好得差不多,可以動作了。估計小趙明天會送你回你外婆家,只怕從此之後要很久不見面了。”
葉叢緣仍然不說話,她上輩子待得最多的地方是醫院,不怎麼會跟人交談。
“我也算養了你一場,這是給你的臨別禮物,你以後要聽你外婆的話,不要闖禍。”蘇正蘭扮演着一個溫柔大方的正房夫人角色,一邊說着,一邊將禮品盒打開,露出裡面一對金燦燦的金鐲子。
她這份隱忍的心計,是很得其祖父祖母讚賞的。忍讓,也是一種進攻。
葉叢緣點點頭,想將金鐲子接過來。人家送的臨別禮物,怎麼也得收過來。
可是蘇正蘭將她的雙手拉過來,親自幫她戴上兩個金鐲子。
第二日小趙準備好一切,帶着葉叢緣下樓。
從醫院下來,一路有人對葉叢緣指指點點,葉叢緣聽得到聲聲驚呼,“那個醜八怪——”
有幾個小孩子,甚至被她一照面嚇哭了。
葉叢緣十分憂傷,她自己也照過鏡子,鏡中人,臉上只有一層蠟黃的皮包裹着骨頭,眼睛大大的,黑黝黝的,的確是個醜八怪。
一路飽受精神攻擊終於到了樓下,坐進了小趙準備好的轎車,葉叢緣才鬆了口氣。
前頭,蘇正蘭在旁邊細細吩咐小趙,“車開慢些,要穩,緣緣身上有傷,別又扯得傷口開了。”
她知道,她的這番話,肯定會被小趙傳到葉禮那裡去的。
而那對金鐲子,也不值什麼錢,葉叢緣在鄉下戴,最容易叫人搶了去。
小趙一路開着車,偶爾在後視鏡看看一直望着窗外一言不發的葉叢緣,暗暗嘆息,應該是在特訓營裡被嚇壞了,醒過來之後就沒有說過話。
“你回到鄉下,把手上的金鐲子收起來。在鄉下也有壞人會搶東西的,有的甚至殺人越貨。”小趙看着葉叢緣金光閃閃的手腕,輕聲說道。
葉叢緣回神,連忙將手腕上的兩隻金鐲子拿了下來,然後收進自己的包裡。
車子開進葉叢緣外婆所在那個村子,差不多天黑了。小趙趕着回去,不願意停留,就在村口將葉叢緣放下了。
葉叢緣外婆早在村口等着了,看到葉叢緣的樣子嚇了一跳,很快又摸着葉叢緣的腦袋紅了眼圈。抹抹眼睛,她熱情挽留小趙住一晚,小趙看着外婆水汪汪的眼睛,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開始推託,很快開車走了。
開着車離開這村子,小趙心裡還在想,難怪能生出那麼漂亮的女兒,這老太太年紀大了,一雙眼睛竟然水汪汪的十分有神韻!不知道她年輕的時候,到底有多漂亮。
小趙想了想,嘆息一聲。可惜了葉叢緣,本來也是十分漂亮的小孩子,怎麼就將自己糟蹋成這個樣子了。被顯赫的家族放棄,以後最了不起的成就,也就是個拿死工資的小白領了。
“怎麼瘦成這個樣子了?只有個骨架子了。”外婆看着葉叢緣,搖搖頭說道。
“媽你以後可勁喂,把緣緣喂肥了就是。”旁邊站着個木着臉的男人,他一邊彎腰撿起葉叢緣的行李一邊說。
“瞧你說的什麼話,我們緣緣是豬嗎?餵了就肥!”外婆瞪了舅舅一眼,就牽着葉叢緣的手,溫柔地對葉叢緣說,“緣緣,我是外婆,以後跟着外婆過,誰也不敢來打你,啊。”
葉叢緣點點頭,開口叫外婆,又叫旁邊那個男人舅舅。
她從原主的記憶知道,她的外婆和舅舅,這是第一次見她。她開口說話,即便有什麼不對,他們也不會懷疑。
三人正往村裡走去,從村裡跑出一羣孩子,衝上來。
哪裡知道走近瞧清楚葉叢緣的樣子,那羣孩子紛紛嚇得往後退,“鬼啊——”
“你胡說什麼——”外婆厲聲說着,又舉手驅趕那羣小孩,“去去,不準再說。”
“不是鬼,是醜八怪!”有個年紀稍微大點的孩子看了看葉叢緣,大聲叫道。
一羣孩子看看葉叢緣,跟着叫,“醜八怪——”
“小兔崽子,說什麼呢——”舅舅生氣了,聲音大起來,提着葉叢緣的行李向着那羣小孩子跑起來。
那羣小孩子嚇得拼命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叫,“那就是個醜八怪——”瞬間作鳥獸散。
葉叢緣聽着有些失落,但並沒有怎麼難過。
她以前有心臟病,連多外出也不行。現在這身體沒有病,多好啊,醜就醜點唄。
更何況,以後未必會一直這麼醜,原主小時候長得可漂亮了!等她臉上多了點肉,肯定不會現在這樣難看的。
葉叢緣和外婆踏入外婆家,再次受到一波精神傷害——
“表妹是個醜八怪——”幾個高矮不同的小孩子異口同聲。
舅舅揚起巴掌作勢要打人,“說什麼呢?討打是不是?”
旁邊一個憔悴白皙的農婦說,“表妹只是生病了,不準這樣說。”然後看向最小那個,“你要叫表姐,不能叫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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