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糖？
張重忽然愣了一下，一個幼兒園老師是怎麼跟紅糖聯繫到一起的？
“你買了多少？”
“五十斤。”
“多少錢？”
“一千塊錢，說是特價賣的，說起來我們還佔了便宜。”
張重奇怪地看了一眼吳啓華，這傢伙就這麼不食人間煙火？
一千塊錢五十斤紅糖，還佔了便宜？你心態真的是好。
再說五十斤紅糖，你們一家才幾口人，能吃得完麼？
看來這個蔣玉芳不僅僅是個變色龍，還是個吸血鬼，連學生家長的錢都要騙。
或者說是騙也不準確，除了像吳啓華這樣的榆木腦袋，其他家長估計都知道買這個紅糖是要幹嘛的。
索取賄賂，或許更適合描述蔣玉芳這種行爲。大部分家長可能是顧慮到自己孩子在蔣玉芳班裡，想讓她對孩子好一些，所以纔會花錢買紅糖。
不過張重沒有跟吳啓華再說這事，而是默默地放在心裡面。
等了好一會兒，學校的開學典禮纔開始，先是校長致辭，接着就是學生們表演才藝，搞得還算有模有樣。
等到開學典禮結束之後，已經中午了，張重就領着芃芃回了家。
回家之後，先是把飯菜做好，然後去給老爸送飯。
讓芃芃在一邊玩，張重把父親叫到了一邊。
“芃芃的班主任蔣老師你認識麼？”
“當然認識了，打了一年的交道呢。”
“這位蔣老師怎麼樣？”
“還行吧，聽說她教的班成績一直是同年級最好的，而且各項才藝比賽也拿了不少獎，不過她這人有些勢利眼，之前還讓我們買紅糖。”
“那你們買了？”張重問道。
張行軍點了點頭，“當然買了，不買不行啊，要是不買誰知道她在學校怎麼待芃芃，不過她那紅糖太貴了，我們就買了五斤，花了一百塊錢。”
“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張行軍問道。
張重搖了搖頭，“沒什麼，今天送芃芃過去見到了這位蔣老師，就問問。”
“嗯……你說等你這個月工資發了，咱們要不要先去她那裡買點紅糖？吃不完也能送人，聽說包裝還行。主要不還是咱芃芃在她班裡，別我們大人沒做到，到頭來孩子受罪。”
張重面色有些凝重，他沒回答父親的話，只是說道，“這事您別操心了，我心裡有數。”
“嗯，好……也別買太多，咱們現在這情況打腫了臉也充不了胖子。”
“知道了，我有分寸的。你吃飯吧，吃完我把飯盒帶回去。”
“哦，好。”
父親在快速地扒着飯盒裡面的飯，張重卻在思考蔣玉芳的事情。
錯的就是錯的，不會因爲大家都習以爲常而變成正確的。
張重不是個聖人，他不會要求每個人都講道德，但是如果不講道德最起碼要講良心，如果不講良心，那麼至少也要講規則。
如果連規則都不遵守，那麼這個世界還談什麼秩序。
他說的規則不是大家約定俗稱的規則，而是實實在在的規則。
如果孩子在上幼兒園的時候都無法被公平對待，需要以家長賄賂多少來區分，無法想象這些孩子以後會變成什麼樣。
其他孩子，張重不管，他的芃芃絕對不應該在這樣的環境裡面成長。
他現在可以跑到學校大鬧一場，也可以一封檢舉信直接送到教育局去。
但是張重不會這麼做，想要解決一個問題，有很多方法，而最激烈的方法最終也會帶來最激烈的反噬。
他現在振臂一呼，去檢舉蔣玉芳收受賄賂，可能並不會有多少人支持他，畢竟那些家長們可都是花錢買了紅糖的。
在他們看來，錢都花了，如果把蔣玉芳搞走了，他們的錢不是白花了？
“你在想什麼呢？”
張重回過神來，父親已經把飯菜吃完，好奇地盯着他看。
“忽然想到一些事情，工作上的，你吃完了？那我跟芃芃先回去了。”張重說道。
“嗯，好，晚上別送飯了，我等你媽下完班就直接回家去。”
“好。”
……
芃芃在家睡了一會兒，張重就送她去幼兒園了。
到幼兒園的時候，還沒進門，張重就聽到此起彼伏的哭鬧聲，那叫一個慘。
照眼看過去，都是手忙腳亂的老師們。
這些哭的孩子好像都是剛入學的小班學生，因爲剛剛讀幼兒園，還沒有習慣父母不在身邊，一個個還以爲爸爸媽媽不要他們了。
張重不禁看了看芃芃，好奇當時她來幼兒園的時候有沒有哭。
芃芃歪着頭，看着那些哭鬧的孩子，笑嘻嘻地說道，“哎呀，他們哭着哭着就習慣了，以前吳淘淘就是這樣。”
張重拍了拍腦袋，無奈地想，女兒呀，這樣幸災樂禍可不太好。
把芃芃送到班裡之後，蔣玉芳笑眯眯地走了過來。
“張爸爸，以前沒見過你，不知道你在哪裡高就？”蔣玉芳搓着雙手，“你也知道，我們做老師的，瞭解學生的基本情況，也好對孩子做輔導。”
“之前生了病，現在還沒好，還是無業遊民一個，算是全職奶爸吧。”張重說道。
他本以爲蔣玉芳轉了性子，原來是跑來打探消息來了。
果然，聽到張重是個無業遊民，蔣玉芳臉上的笑容下去了大半。
“張爸爸，我不知道張芃芃媽媽是什麼情況，不過男人是一個家裡面的頂樑柱，如果沒有經濟來源的話，對孩子的身心發展是很不利的。我應該比你大，我算是以過來人的身份給你一點建議，你還年輕，最好是找份穩定的工作。”
張重點了點頭，“謝謝你的建議，我會好好考慮的。”
蔣玉芳微微搖頭，“那我先進去了。”
看着蔣玉芳的背影，張重冷笑了一聲，轉頭走了。
到家沒一會兒，忽然方興凱打來了電話，本以爲他是要說出版的事情，卻沒想到他一開口就說道，“張老師，恭喜你呀。”
張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恭喜我什麼？
“方編輯，爲什麼恭喜我？”
“嘿嘿，天大的好事，《華夏民報》你知道吧？”
“方編輯，你在逗我麼，《華夏民報》還有不知道的華夏人麼？”
“哈哈，就是這個《華夏民報》要轉發你的《變色龍》，剛打電話過來問我們諮詢版權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