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早先少年時
大家誠誠懇懇
說一句，是一句
清早上火車站
長街黑暗無行人
買豆漿的小店冒着熱氣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
車，馬，郵件都慢
一生只夠愛一個人
從前的鎖也好看
鑰匙精美有樣子
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
蘇愛是個男的，而且是個老頭子，新出的詩讓讀者們有了這樣的猜測。
當然是男的，不然開頭第一句就不會是少年時，而是少女時了。
至於爲什麼是老頭子，再看後面的內容就知道了，車，馬郵件都慢，連馬都有肯定是個老頭子了。
但是一部分人表示這個結論並不可信，畢竟這是寫詩，而不是寫日記，上面寫的東西未必就是作者親身經歷的東西，再說了，誰說少年一定是男的？少年也可以是女的。
再說馬這個點，很有可能是作者提出的一個意象，不然的話，作者今年至少也得有八九十歲了，甚至都還不止，因爲馬作爲交通工具，也就北方五十年代還有，而且那個時候馬也不是什麼主要交通工具。
張重看到讀者們的討論，也覺得挺有意思，事實上原作者木心小時候也很少甚至沒有接觸過馬，更別說馬作爲交通工具了，馬在這首詩裡面只是表示一種意象而已。而且木心小時候，家家戶戶掛着的鎖還有鑰匙，還真沒有現在的精美好看，說不定他寫的時候心裡想着的是對更遠的年代的溯想而已。
收穫文學的方晴剛剛打來電話，說《詩林》主編王克望對這首詩很感興趣，問他願不願意讓他們轉載。
張重對此表示沒有意見，方晴又旁敲側擊地問張重最近有沒有在收穫文學上發表新作的意思，張重沒有正面回答她，只告訴她最近很忙。
至於忙什麼，方晴大概能猜得到，畢竟最近網上關於張重的新聞很多，除了新書《一樁事先張揚的兇殺案》之外，星雲獎的頒獎典禮也是舉行在即。
不過張重說的忙不是指這些，他最近的工作重心還是在新書《仿生人能夢見電子羊麼？》上。
至於星雲獎，真忙起來還是幾天後，頒獎典禮在美國時間六月七日晚上七點鐘舉行，所以他至少要在華夏時間六月五日開始往美國趕。
“爸爸，看我畫的畫。”
張重正在書房裡面看着網上的新聞，芃芃忽然抱着一副畫跑了進來。
看着女兒手裡抱着的畫，張重驚訝道，“這是你畫的？”
他確實很驚訝，芃芃手裡的這幅畫，跟她之前畫的畫完全不同，看起來頗有樣子，畫的是一幅月色圖，月下水波盪漾，樹影綽綽。
“是她畫的。”跟在後面的許雨涵笑着說道。
張重接過畫來，細細地看了看，越看越覺得好，這不是用彩筆畫的，應該是用顏料直接塗染上去，看起來很有立體感，色彩層次也很分明。
“爸爸，我厲害吧。”芃芃昂着小臉說道。
“厲害，厲害。”張重由衷讚歎道。
不過他也非常奇怪，昨天他纔看過芃芃的畫，根本就不是這個水平，怎麼才一天的時間就進步這麼明顯？他看向許雨涵，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肯定在她那裡。
許雨涵摸着芃芃的頭笑道，“炫耀完了吧，再回去練習。”
芃芃很有幹勁地點頭道，“嗯嗯。”
等到芃芃走了之後，看着張重一臉的疑問，許雨涵笑道，“這畫看着厲害，其實畫起來很簡單，都不需要調色，直接按照模式畫就行了，你要是細心一點，跟我畫兩天也能畫成這樣。”
“真的麼？還有這樣的速成法？”
“是的，不過這畫糊弄不了專業人士的，也就是玩着好玩而已。芃芃這些天練基本功練得累了，我給她增加點信心。”
張重點了點頭，“嗯，也是個辦法，不過要注意啊，別讓她貪戀上這種速成法了。”
“這個你放心吧，她也就現在看這畫還自我滿足，再過些天她自己就看不下去了，你丫頭現在比你專業多了。”
“這就叫長江後浪推前浪。”張重笑道。
“那你這前浪不得……咦，你也看到這首詩了啊。”許雨涵注意到張重書桌上寫了字的那張紙，上面寫的正是《從前慢》，“這首詩這兩天在朋友圈挺火的。”
“嗯，這詩挺不錯的。”
“你能說句不錯，那證明這詩是真的很好了，你知道麼，有人拿你跟這個蘇愛比較呢，雖然他作品不多，但是都是精品，比你也就差在數量上。不過我覺得不能比，畢竟你們兩個風格完全不同，當然了，傳統文學的事情我也不太弄得懂。”
“沒什麼好比較的，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各花入各眼……”張重正說着，手機響了，“我接個電話。”
許雨涵笑道，“你接吧，我去看着芃芃畫畫。”
是陳青打來的。
“老闆，跟泰達的交涉不太成功。”
“價格上有異議？”
“他們嘴上說對價格不滿意，我倒是覺得他們是故意不想出這塊地，一點要談的意思都沒有，上來就說一個完全不可能的價格，而且還不給還價。”陳青說道。
張重皺眉道，“這就奇怪了，他們泰達做地產的，拿了塊地一直不開發，現在有人接手，給的價格也很不錯，他們怎麼連談的意思都沒有，什麼原因你查到了麼？”
“聽人說跟泰達的公子趙晉有關係，具體就不知道了。”
“嗯，再談吧，實在不行就算了，我也不是志在必得。”
“好的。”
掛了電話，張重沉思起來，他讓陳青去談的時候就知道不太容易，當時從劉洪說到那塊地時的反應就能看出來，劉洪之前肯定也跟泰達協商過，最終肯定不歡而散。
不過現在看來，事情比他想象的還要難一些，泰達地產竟然連談的意願都沒有，從商業角度來看，泰達這種行爲顯然是愚蠢的。
但是這看似愚蠢的背後，肯定有其他一些原因，可能是陳青還沒弄清楚的商業機密，也有可能是因爲一些私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