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大會之後，以後大會的標準可能就要提高很多了。”林德轉頭看了看展覽館外面的人潮，開口說道。
雖然頒獎典禮只能有一千人蔘加，但是展覽館外面依舊聚集了一大批人。
國際會展中心對面就是一個小吃街，這幾天最火的也就是這個小吃街。
現在頒獎典禮還沒有開始，小吃街上的座椅已經被佔得滿滿的。
因爲會展中心正門上頭有一個巨幅led屏幕，正對着對面的小吃街。
組委會已經發出通知，一會兒的頒獎典禮現場會通過這塊led屏幕直播給大家看，小吃街那裡是看直播最適合的地方，不僅視角好，而且可以安安穩穩地坐着，一邊吃一邊看。
也有些人佔不到小吃街的位置，只能就站在馬路對面的花臺上，或者直接就蹲守在會展中心門口的臺階邊上。
這樣的場面，林德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往屆的世界科幻大會，加起來也沒有現在會展中心門口這麼多人。
之所以有這樣的場面，不僅僅是因爲華夏人多，還因爲當地政府的鼎力相助和兩個會館及周邊社區的完美配套。
林德忽然覺得，華夏似乎特別適合組織世界科幻大會這種活動，只要他們認真辦就沒有辦不好的。
這些年，世界的經濟中心已經開始有轉移的趨勢。而現在不僅僅是經濟中心，就連文化也有部分開始轉移，華夏的文化開始慢慢逆流到全世界各地。
越來越多的人會說華夏語，特別是這次大會，林德見過好些個說着一口流利的華夏語的西方面孔，這在十年前，甚至是五年前都是無法想象的。
華夏這架馬車的車輪已經開始轉了起來，一個良性循環也構建起來，越來越多的人對華夏文化感興趣，越來越多的人學習華夏文化，兩件事情互爲因果，生生不息。
一旁的張重聽到林德這麼感慨一句，倒是沒想到他會想這麼多，這麼遠。
“標準是否提高取決於舉辦世界科幻大會能爲一座城市帶來什麼，只要有足夠的好處，自然會有更多的城市趨之若鶩，標準也就會隨之提高。”張重說道。
“嗯，是這樣的。我想希爾德先生這次應該嚐到了甜頭，他不會允許後面大會規格降下來太多，肯定會對主辦城市提出一些要求。”林德說道。
“如果能保證熱度，提一下合理要求的話，主辦城市能夠接受。”
“現在看來，熱度還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持續到明年這個時候。相對於東方，如今的西方缺乏了進取心，人們躺在這麼多年積累的資本上面不願意冒險。”
兩人說着話就走到了走廊盡頭，左拐進入禮堂，希爾德跟幾個大會工作人員聚在門口。
看到張重和林德過來，希爾德上來跟他們兩個分別握了握手，隨後略有些驚訝道，“兩位怎麼一起過來了？”
張重笑着搖頭，“我也不清楚，我到的時候，林德先生剛剛上紅毯。”
“怎麼會這樣？”希爾德皺起了眉毛，然後轉頭看向旁邊的秘書弗雷德，“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弗雷德連忙告罪，“是我的疏忽，之前沒有安排好，我這就去看看。”
等到弗雷德走後，希爾德一臉歉意地又轉過頭來，“實在抱歉，是我們沒有做好。其實也是這屆的大會人忽然多了很多，規格一下子提了上去，我們的人手也有些不夠用了。”
其實希爾德之前就想到過這個問題，也給出了應對策略，就是大量招收志願者。
今年的志願者數量是往年的三倍，但是即便如此，依舊還是不夠用。
而且志願者畢竟是志願者，業務不熟悉，很多事情還是需要正式的工作人員去安排。
就拿這次的事情來說，原本弗雷德是把事情安排下去的，讓一個工作人員帶着幾個志願者去門口調度，不過工作人員剛離開一分多鐘，就出了這個岔子。
這個問題很難解決，世界科幻大會不可能隨便去招人，如果爲了今年的大會大量招人，等到明年用不了這麼多人，總不能把人都裁掉。
這樣一來人員冗餘，經費就會出問題。
除非明年大會還能來這麼多人，還能收到很多會員費，這樣持續發展下去。
在門口跟希爾德聊了兩句，張重跟林德走進禮堂找到他們的位置。
“組委會倒是挺會省事的，今年的座位跟去年幾乎一模一樣。”找到座位之後，林德笑着調侃道。
張重也笑道，“反正也沒什麼區別，而且正好今年咱們幾個還合作了一次，坐在一起也是正常。”
林德左邊的座位是略倫特的，張重右邊座位是佩妮·奧斯汀的，這會兒兩人都還沒有來。
禮堂現在坐了有四分之一的人，都在前排，這意味着普通會員們還沒有開始進來。
……
“風老師，很榮幸能夠再一次跟你合作一起解說雨果獎頒獎典禮。”
中民直播間裡面，主持人胡剛笑着跟旁邊的風和說道。
“應該是我的榮幸。”風和笑道。
這次直播的嘉賓陣容較往年要更加豪華一點，除了去年的老班組胡剛、李勤、風和三人之外，還有上一次星雲獎的解說嘉賓黃磊，總共四個人。
不過這一次風和是作爲特別嘉賓來的，因爲之前的解說陣容裡面並沒有他，是臨時請過來的。
雖然雨果獎沒有讓風和的《地心背面》入圍，不過還是給他發了邀請函，讓他去參加頒獎典禮。
不過風和最終還是沒有過去，選擇跑到中民直播間做解說嘉賓。
這是他的經紀人陳青建議的。
既然沒有入圍，去了充其量也是個背景板，說不定連鏡頭都沒有，如果非要往上面蹭，還有可能引起讀者們的反感。
倒不如回到中民直播間來做嘉賓，他已經在這裡解說過好幾屆，回來順理成章，而且在直播間裡他也能有更多的露面機會。
事實也是如此，現在典禮還沒開始，胡剛他們幾個人的話題也都圍繞着風和在展開。
“大家都知道，風老師前不久剛剛在星雲獎頒獎典禮上拿到了最佳中篇小說獎，也成爲亞洲第二個獲此殊榮的作家。風老師，獲獎之後的這段時間，您的心情以及生活有沒有什麼變化？”
“說沒有變化是假的，獲獎之後，我在路上被認出的概率大大增加了。”
“這有沒有給你帶來苦惱？還是說你享受這樣的生活？”
“苦惱是有一點，有時候碰到熱情的書友，也不好意思不理他們，總歸會耽誤一點時間。不過也不是一點好處都沒有，自從我在菜市場被認出來幾次之後，我妻子就把買菜的任務給攬過去了。”
聽到風和的話，胡剛他們幾個也都笑了起來。
“看來星雲獎直接提升了您在家裡面地位。”
“也不是，一開始不用我買菜我還挺開心的，不過一段時間後我就感覺不對勁了。因爲之前我買菜的話，還能從買菜的錢裡面摳一點私房錢出來，現在我被剝奪了採購權，小金庫縮水很多。”
“……”
“看來在風老師家裡，是妻子掌管財政大權的。”
“是啊，所以我纔會跑來這邊當解說。稿費不好瞞，不過出來上節目還是有機會攢私房錢的。”
“哦？通告費您妻子不問？”
“問啊，合同她都會過目，不過節目組一般都會給車馬費。節目組給五千，我回去報個三千，還能留下來兩千。”風和說道。
黃磊笑道，“那您在節目上說出去之後，不是不好攢錢了麼？”
“黃老師你看到了第二層，你以爲風老師在第一層，其實他在第五層。”李勤說道。
“哦，這怎麼說？”黃磊問道。
“現在風老師在節目上說了，回去之後風老師的妻子肯定會問他要五千，但是其實節目組給風老師的車馬費是一萬。”李勤笑道。
風和立馬急了，“李老師，你怎麼憑空污人清白！”
“哈哈哈。”
一時間，直播間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聊了一會兒風和之後，胡剛開始把話題轉向今晚的正題，“幾位老師對今晚的獎項有沒有自己的預測，李老師，您先說說？”
李勤點了點頭說道，“不同於星雲獎，現在雨果獎改版之後設置的獎項很多，數量多達近二十種，不過大家關注的還是老獎項，就是最佳長篇、最佳中篇、最佳短篇這三個。咱們比較關注的則是長篇和短篇，因爲這兩個獎項都有張重的作品入圍。長篇的話，我個人傾向於《發條女孩》。短篇，我還是保持之前的意見，認爲《卡路里人》最終能夠獲獎。”
“您跟之前星雲獎的預測差不過。”胡剛又問黃磊，“黃老師，這次您有什麼不同意見麼？”
黃磊笑道，“跟上次一樣，前半段我贊同李老師的說法，但是後半段我就不贊同了。我堅持認爲《黃卡人》能夠最終獲獎，而且事實也證明了，我上次的預測是對的。”
“上次風老師不在，可能不知道他們兩位關於《黃卡人》和《卡路里人》哪本能獲獎可是吵了很長時間。”
“其實我是知道的，我回來之後特意找了錄像看。”
“看來風老師還是心繫我們中民直播的，那您對這次的獎項有什麼看法？”胡剛問道。
“其實我倒是覺得《哈利波特》也不是完全沒有勝算，這兩年雨果獎有點朝着衍生作品靠攏的跡象，比如作品的影視化。雖然《哈利波特》和《發條女孩》都還沒有影視化，但是兩相對比，《哈利波特》的影視化應該會更加成功一些，這也是它的優勢。至於《黃卡人》和《卡路里人》，這兩部短篇小說我都非常喜歡，它們中任何一部獲獎我都不會意外。在我看來，它們都有獲獎的水平，之所以有一部不能獲獎，只是獎項設置的原因。”
風和說得比較中庸，沒有把票投給其中一部。
“風老師提到的這一點也是近幾年大家討論得比較多的，從古至今，作品被搬上舞臺和熒幕都是存在的，不過隨着時代發展，這種情況也越來越多。雨果獎向這方面傾斜，是否可以理解爲是向大衆審美的妥協？”
“大衆審美肯定是組委會考慮的一個因素，不過要說妥協還是有些不妥，我猜測他們應該是想要找到一個平衡，既能保證高水平，又能讓更多的人接受。”風和說道。
“我倒是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情，科幻文學也是通俗文學，既然是通俗文學，如果大衆都接受不了，那又談什麼通俗？讓跟多的人接受幻想文學，愛上幻想文學，是世界科幻大會的宗旨，在這上面多有考量也完全可以理解。”李勤說道。
“兩位的話我聽明白了，意思就是……”胡剛的話剛說了一半，看到直播視頻中出現了張重的特寫，連忙轉口說道，“給了張重一個特寫，張重似乎沒有注意到攝像頭正在拍他，正在跟旁邊的人聊天。”
這時鏡頭拉遠，人們看清了張重旁邊的人。
“坐他旁邊的是林德，我記得去年雨果獎林德也是跟張重坐一起的吧。”
“沒錯，張重第一次參加星雲獎的時候，跟林德也是坐在一起，他們兩個還挺有緣分的。”李勤說道。
“看來這個攝像師是張重他們的粉絲啊，這個特寫給的時間也太長了，可惜沒有收音，不然可以聽清楚他們在聊什麼。”
黃磊笑着說道，“其實我研究過脣語，大概能讀出來他們在聊什麼。”
胡剛驚訝道，“黃老師還懂脣語？”
“略知一二，這會兒張重在問林德今晚吃的什麼，林德回答說吃的是西紅柿炒雞蛋……”
李勤翻了個白眼，“黃老師，你又來這一套。”
“哈哈哈，沒錯，我這次又是瞎扯的。”
胡剛笑着搖了搖頭，黃磊真是個搞氣氛的能手，上次是微表情，這次是脣語，簡直是張口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