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軒緩慢的向上爬着，幾個人都仰着頭朝他看着。
看他越來越拉近鳥窩，都替他捏了把汗。
蘇航也緊盯着看着，程軒越爬越高，身影越來越小。
程赫問蘇航：“你能爬樹嗎？”
蘇航看着程軒爬樹的樣子，心想不就是爬樹嗎？這太簡單了吧？像他們就是住在城裡沒有樹可爬罷了，要不然，他一定比他們強！
於是，他臉上仍然露出一個不屑的表情，說道：“切，那有什麼難的？”
程赫笑而不語，半大小子就是這樣，是不肯輕易服輸的。
在底下等着程軒的幾個小子，看到蘇航的樣子，便一鬨而笑出了聲。
程小天指着旁邊一棵歪脖子樹說道：“這個你肯定能爬。”
旁邊的人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可不嘛，這棵樹他能爬。
這棵樹很粗，枝也多，而且從半米高就開始歪着脖子，歪到幾乎平行於地面。可以說，這樣的樹都不用爬，直接就可以在上面走了。
他們這樣說，算是在嘲笑蘇航只能爬這樣的樹，不帶技術含量的。
蘇航一下子就生氣了，說道：“會爬樹有什麼了不起的？我也能爬。”
說完就開始物色樹。
他自然不會爬那棵歪脖子樹，而是想找一棵跟程軒那樣的，又直又粗的那種。
他還不信了，自己爬不了樹？
看程軒爬的，挺簡單的啊！
還沒找到他中意的樹，就聽上面程軒大叫一聲：“哦喲喲，這裡有兩個蛋，沒有母雀子。蛋太小了。”
一衆孩子們頓時羨慕地擡頭向上看。
程軒這小子都弄到兩個蛋了，一會兒他們也得加油。一個個摩拳擦掌，很是羨慕。
這下子蘇航也羨慕了。
長這麼大，還沒掏過鳥窩，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真是太遜了。
於是，剛剛還只想隨便找一棵樹爬的，現在改變主意了，一定要爬那種有鳥窩的。
此刻，蘇航的鬥志已經被點燃。
程軒拿到了兩隻鳥蛋，裝進口袋，慢慢的往下滑着。
底下幾個小夥伴看着他，看到他剛剛一個沒扶穩，往下滑了一截，都紛紛說道：
“軒子，小心！”
“慢點慢點。”
“別摔下來了。”
蘇航看到這樣子，心裡想着，你的技術不也就這樣嗎？
等程軒安全落地，一夥人湊上前去，看看他掏的是什麼蛋，大不大，議論着能搞幾碗菜。
這是一種蛋殼上有黃褐色花紋的小蛋，看着還挺漂亮的。
不過，村裡人一般不吃這樣的蛋，說吃了臉上容易長斑，手會發抖。
這話極有可能是嚇唬孩子們的，讓他們不要去掏鳥蛋的說法。以前窮的時候，有些人就想弄點這樣的東西做菜。
但是鳥窩太高，萬一摔一下，把人摔到了，光是醫藥費都能換多少個蛋了？
所以，大人們怕孩子們爬樹掏鳥窩，一般這麼騙孩子。
程軒也不在意，重要的是掏鳥蛋的過程，好玩嘛！
幾個人的表情都十分羨慕。
程心心看到了，問道：“爸爸，那是什麼？”
“那是鳥蛋。”程赫說道。
“爸爸，我也要。”程心心羨慕巴巴地說道。
程赫笑着說道：“寶貝，咱們不要了吧？那是鳥的寶寶啊，爸爸要是拿走了它的蛋，鳥就沒有寶寶了。”
程心心便開始糾結起來，既想要漂亮的蛋，又不想鳥失去寶寶。
她緊緊地抱住爸爸的脖子，臉貼着臉，最終還是沒有再要鳥蛋。
其實，這麼大的孩子，已經可以慢慢接受講道理了。
於是，這一夥本來想抓野兔的隊伍，現在只有程軒弄到了兩顆鳥蛋，其餘人都還沒有任何收穫。
程赫倒是不着急。
他並沒有那麼心急於野兔，而是很惦記着一種春天的野味——春筍。
他感覺這時候應該能弄到了。雖然還有點早，但可以碰碰運氣。
一會兒會經過一片竹林，到時候看看。
一隊人馬走在林間，程心心突然指着一棵樹上問道：“爸爸，那是什麼？”
自從知道樹上可能有鳥窩後，她的眼睛就一直往樹上瞅着。
程赫擡眼看去，頓時心中一喜。帶孩子出來還是有好處的。
她閒着沒事幹，眼睛四處亂瞅，別人沒有看到的，都被她看到了。
那是一叢體積很大的蘑菇，大致呈米黃色，菇頂蓋略帶黃褐色，長在一棵野生慄樹上，是一種常見的可食用蘑菇。
這種蘑菇很好吃，口味很香，而且也很有營養，一般在春雨後會長很多。
但這兩天沒有下雨，能看到純屬運氣。
村裡人出來挖東西，一般講究誰看到算誰的，不會搶。
既然是程心心先說的，別人就不會再跟程赫爭了。
程赫也沒有客氣，把孩子放在地上，囑咐她不要亂跑後，自己就爬樹去了。
這棵樹也很直，但是這對他自然是沒有什麼難度的。
幾下子爬上去，割下那叢蘑菇，放到背後的竹簍裡，再瀟灑地滑下來。
儘管不是很高，但他的動作行雲流水，看着就有一股風範，羨煞了一衆半大小子。
尤其是蘇航。
他本來以爲程赫壓根兒不會爬樹的。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大概是看他隨時抱着個孩子吧。
這一手，真把他驚得眼睛都快突出來了。
這下子，他終於有些心虛起來，覺得自己可能還真是略差一點。
不過不要緊，哪怕是略差一點，他也能追得上他。蘇航覺得自己還是能行。
現在，第二個人有收穫了。
程赫本來是想着，弄點春筍的，沒想到還捎帶弄了叢蘑菇。
回去燉只雞吃吃。
沒走多久，就聽走在最前面的程軒大叫一聲：“唉呀，蛇！”
後面的幾個人同時站定，一動不動。
大家都看清了，那是一條褐色花紋的蛇，比大拇指還粗，估摸着一米多長。
程軒回了回頭，看了蘇航一眼，說道：“喂，蘇航，這條蛇你要不要？你要的話，我就讓給你了。我今天都弄了兩個蛋，你還什麼都沒有弄到。”
聽着像是謙讓的意思。
蘇航早就嚇得發抖了，說道：“我纔不要！你有本事你要去！”
說着一轉身，他就想跑。
程赫一把抓住他：“別跑，你跑不過蛇的。”
這是常識。
蛇視力不好，一般除了捕獵之外，不大主動咬人，除非它覺得受到了攻擊。
蘇航想跑，但蛇如果覺得受到了攻擊，而追趕他的話，他哪裡跑得過蛇？
這會兒他被程赫抓住，渾身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帶着哭音的說道：“那不跑怎麼辦啊！被咬了就完蛋了，這裡離醫院又遠，咬到了就沒命了……”
在他的語無倫次當中，程軒“切”了一聲，說了一句：“真膽小，這蛇又沒毒。小天，你守這邊，我去那邊抄蛇的後路……”
“我來我來……”另一個孩子自告奮勇。
三四個男孩子膽大而熟練的布好了陣法，迅速圍成了個圈，把蛇圍在中間。
其實，人怕蛇，蛇也怕人。
這條蛇想奪路而逃。
幾個小子牢牢的把路封住，見蛇要跑，都七手八腳的圍攻而去。
最終程軒一腳踩住了蛇的頭，捏住蛇的腦袋，將整條蛇給提了起來。
蛇被抓住，本能就開始掙扎，整條蛇身都憑空盤了起來，但它的頭被抓住，掙扎也沒辦法。
程小天配合得很默契，一下子張開了隨身帶來的塑料袋子，說道：“來，扔進去，扔進去。”
程軒立即把這條蛇扔了進去，程小天把袋子口捏了捏，然後若無其事的提着袋子繼續走。
蘇航指着他手裡的袋子，嚇得嘴脣發顫，說不出話來。
他大概是想說：就這麼提着，不要緊嗎？
程小天拍了拍自己的袋子，說道：“它爬不出來的，放心吧。回去就把它殺的吃了。”
抓這條蛇幾個人都出了力，所以要分一下。
只有一條蛇，也不能一人分一截子。
所以程小天說：“中午我叫我媽媽把它燉山藥，你們到我家吃飯。”
幾個人表示沒有異議。
蘇航全程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