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蔭從山上溜達下來，捲起袖子問老頭兒們在哪吃飯。
這幫人閒着沒事把生產隊場院都弄好了，一個巨大的屋子盤了火炕。
不過老頭兒們自覺地不違反規定，引入地暖取暖而不是燒火炕。
此外還有一間巨大的會議室，一般用來接待外來學習的人員。
會議室也可以當飯堂，裡頭能坐幾十個人吃飯。
有飯堂就得有食堂，食堂就在旁邊。
老小孩老小孩，小孩子還尿尿和泥玩呢老頭兒也樂意忙這些有時候別人看起來很無聊的事情。
有食堂那就得在食堂吃，老頭兒們分工明確，這個燒火，那個取面，有人準備拌菜，有人就得準備調料，攪團這種美食得有酸辣的調料才行。關蔭就是個專門剗攪團的，手持一根擀杖，站在大鐵鍋前面準備出力，老頭兒本內外奔走叫人，不片刻飯菜一起準備妥當。
可問題是老太太們最近基本上都有孫子孫女回來陪伴，人家也不稀罕跟老頭兒們往一起湊。
“這幫人沒口福我跟你們說。”老景頭唸叨着回來通報情況。
老楊頭一拍大腿：“我還怕她們過來多吃多佔。”
現在多好，隊長親自做飯同志們齊心協力那飯能不香啊？
“黃面攪團，就我們一夥，吃完溜達一圈晚上打牌，最近學了一手抹花花。”老耿頭跟兒子打電話叮囑，“不要回來啊，把事情辦好，回頭我們要去檢查。”
這是說給關蔭聽呢。
你就說這幫老小孩兒吧，就跟小孩子一樣怕打擾大人辦正事兒有啥話拐彎抹角提醒。
關蔭原本答應帶着老頭兒們去輔都過年，老頭兒們連新衣服都看好了，結果遇到事情，關蔭跑漢北去了，老頭兒們就跟沒人管的小孩一樣，這些天都快委屈哭了，這下好了，得讓這小子帶大家出去轉一圈。
既是老頭兒們散散心，也得讓這傢伙休息一下。
關蔭一琢磨覺着這事兒得辦好。
“再等一段時間徹底解決之後，我還不帶你們去別的地方，就倆，一個是上伊，還有一個高原，我要拍《農奴》那得去那邊實地拍攝，到時候都得去，我都看好了，香格里拉啥的咱們就不去了，我看好有個小山谷風景不錯，咱過去住幾天石屋吃一段時間青稞麪食。”關蔭許諾。
老景頭有些不太願意，老頭兒想去關家村看看。
關蔭就說這段時間要收拾一下，莊子弄好之後都去。
“有一門手藝叫箍窯，估計你們都沒看過，到了夏天，我們那還組織平田圳地，我看能問村裡要個活兒不，你們得燒米湯。”關蔭忙着給老頭兒們找工作。
這就讓老頭兒們很樂意了。
吃完飯剛吃瓜瓜，有車送了一車東西來了。
老頭兒們願意穿的布鞋，襪子，棉被，還有不少全國各地的小吃，一大車，夠老頭兒們打牌的時候吃一陣子了。
最稀罕的是還有幾個火爐，還有關中那邊熬罐罐茶的東西。
“這手工做的，這不罐頭瓶子嘛，我這半個月就忙這些了。”關蔭叮囑，“這個可要在屋檐下曬太陽才吃的，可不能拿到屋裡。”
老楊頭揹着手看了一下：“這我會你就放心忙你的去。”
關蔭還沒來得及教別的老頭兒，老鄭頭叮囑了一件事。
“唐望搞的事情很麻煩，這是一個教訓，你要去給拍電視劇，要把這個加進去，唐望的事情有個公道的處理，剩下的就要把問題講清楚，宣傳也不能光用先進的事蹟，還要把拖後腿的那些王八蛋拉出來鞭笞，這是你的責任一定要照顧好。”老鄭頭早就放心了。
隊長同志辦事公道啊，在他手裡就搞不出風波亭。
關蔭一一答應下來，陪着老頭兒們再溜達一會兒，各種回家的時候天都黑了。
關蔭就陪着老景頭回家，一進門就看到小可愛坐在門檻兒上發脾氣呢。
“照反，人家要照反！”小可愛揮舞着小拳頭跟爸爸告狀。
女兒奴一聽勃然大怒，誰惹我家小可愛居然都要造反啦？
老景頭跟着大怒，站在院子裡跺着腳喊：“誰惹我重孫女？你給我站出來，你有本事站出來跟我打，惹我重孫女算啥本事？”
全家沒人敢說話，這可是家裡拿主意的三個人啊！
小可愛往太爺爺懷裡一坐，很生氣地告狀說好多人惹人家不開薰。
小可愛咕噥地跟太爺爺說：“人家有木做錯啥，一點都木做錯啥。”
老頭兒立馬點頭：“我娃就是把天捅破那都是對的！”
小可愛連忙批評太爺爺：“不能，辣個樣嘰就不對惹！就係人家又木做啥腫麼會錯嘞？可是好多人又不喜歡人家，哼，都說人家不好，人家要照反！”
老頭兒抱着重孫女往屋檐下一坐賭咒發誓說：“我娃要造反太爺爺就是我娃的馬前卒傳令兵！”
小可愛撓撓嘴角才略微不辣麼生氣惹。
事情繫介個樣嘰的。
這不是最近可以走動了嘛，景家也有一些親戚會跑過來拜訪，老景頭也有兄弟姐妹，一到年關都會來拜訪，而且老太太孃家也還有一些親戚，加上療養院住的一些人跟老頭兒們關係並不怎麼好，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
就在下午，姐姐妹妹們抱着小可愛剛進門，老太太的一個兄弟就問：“聽說是答應到時候生個娃跟你們姓是不？”
老太太都沒在意，都幾個月沒看到重孫女了誰還在乎別人啊。
但這是個高興話就得接一下。
老太太就說：“那不能着急，其實姓啥都是我們自己的娃娃。”
有個跑過來架秧子的老太太就說：“到底還是要落實下來才放心。”
幾個親戚就七嘴八舌地問：“都領證了？啥時候辦酒席？幾時給你們景家再生個？”
二小姐是啥人兒能受這委屈？
眼睛一瞪，小手往外一指，二小姐立即訓斥：“閒的是吧？愛在這待着就待不愛待着出去，架什麼秧子看什麼熱鬧呢都？生什麼生？沒看到我們多好的小棉襖嗎？再談這個問題我看你們是想捱打了。”
這就讓人家親戚很不高興了。
“我們也是爲你們景家擔心，沒自己的娃將來誰去給燒紙？”架秧子的老太太順口噴道，“姐妹兩個嫁過去不就是圖這個嘛，都是明白人給誰裝糊塗呢。”
二小姐可不管對方是誰，抄起掃帚連禮當帶人全給掃了出去。
小可愛一聽就惱火惹。
人家不好嘛？爲啥一直催媽媽生小孩嘰？
好，老太太都哄不了小可愛了。
這事兒倒是讓景乘雲既嫉妒又不忿。
可她愣是沒敢看熱鬧。
那土匪真敢抽她，二小姐下手也不含糊。
於是，景乘雲就跑過去跟小可愛解釋了一下爲啥還要生小孩子。
景乘雲就說：“你姓關，你姥爺姥姥姓景，不生個弟弟給姥姥姥爺別人會笑話他們。”
介個意喜就是說必須要生？
小可愛火冒三丈，人家誰都不理。
媽媽來跟人家說好話都不理。
“照反，人家今天要照反！”小可愛啥都不帶，就抱着寄幾噠棉墊兒往門檻兒上一坐，人家就是要照反惹！
按說景姐姐應該能哄得下小可愛呀。
可是小可愛偷偷跟媽媽說惹，人家都跟媽媽說好惹。
小可愛趁着別人不句意，就跟媽媽嘰裡咕嚕說：“媽媽不要怕，媽媽都不想生小娃娃，憑啥要頃他們噠？媽媽假裝，人家說媽媽要假裝，媽媽懂人家噠意喜嘛？”小可愛嚴序地跟媽媽講計策，“媽媽寄幾不願意，闊系人家人多又不好意喜反對，媽媽就假裝寄幾木意見，寄幾純粹木意見，人家對付他們！”
小可愛在媽媽懷裡拍着胸膛保證：“包寨人家身上，人家要照反，有木人敢不頃人家噠話，媽媽就說是人家不答允，哦吼，就是等爸爸回來惹人家就要讓爸爸也假裝要答允，可是人家不答允，人家又不怕別人說啥，媽媽，咱們家的飯飯都不多惹，不能讓小娃娃來呲咱們家飯飯，”小可愛木嘛一口在媽媽額頭上，小手手輕輕拍着媽媽的肩膀，嚴序地說金心話給媽媽，“媽媽辣麼辛苦，養人家一個都那麼不勇易，要再多個小娃娃，人家很心疼媽媽噠，別人又不會心疼媽媽，都不嘰道媽媽有多辛苦。”
景姐姐忍着笑答允小可愛噠提議，這會兒正在屋裡等娃兒爸回來惹啦。
這還不夠，小可愛還跟小姨姨商量好惹。
小可愛要求小姨姨把蜇任推到人家手裡，就係要告敘所有人不是人家不想生小娃娃而是小可愛不答應！
“小姨姨又不能和辣麼多人吵架，人家不怕和他們吵架噠！”小可愛拉着小姨姨在院子裡都說好惹。
這一番遊說很讓小可愛有危機感。
人家就是不想要別的小娃娃來和人家搶爸爸媽媽。
木道理就是人家不喜歡！
但是小可愛也有擔憂呀，油果人家照反被鎮壓惹咋辦？
“不闊以！”小可愛鬥志昂揚寄幾鼓勵惹半天寄幾噠鬥爭精神惹，人家小可愛很頃爸爸話，人家可記着爸爸跟人家講過，“凡系正義噠事情就一定要照反到底，堅決不能因爲有人會鎮壓就不照反惹，只要勇敢地照反到底就一定能拿下寄幾希望噠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