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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褚隗自幼相識,那時我只是個庶子,且母親早逝,雖是寄養在嫡母名下,處境也是十分艱難,多虧有褚隗相護。”許是想到了那些年的時光,鄒瑜嘴角含笑,眼裡帶着一絲溫柔,“只是十多年前褚家被小人陷害,我那時年少,只能眼睜睜看着褚家滿門被殺,好在褚隗逃了出去。”說道這裡,鄒瑜頓了頓,擡頭看了看遠處一片花海,目光並無焦點,只是虛無的瞧着,接着說道:“年少不知情滋味,以爲那只是感激,是眷念,是困境之中抓住的一根稻草,緊緊握着不放,直到後來的再次相見。”說道這裡,鄒瑜眼角已微微發紅,那眼中深情,叫旁邊這離了人世不知多少年的黑白無常也爲之動容。“再次相見,我們站在不同陣營,只一眼我便知那是他。我知道他有自己的血海深仇,可是我也有自己的家國天下,我們終歸是站到了對立面。相遇之後我慢慢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感情,可是我知道,這份感情見不了天日,只能藏在心尖珍之,重之。我想,我死了也好,衛國是爛到了骨子裡,早已保不住了,若我還活着,與他戰場一戰終究是不可避免,現在這樣,也好。”

白無常嘆了一口氣:“可是,你卻沒想到,你死之後他會爲你報仇,楊言章一人血洗了整個白鳳樓,白鳳樓高手如雲,憑他一己之力,自是佔不了什麼好處。之後有人趁他傷重之際下黑手,他,現在還留有一口氣,撐不了多久啦。”

“怎麼會?!這個傻子,值得嗎?”鄒瑜終是沒忍住,哽咽出聲,淚水慢慢爬滿雙臉。淚眼朦朧之際,看見遠處緩緩走來一個人,那人,身姿挺拔,鬚髮飛揚,慢慢走近,直到距離鄒瑜一丈之遠,才止步不前。

鄒瑜努力想要看清那人模樣,卻因源源不斷滑落的淚水遮住了目光。楊言章看着鄒瑜不斷拭淚,那花叢中的人,身姿單薄,搖搖欲墜。楊言章幾個大步向前,終於將那哭的不能自已的人擁入懷中。

黑白無常早已回到了孟婆旁邊,二鬼看着花叢中相擁的兩人,哦,不,是兩鬼,拿着不知從哪順來的手巾,默默沾了沾眼角的淚水。

鄒瑜哭了很久,尤其是感受到擁着自己的胸膛裡再也沒了跳動之後,眼淚便更加止不住了。楊言章摸了摸懷中人的頭,無奈的說道:“好了,好了,言之,別哭了,再哭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哪裡還有心?你的心都不跳了”說到這裡,鄒瑜哭的更大聲了,哭楊言章的死,更是哭自己那不爲人知的暗戀。

“誰說不會跳動的”楊言章擡起鄒瑜的臉,溫柔小心的摩挲着懷裡人的眉眼,眼光炙熱的緊緊盯着鄒瑜,“只要你在,這顆心永遠爲你跳動,只爲你。”

“什...什麼意思?”

回答他的是慢慢靠近的呼吸,直到彼此的呼吸交纏在一起,一切盡在不言中。

過了很久,二鬼牽着手來到了奈何橋邊,楊言章問孟婆“可以不喝湯嗎?”

“可以”

黑白無常早在孟婆先前開口說話時就覺得自己的世界觀碎了,現在更是覺得暈暈乎乎的,這個世界太魔幻了,孟婆都能開口說話了,還允許別人不喝湯了。

“不過你們要賣身給我,我缺兩個折花鬼”原來孟婆湯中還有一味材料,就是那彼岸花。黑白無常心想,這哪裡是爲難,分明是變相的幫助啊。

就這樣,奈何橋旁又多了兩隻鬼。

那舀湯之人仍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加一滴淚,添一支花,在等一個未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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