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上次在廣州，我記得很清楚我總共也沒接待幾個客戶。而且，我接待的那幾個客戶也是很泛泛的那種，走一下過場，報價都沒跟我要。
所以。我感覺這個客戶太不按套路出牌了。一般來說，初次接觸，客戶肯定是先要報價，然後發樣品。感覺合適了，有些客戶便會要求去工廠實在考察一下。
象這樣上來就請我吃飯，報價也沒要，樣品也沒看，還要求馬上就去工廠的，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去還是不去？
沒有更多的時間讓我考慮，我牙一咬，道：“葉先生，請問您現在在哪裡呢？我和我同事馬上過來接您。”
對方說了地址，他就在我原先老公司旁邊的工商銀行旁邊。
掛了電話後，我想了想，起身往康曉樓的辦公室走去。他站在窗邊看着遠處。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事，整個人看起來特憂鬱。
“康助。”我輕輕敲了敲門。
他猛的轉過身來，先是下意識看了一眼裡面的總經理辦公室，然後纔看向我：“姚主管，找我有事兒嗎？”
我走到他的辦公桌旁：“中午有安排嗎？陪我去見個客戶。”
他略遲疑：“好。”
我又把情況跟他講述了一下，末了時說：“本來，這種情況我是不太想接待，感覺不是太靠譜。但我們公司畢竟新成立不久，有機會還是要抓抓看。”以諷助圾。
康曉樓擡手看了看錶：“都快十一點半了。我去跟陳總說一聲，馬上安排車，你也去收拾一下。”
十二點時，我和康曉樓趕到了客戶等候的地點。下了車。我簡直心都涼了半截。工商銀行門外，除了過往的路人，就兩個老外站在那裡。兩個人風塵僕僕的樣子，從穿着打扮來看，倒象是剛從勞務市場擠出來的。
我和康曉樓對視了一下，然後擡步向他們走去：“excuseme,areyoumr.ye？”
“姚小姐。”個子高的那個老外看到我們，一臉的驚喜，立刻熱情的朝我伸出了手，“我是葉邊。”
“你好。”我見他堅持說普通話，便改回了普通話。
簡單的認識後，我和康曉樓把他們請上了車。路上，兩個老外有點興奮的樣子，兩個人指着車窗外興致高昂的用英語聊着天。一個說晚上要去酒吧，另一個說去逛街。一個說中國菜不錯。另一個說也就那麼一般般。
我看着他們那樣子，涼了半截的心就徹底涼下來了，這明明就是鄉下人剛進城，哪裡象是來下單談生意的。打電話時說請我吃飯，這上了車卻隻字不提。只是人都接上車了，也不好現在翻臉轟人走。
“姚主管，去哪裡吃飯？”康曉樓看了我一眼，他的臉上也寫滿了失望。
我想起來我半個月前在某火鍋城拿了一百塊的代金券，這會兒倒是剛好可以派上用場了。於是我讓司機把我們直接拉到火鍋城去，車子快到時，他們總算停止了聊天，我便禮節性的問了問他們中午吃火鍋可不可以？
“火鍋？”葉邊表情特別誇張，“很辣很辣很辣的。”
“流眼淚。”另一個人也附和着，還拼命的搖手。
我認識的大多數老外都愛吃火鍋，尤其愛吃麻辣鍋，沒料到他們還是怪胎。但都已經到火鍋城了。我就不太想改變主意。
下了車後，費了好一番口舌才說服了他們進了火鍋城。
我和火鍋城的領班挺熟，見我帶着老外去，知道是我的客戶，他問我要不要包廂。我看着靠窗的位置直接就走了過去，領班一臉困惑。
服務員送來了點菜本，兩個老外對着本子研究了半天后又放下了，表示那些肉類很可怕。我一聽，得嘞，不吃肉，那太好辦了。當即把點菜本上的素菜圈了大半，介於他們對辣心有餘悸，又點了個仔雞湯鍋底。
等餐時，康曉樓開始把話題往產品上靠，但兩個老外就是不談。不但不談，還指着菜單上的各種菜刨根問底。
我抽了個空給莫文鬆發了條微信，告訴他中午要陪客戶吃飯。他很快回了我兩個字：好吧。
沒一會兒，鍋底便送來了，點上火，各種素菜也陸續送來了。等了十分鐘左右，湯開了，我開始把素菜往裡面丟。
我和康曉樓招呼兩個老外可以吃時，他們對視了一眼，用一種視死如歸的表情接過我給他們撈的香芋。
後來，我和葉邊很熟後，他總跟我說，姚小姐，香芋那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中國食物。要不是你請我吃香芋，我們是沒有辦法建立合作關係的。
一塊香芋，我簽下了我從業以來最大、合作時間最長久的一個訂單。也因爲這個訂單，我在公司的地位變得舉重若輕。
火鍋吃了兩個多小時，兩個老外吃掉了十盤香芋，只把我和康曉樓看得目瞪口呆的。
下午三點鐘，我們從火鍋店出來了。
“姚小姐，實在抱歉，太熱了，我想先回酒店去洗個澡。去工廠的事情，我們挪後可以嗎？”葉開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
我本來就猜他們只是來蹭頓飯吃的，很爽快的揮了揮手：“好的，再見。”
“我會給你打電話的。”葉邊比着打電話的手勢和他的同伴越走越遠。
“我覺得他們就是來吃白食的。”康曉樓看着他們走遠。
“不知道啊，說不定是兩條大魚呢，奇蹟總是在廢墟里誕生。”我無所謂的聳聳肩，轉身走到車子旁，拉後車門坐了上去，康曉樓跟着坐了上來。
“小姚姐，我有點想辭職。”車開了一段路後，他突然輕聲對我說。
“啊，爲什麼？”我驚訝極了，他跟着陳海文不是幹得挺好的嗎？
“不爲什麼，這幾天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小姚姐，我覺得我挺迷茫的。”他攏着雙手，垂頭看着腳下的踏板。
難怪我上午去找他時，他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是發生什麼事兒了嗎？”我忍不住問了一句。
他擡起頭來看了看我，張着嘴，想說話，然後他拿出了，打開短信界面後，他打了一行字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