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怒喝劃破長空,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噹!”的一聲兵器交擊,孟獲雙手緊握飛雪劍,身形倒退數步,愁容滿面地看着眼前之人,正是當日追殺自己的銀袍將。
銀袍將哈哈大笑:“賊子,當日你說要與本將軍大戰三百回合,誰先走誰不是好漢!本將軍今日定叫你如願以償!”
孟獲苦笑一聲:“這位將軍,您恐怕是搞錯了!捉你主公的罪魁禍首是那兩人!你看,他們要跑了!你現在趕緊追還來得及!”
孟獲循循善誘,沒辦法,點子太硬!這銀袍將武藝更勝自己一籌!打不過啊!
銀袍將卻是哈哈笑道:“放心好了,本將軍在此地已經佈下天羅地網,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孟獲嘴裡發苦,真是見鬼了!這人難道能掐會算不成?竟然在這裡佈下陷阱?四周打量一番,發現漫山遍野,果然旌旗招展,四面八方也不知圍攏過來多少人馬。
孟獲訕訕一笑:“將軍神機妙算,在下佩服!敢問將軍尊姓大名?”
“我叫張任!閒話少扯,先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說完舉槍攻來。
孟獲當即不敢怠慢,使出渾身解數全力招架。
張任,益州蜀郡人,出身寒門,早年師從槍神童淵,習得槍法百鳥朝鳳。後回蜀從軍,適逢劉璋出獵遭遇猛虎,近人無敢當,張任挺身而出,力屠猛虎。後劉璋以爲親衛,十餘載,累官至虎賁中郎將,即禁衛軍統領,允文允武,智勇雙全。
張任槍法犀利,加之戰意極盛,殺得孟獲只有招架之力,而無還手之能。
兩人激戰五十回合,張任攻勢略微停頓了一下說道:“未戰已喪志!你若是這般不濟,今日必將是我槍下亡魂!”
孟獲聞言心中一驚,當即收斂心神,抱心守一,不再惦記逃跑,將心神全部凝聚在手中的飛雪劍山,回想着先前的領悟過的劍法,一招招,一幕幕。
“天外飛仙!”
“噹!”的一聲,輕響。
張任後退半步,穩住身形,讚道:“好快的劍!可惜力道不足!”
孟獲冷哼一聲:“那就試試這招!天外飛雪!”
劍槍再次猛烈地撞擊在一起,一聲轟鳴,孟獲被震退十餘步,而張任也是架槍倒退數步才穩住身形,當即讚道:“好劍!”
孟獲嘴角抽搐,能不能別好賤好賤的?!
張任戰得酣暢淋漓,胸中豪氣頓生,當即哈哈大笑:“好!接我一槍!神鳥鳳凰!”
孟獲胸口急劇起伏,但心中戰役澎湃,見到張任一槍攻來,也不閃避,雙手握劍迎面而上!嘴裡暴喝一聲:“醉臥沙場!”
“轟!”的一聲,劍槍再次撞擊,發出雷鳴般的巨響,孟獲倒飛而出,墜地,終於;而張任則是倒退七八丈,勉力穩住身形,差點摔倒在地,一臉震驚地看着孟獲。
場內再次歸於平寂,半刻鐘後,張任休息完畢,收槍邁步上前,問道:“吾觀你武藝非凡,又非是有勇無謀之輩,你若是起誓願到主公帳下效力,本將軍可以既往不咎!”
孟獲冷哼一聲:“要殺便殺!忒多廢話!”
張任也不惱,呵呵一笑:“很好!”
這時,一名親兵飛奔而至,單膝跪地行禮道:“啓稟將軍,刺客已經被格殺當場!只是…”
張任眉頭一皺,冷聲問道:“只是什麼?別吞吞吐吐的!”
“將軍,只是走脫了兩名匪首!那兩名匪首武藝高強,弟兄們實在是攔不住啊!”
張任長嘆一聲:“走便走了吧!抓住了反倒麻煩!”
那親兵聞言大喜過望,張任治軍一向嚴謹,剛纔還擔心他治罪,但如今看來將軍對此並不在意!
一旁的孟獲卻是惱羞成怒:“靠!你故意放跑兩個首犯,卻偏偏來抓我這不相干之人!你腦袋被驢踢了?”
張任雙眼微眯,突然冷聲說道:“你懂個鳥?來人!將他綁了押回去審問!”
孟獲心中暗暗叫苦:真是白狗作惡黑狗當災!
孟獲被五花大綁,身旁還有一個百人隊的親兵嚴密看管,根本是插翅難飛。
不遠處,劉璋終於被人從麻袋裡放了出來,灰頭土臉的嚎啕大哭不止,張任見狀趕緊揮退手下。
張任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主公!此事皆因屬下思慮不周,致使主公被奸人所劫,請主公治罪!”
劉璋搓搓白嫩的胖手,瞪着剛哭紅的眼睛說道:“本公施政失德,致使奸佞橫行,這怎是公義的錯?快起來!”,劉璋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親自將張任扶起。
張任再拜道:“主公高義,屬下感佩莫名!屬下願爲主公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劉璋擺擺手:“好了好了,別生啊死啊的,咱們都好好活着。可曾抓到那些歹人?到底是何人所爲?”
張任嘆了一口氣:“回主公,匪首走脫,其餘歹人皆是拒捕被當場格殺,屬下辦事不利,請主公責罰!”
劉璋失聲道:“一個沒抓到?”
張任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回主公,屬下親自出手抓住一名賊子,屬下本打算慢慢勸化,令其爲主公效力,目前還未有進展!”
劉璋渾身打了個寒噤,似乎想起這幾天不堪回首的往事,心驚膽戰地說道:“不要!不要!快拉下去砍了!別讓我再看到他!”
張任一驚,趕緊求情道:“主公!那賊子還未曾審訊!”
劉璋一聽,猶豫再三,還是說道:“好吧!你將那賊子押來,我要親自審問!”
張任嘴裡暗暗叫苦,但卻不敢違拗。
片刻後,孟獲被一大隊士兵押解到劉璋跟前,上百名士兵盡皆小心戒備,刀槍出鞘,弓弩上弦,只要孟獲一有異動,立刻會被戳成刺蝟!
看到孟獲到來,劉璋搓着白嫩的小手,有些忐忑地問道:“你,是何人指使你的?說出來,本公饒你不死!”
雖在屋檐下,堅決不低頭!
孟獲冷哼一聲:“沒人指使!是我自己來的!”
劉璋卻是不解地問道:“你自己來的?那本公先前可曾得罪過你?”
一旁的張任卻是眉頭一皺:“主公,莫要跟他廢話,不用大刑,他是不會招的!”
孟獲卻是不理會張任,直接點點頭:“沒錯!我就想親口問問你,爲何平白無故就使人害我?然後還將我定成反賊來四處通緝?”
要殺孟獲的是孟達,算是劉備的人,但這個時候孟獲樂得裝糊塗,將罪名全都扣到劉璋頭上,看他如何解釋!
劉璋一聽,有些摸不着頭腦,使勁兒地搓搓一雙胖手,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一旁的張任卻是心生疑惑:“你到底是何人?”
孟獲昂然挺胸說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孟獲是也!”
“什麼?你就是孟獲?!”
一個尖銳、一個深沉,兩個聲音異口同聲地問道。
孟獲點點頭:“本大王就是孟獲,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反正跟你們這些喜歡玩弄陰謀的小人是沒道理可講的!”
張任臉上陰晴不定,先前只是打算招攬,壓根兒就想到這人竟是南蠻大王孟獲!這下可不好辦了!
劉璋卻是輕搓着胖手,一臉驚喜地上前一步問道:“你真是孟獲?”
“愛信不信!”
“大外甥,可找到你了!”
孟獲驚愕地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白嫩的肉球朝着自己飛來,狠狠地撞擊在自己的懷裡,一雙又短又粗的臂膀拼命地抱住孟獲的熊腰,肥碩的大腦袋在孟獲懷裡使勁兒地扭動。
孟獲又驚又怒:“你要幹什麼?本大王可沒有斷袖之癖!”
劉璋也不惱:“大外甥,我是你四舅啊!你果然還活着,真是太好了!嗚嗚嗚!~”
一旁的張任和上百親兵當場石化,還是張任反應最快,趕緊揮退親兵退下。
孟獲實在是受不了劉璋這別樣的親情,一邊掙扎一邊叫道:“就算你是我四舅,能不能麻煩你先起來一下?”
劉璋使勁地在孟獲懷裡噌噌,一把鼻涕一把淚,然後才戀戀不捨地鬆開手,呵呵的傻笑道:“大外甥,一轉眼十六年過去,你都長這麼大了!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四舅天天抱你!那時候別人抱你你就哇哇大哭,只有四舅抱,你才最聽話,不哭也不鬧!一聲不吭,一泡尿就把四舅澆成落湯雞,水量之豐沛,更甚於岷江是洪水!”
孟獲無語凝噎,張任則是嘴角抽搐。
過了半晌,孟獲才支支吾吾地說道:“你,你確定沒認錯人?”
劉璋忙不迭地點頭:“怎麼會弄錯?難道你是不是南蠻大王孟獲?”
孟獲點頭道:“當然是了!”
“那就沒錯了!你爹叫孟僣?”
孟獲愕然半晌,這不會是真的吧?
劉璋突然怪叫一聲:“你瞧我,光顧着說話了,來人,趕緊給我大外甥鬆綁!”
四周親兵早就退下,張任只好親自動手,挑斷孟獲身上的繩索,冷哼一聲,卻是沒再多言。
繩子鬆開,孟獲渾身一陣輕鬆,活動一下有些麻木的四肢,不想,一雙胖手伸來,死死地拽住孟獲的大手,孟獲想要掙脫,但那胖手力道竟是出奇的大,握得很緊!
劉璋激動地說道:“大外甥,這一轉眼,都十六年了!這十六年中發生了太多事!你大舅、二舅在長安橫死,全家都被滅了口;你外公也因此含恨而死。你外公死後,四舅我接管益州,你三舅因此心懷不滿,很快也鬱鬱而終,到死連個子嗣也沒留下!現在你外公這一脈就只剩下四舅我這一脈,再就是你這大外甥了!”
孟獲心中疑惑,劉璋如果是自己四舅,那自己的母親就是劉璋的姐姐或者妹妹,爹怎麼會娶劉焉的女兒爲妻呢?而關於自己母親的事情,族中似乎無人知曉!這事兒頗多蹊蹺。
張任在一旁左右爲難,既擔心孟獲對劉璋不利,又不好意思再聽二人敘家常,猶豫再三還是躬身道:“主公寬心在此歇息,這座山頭都是咱們的人,絕對不會有歹人進出!屬下暫且告退!主公若是有何吩咐,只要喊一聲便是,屬下就在不遠處候命!”
這話一多半是說給孟獲聽的。
劉璋不耐煩地點點頭:“公義辦事,我最放心!你先下去吧!來,大外甥,咱們接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