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從孟德口中孟獲對雍闓已經有一些瞭解,知道蠻人很討厭這個傢伙,而這個傢伙一直壓迫着蠻人,祝融這麼恨他也屬於正常。
思索了片刻,孟獲開口說道:“殺雍闓倒還有情可原,但將漢人都趕走,這不太現實吧!”
祝融面色一寒:“南中本來就是我族的地方,我族在此已經定居超過千年,一直安居樂業,生活富足。可是自從四百年前那些可惡的漢人來到這裡以後,一切都變了!他們掠奪我們的財富,搶奪肥沃的土地,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迷惑我們的貴族老爺,讓他們玩物喪志,淪爲他們的走狗!特別是姓雍的,他們家在南中已經四百年了,每一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孟獲十分的詫異,這祝融一提到漢人竟然如此苦大仇深的,但是略一琢磨,便心中瞭然,兩個發展程度不同的社會對接在一起,發展的慢的那個吃虧是必然的,自古至今莫不如此!在人類歷史上,有多少種族就這樣煙消雲散,被那些先進的民族給打壓,甚至滅絕。
孟獲閉上眼睛,聽着祝融罵了足足一刻鐘,到了最後,祝融竟然帶着哭音地哀求道:“答應我,殺死雍闓,趕走漢人!好麼?我的大王!”
孟獲詫異地睜開眼睛,說道:“大祭司,我族四百年都沒能做到的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到?而且你就這麼相信我?你不是說我是敗類麼?雖然我記不得了,但當初那些與雍闓狼狽爲奸的貴族老爺肯定有我一個。”
祝融擦擦眼角的淚水,說道:“這是前任大祭司,也就是我的父親臨死前說的!他說,他看到未來第一個靠自己的力量登頂聖山的男人就是我族未來的希望,也是.否則我早就殺你一萬次了!”
“也是什麼?”
孟獲看到祝融眼神有些閃爍,頓時好奇地問了一句。祝融臉上微微一紅,但旋即就換上一副惡狠狠的樣子,將彎刀抵在孟獲的脖子上,威脅道:“你若是不答應,我就殺了你!”
孟獲卻是絲毫不懼,眼前這個女人已經亂了方寸,一眼就被他看了個通透,就像先前在懸崖頂上看到的一樣。
“好啊,你動手吧!”
祝融一愣,收回彎刀,出其不意地再次朝着孟獲的下身刺去,雖然已經有上次的經驗,但孟獲依舊心神一顫,勉強收攝心神,沒有再次露怯。
若是這一刀朝胸口扎來,孟獲也斷不會如此害怕,但對男人來說某些地方的確是軟肋啊!
祝融仔細觀察孟獲的反應,最後還是以失望收場。
孟獲呵呵一笑:“同樣的招數第二次對我無效!”
祝融恨恨地踹了他一腳,拔出彎刀,在孟獲身上飛快地劃了幾下,將繩子割斷,然後朝着後方的石屋走去。
孟獲終於重獲自由,活動一下痠痛的筋骨,忍着傷痛跟隨祝融進入石屋。
“你看到孟德沒有?”
“爲你殉難了!”
“你!如果孟德有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祝融轉過身來,不屑地說道:“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怎麼不放過我?”
孟獲頓時爲之一滯,這個女人太胸猛,還真是打不過她呀!眼珠子一轉,頓時醒悟過來,她連自己都不殺,應該不會傷害孟德。而且看這架勢顯然是剛纔吃癟之後又趁機找場子來了。
孟獲聳聳肩:“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小孩子脾氣?別鬧了,咱們說正事兒!”
祝融臉上一紅,但又迅速消退下去,依舊維持着冰冷的表情,找了個位置坐下。隨口說道:“坐吧!”
孟獲也自己找個地方坐下,然後開口問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你能跟我說說麼?”
祝融一聽,頓時雙眼冒火地瞪着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確定你真的不記得了?”
孟獲聳聳肩:“我十分確定,以及肯定!”
祝融寒聲道:“我爹做大祭司二十年,無時無刻不在擔憂着部落的前途,而前任蠻王是我爹的八拜之交,兩人志同道合,共同領導我族走向復興。但是十三年前,正值春秋鼎盛的蠻王突然暴死,死因不明。蠻王死後,他那不爭氣的兒子做了蠻王,那一年他才六歲!本來我族三十六部不同意讓個小孩子做蠻王,要重新推舉,但我爹力排衆議,支持蠻王上位,並且悉心教導。可惜,這個可惡的傢伙實在是不爭氣!竟然受不住漢人的蠱惑,與那雍闓狼狽爲奸,禍害族人!但就算這樣,我爹也從未放棄過,反而壓制族內那些蠢蠢欲動之人,始終維護着蠻王!一年前,我爹應雍闓之邀,前往建寧城赴宴,我爹知道這是鴻門宴,一路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喝酒不吃東西,不曾犯下絲毫錯誤。但歸來的途中卻遭遇伏擊,身受重傷!本來以我爹的身手不會有什麼損傷,奈何卻遭了自己人的暗算!我尊敬的大王,你能告訴我那個暗算我爹的混蛋到底是誰麼?!!”
孟獲聽得渾身冷汗直冒,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段曲折的故事!孟獲不是笨蛋,聽了之後,自然是明白過來,面對祝融最後的質問,竟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雖然不是自己做的,但這具身體的前主人卻是跑不了的!所以,這屎盆子也就順理成章地扣到自己頭上了!
祝融已經激動得起身走到孟獲跟前,右手緊握着刀柄,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爹被自己人偷襲,但卻沒有還擊,而是直接逃了回來,然後他竟然還讓我忘了此事,並且禁止我去報仇!到死都沒有說出那個可惡的人的名字!我尊敬的大王,你能告訴我那該死的混蛋到底是誰麼?”
孟獲擦擦額頭的冷汗,鼓起勇氣,擡起頭來,看着激動萬分的祝融,安慰道:“我真的不記得了!但是,既然一切是我做的,我願意承擔責任!你要殺我,我不怪你,動手吧!”
說完,孟獲閉上了眼睛。
“啪啪!”
兩個響亮的耳光扇在孟獲的臉上,孟獲沒有絲毫反應,只是默然地承受着。
祝融接着說道:“我爹臨死前動用禁術占卜,火神啓示說,第一個靠自己的力量登上聖山的男人就是我族未來的希望!我爹讓我,讓我好好輔佐他,振興我族!”
孟獲一聽,錯愕萬分,睜開眼睛,正好看到祝融那憤怒的眼神。
“你這個混蛋!與漢狗狼狽爲奸!禍害族人!害死我爹!偷看我洗澡!竟然還要我嫁給你,憑什麼!憑什麼!你這個混蛋!你去死吧!我死也不會嫁給你這個敗類!”
祝融扔下彎刀撲向孟獲,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如同潑婦打架一般,哪還有一點高手的風範。
“你憑什麼!你這個混蛋!我要殺了你爲我爹報仇!”
孟獲一把抓住祝融的手腕,認真地說道:“你在說什麼?誰逼你嫁給我了?你冷靜一點!等我殺了雍闓,再回你這裡來領死!”
祝融一聽,愣在那裡,不再哭鬧了。
孟獲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裡?”
一個冰冷中帶着幾分焦急的聲音傳來。
孟獲沒有回頭,扔下一句:“殺雍闓!”
祝融的眼淚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跪伏在地上,仰天說道:“爹!你這麼些年的心血總算有回報了,可惜你已經看不到了!”
孟獲心頭微微一顫,雖然沒有見過前任大祭司,但可以想象得出,一個期待並關懷了自己十三年的長者,在遭到自己暗算的時候會是一種怎樣的心情!而就算如此,臨死之前也不肯讓女兒去報仇。
孟獲的步伐更加的堅定了,心中想着:雍闓,你必死!
“站住!”
一個嚴厲的聲音傳來,孟獲猶豫了一下,還是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卻是沒有說話。
祝融已經恢復了那副冰冷的面容:“就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想殺雍闓?”
孟獲頓時語塞,對呀,雍闓到底什麼水準?雖然有前孟獲的協助,但敢去偷襲前任大祭司的,肯定也是個高手!至少祝融這麼厲害的高手殺不了他,否則祝融早就去了!
想到此,孟獲有些黯然,想報仇卻報不了,這可如何是好?難道真應了那句老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十年,那也太久了點兒吧!
“祝融,那雍闓武藝如何?”
祝融不屑地答道:“如果在這聖山,我自然有把握殺他,但離開這聖山,我殺不了他!而且,他出入護衛衆多,你根本沒有任何機會!去了也是送死!”
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孟獲疑惑地問道:“祝融,先前我是怎麼死的?我是想問是誰要殺我?”
祝融一聽,頓時惱了,忍不住喝罵道:“你這個混蛋!竟然想誣陷於我!你作惡多端,死有餘辜!只可惜老天爺不開眼,竟然沒收了你這混蛋!”
孟獲一聽,顯然不是祝融乾的,否則自己早就死了百八十次了!臉色旋即陰沉下來,若是祝融殺得自己,那這事兒就簡單了。可結果並不是,那這裡面的問題可就多了!
到底是誰殺的我?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