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榮縣主正在德王妃面前坐着,她身板挺的很直,不敢有一絲的鬆懈,德王妃年紀不小了,她卻不似以前那副慈悲爲懷的模樣,反而有幾分厭惡的跟她道,“讓你辦這麼簡單的事情,盡然是漏洞百出,朱夫人是個傻子,你可不是,他們朱家那個老爺子一向針對你的父王,如今怕是再也沒臉說旁人了,你留下來的那些把柄若不是你姐姐幫着,恐怕朱家就發現了。
德王妃只有一子一女,女兒則是明安郡主,早已回到汴京,可惜女兒沒有生個一男半女,她雖然和德王在宗室看着老實本分,但是也並不是沒有強敵,而朱家是大長公主那邊的人,也因此德王妃不喜朱家,拿着春榮縣主做筏子。
“女兒還要多謝母妃對女兒的訓斥。”在嫡母面前她向來不敢多話。
德王妃瞧了她的肚子,“你要趕緊生個孩子是真的,姑爺年紀不小了,旁人家有的都做了祖父了,你如今生孩子是正經,旁的歪門邪道先停一停。”方玉成各方面都不錯,若是做了他們德王府的左膀右臂纔好,王爺也是六十多的人了,而她的兒子跟方玉成一般大,人品才學手段樣樣都比如今坐在皇位上的那個小毛孩強百倍。
春榮縣主紅着臉點頭,有什麼比活着更重要的,若不是德王妃仁慈,她連活在這個世上的機會都沒有了,效忠德王妃。自然就是效忠德王府,這可是她以後發達的靠山了。
德王妃又有幾分好奇的問起方玉成,“他如今對那徐氏如何?”徐氏是他的未婚妻,當年陰差陽錯的嫁了燕人傑,沒想到如今倒是嫁的更好了,這可真是讓人大跌眼鏡。可又怕方玉成對徐氏餘情未了。那他也未必會對德王府忠心。
春榮縣主搖頭,“我看您是多慮了,徐氏再如何也不過是一個半老徐娘,與年輕的小姑娘們比到底差着些,再說,那都是以前了,夫君既然與我成婚。也必然下定了決心。”既然娶了自己,無論如何都在一條船上,這樣什麼好擔心的。
德王妃見狀,只得擺擺手讓她下去,她要趕緊找人送些小姑娘過去,春榮縣主就是個沒用的蠢貨,還幹一些噁心人的事情。
采女大選的時期越來越近。茗雅家也迎來了一位備選的采女。也姓徐,是徐老爺堂弟的嫡長孫女,徐老爺的堂侄如今是漳州知府,這個女孩子便是從漳州送過來的,茗雅很是客氣的接待了她,並且還親自打掃出來一個院子給她住。她是個十分美麗的女子,不說話的時候如同一幅美麗的畫卷。與她說話時生怕驚了她,有了這樣的美貌,茗雅覺得徐氏怕真的要出個妃嬪了,而且十分聰慧,生的嬌弱,但是說話卻有條有理。
她是貴人,茗雅也並不敢如何她,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還依照這位堂哥的建議,請了一位宮裡的嬤嬤,當然不是吳嬤嬤和易嬤嬤,而是專門從內務府退下來的一位嬤嬤,這位堂侄女學的不錯,有時候還會過來找茗雅說話,溫溫柔柔的,有時候文縐縐的,讓茗雅頗有幾分不自在。
“侄女從前在家裡便常常做這種糕點,今日做了請姑母嚐嚐便是。”徐瑩舉着托盤,把糕點放在茗雅面前,她的這位姑母是從小到大都沒見過面的,爹爹當時寫信的時候也是有幾分忐忑,但是,卻想着燕家如今是二品的朝臣,她的這位姑母身上也有誥命,自然是最好的依靠了,從這裡出去甚至還會讓宮裡的貴人們高看一眼,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美貌,所以家裡人不敢輕怠她,對她恭恭敬敬的,所以她要越發爭氣才行。
茗雅笑了笑,“瑩兒快些坐下吧,倒是辛苦你了,今兒規矩學的可還好?”
徐瑩笑的很好看,不似一般人那種敷衍的模樣,而是嘴角微微翹起,長長的睫毛卷翹的撲閃撲閃的,她這個女人看着都心動,何況是旁人,她微微垂着頭,很是感激的模樣,“呂嬤嬤是再好不過的人了,侄女還要多謝姑母才能讓侄女不至於進宮丟醜,讓貴人們笑話。”
“你看看你這是說哪裡的話,你是我的侄女,我們都姓徐,我幫你也是應該的。不過我也有幾句話要囑咐你,我且說着,貴人聽得進去就聽,聽不進去且就但是我這做姑母的胡亂說說。”茗雅雖然笑着,說話也客氣,但是神情卻難得的十分嚴肅,徐瑩還過個幾日就要進宮了,這樣的容貌從漳州一路選過來,可見其實力絕對是不容小覷的。
徐瑩一愣,連忙做恭敬狀,“姑母但說無妨,您的見識比我多多了,侄女若能聽的您的教誨,也算是一大幸事了。”她的這位姑母算是族裡比較出名的人了,襄陽徐家,就是一箇中小型的望族,能坐上二品的誥命也算不錯了,還是從填房做到如今的,可見也不是個手段低的人,她的爹爹只是一個偏遠地方的知府,在汴京能靠上姑母,以後也有一個可以幫襯的人。
茗雅伸出一根食指,“孩子。”她頓了頓,看徐瑩望着她,“若想從宮裡混好,最重要的是有個孩子,兒子或者女兒這纔是最重要的,你長的豔冠羣芳,姑母料想你進宮必然會得皇上青眼,可是以色事他人能得幾回好,姑母並不是嚇你,今上年輕,以後比你美的姑娘可能更多,那個時候你只顧着爭寵,卻忘記了自己真正的立身之本。”
徐瑩連連點頭,“多謝姑母跟我說這些,侄女感激不盡。”她到底年輕,對着那金碧輝煌,全天下最好的地方總是有許多期待,可今天有人跟她說,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有兒子。
“至於本分,你既是做給你自己看的,也是做給大家看的,更是做給太后皇上看的,切莫驕矜,你是我徐家女,想必在家也是學過禮記的,中宮畢竟是中宮,至於其他旁人是如何做的,你就當看不見便是了。”茗雅覺得你再精,也沒有宮裡長大的太后皇上精明,既是如此,還不如本分一些。
徐瑩想起她爹走的時候跟她說的要提攜徐家人的話,又見茗雅這般說話,難免也許諾,“姑母放心,侄女將來若是有了出息,畢竟讓徐家子弟出人頭地。”
哎呦,這個姑娘可是心真大,茗雅扶額,“快把這些話收回去,好好的人家哪裡是靠女人的,若是自己不爭氣,平白還讓貴人受累,你且記住了,你是徐家女,但若是進了宮,那是陛下的人,卻不能把徐家放在嘴邊了,否則到時候姑母也救不了你。”年輕的皇帝躊踔滿志,哪裡能忍外戚,趁早把心收了,好好侍奉皇上準不會錯的。
徐瑩臉有些白,她確實是沉得住氣的人,不然也不枉她爹悉心培養這麼多年,可到底還是存着虛榮心,希望家族全都能以她爲榮,讓她爹孃也跟着做大官,並不比伯祖父的這個徐氏嫁的差,但是今日茗雅跟她說的這些讓她不由得不信服,卻是大實話,這位姑母既然姓徐,也能接她來家裡備選,肯定不會是要害她的,那她爹跟她說的光宗耀祖這些呢?徐瑩小姑娘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思考之中。
不過茗雅倒也迎來一件喜事,就是弟弟徐俊雅即日要調回吏部郎中,吏部文選清吏司,正五品的官職,倒也不錯了,雖然徐老爺和姚氏已然告老還鄉,但是徐俊雅畢竟已經站穩了腳跟,不免在汴京和自己也能相互扶持了。
姝麗則還是日日和吳嬤嬤易嬤嬤學規矩,這兩位也算是過的舒心了,並不再生什麼波瀾,女主子會做人,給她們的待遇很不錯,由於是小姐的教養嬤嬤,還挺受尊敬的,定期彙報一下小姐的學規矩的情況就行,這樣好似還不賴,總比做了小妾,成日受女主子猜忌,日日站規矩的強。
她今日恰好開始學着編絡子,打好了一個,雖然不是那麼的整齊,倒是不錯了,顏色應該是得了旁人的指點搭配的還不錯,“哎呦,做的可真不錯,姝麗可真是長大了。”
姝麗倒也聰慧,連忙就道,“那娘可不可以賞我一塊牛乳糕,您不準備我每日吃,可是饞死我了。”
茗雅笑着點了點她的頭,她倒是有些羨慕姝麗了,這孩子性格大家都說像她,可姝麗性子灑脫一些,比她還要樂觀許多,愛麗心思纖細,這個孩子卻經常大大咧咧,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總而言之孩子還是要好好教呀!
“今日也不許多吃,明兒去舅舅家,自然會有好吃的給你吃,舅舅家裡還有幾個表哥表姐,與你多說話也是好的。”茗雅笑着對姝麗道,徐俊雅續娶了盧氏後,盧氏又生了兩男一女,加上前頭李氏的一對龍鳳胎,算算年紀,大女兒恐怕也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