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你們講一個故事吧。”方山木終於說話了，筆眯眯的樣子不像是一個主持公道的老人家，反倒像一個老謀深算的陰謀家，“給孩子講故事，是爲了哄他睡覺。給大人講故事，是爲了讓他醒來……你們首先得明白這個道理。”
“故事的開始是這樣的……”方山木有意拉長了聲調，見衆人都集中了注意力，又笑了，“騙你們的，並沒有故事要講，我只是想問江總一句話，你願意承受或者說能夠承受的贈予金額是多少？”
成芃芃翻了翻白眼，她已經做好了聽故事的心理準備，卻被方山木閃了腰，不由氣笑了。
江賦雨微一沉吟，她之前雖然表現得很強勢，寸步不讓，其實只是基於正常的商業策略，實際上她很清楚如果不拿錢出來，劉齊家不會善罷干休。而她現在還做不到和劉齊家撕破臉面，兩敗俱傷不是一個成熟的成功人士的選擇。
但真要她拿出幾千萬補償劉齊家，她也做不到，別說沒有，就算有，也咽不下這口惡氣。
多希望現在周逍能在她的身邊，江賦雨又拿出手機看了看微信，依然沒有周逍的隻言片語。
方山木的微信響了一聲，他先是換成了震動，然後打開看了一眼，是古浩發來的消息，不由會心地笑了：“是想再等等周逍的回覆是吧？別等他了，他現在比你還焦頭爛額，顧不上回你。應該已經關機了吧？估計人已經在飛機上飛往金陵總部了。”
江賦雨無比震驚：“出了什麼事情他這麼着急回總部？”
“不知道。”方山木確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古浩只是告訴了他結果，他笑了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現在只能你自己做決定了，不會再有人從天而降幫你。”
“活該！”劉齊家幸災樂禍地笑了，“幸好周逍不在，否則連他也一起打了。”
“三歲！”方山木都忍無可忍了，皺起了眉頭，劉齊家簡直太蠢了。
林三歲會意，當即握了握拳頭，朝前邁了一步。嚇得劉齊家一屁股坐在了地下，高舉雙手：“我錯了，不敢了，保證不再說話。”
一定要用對方聽得懂的方式和他溝通，要不沒有效果。
江賦雨心中有幾分焦灼和不安，她站了起來又坐下，周逍肯定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否則他不會連夜回總部，也不會如此着急，連一個電話也顧不上和她溝通。怎麼辦？她是拖到周逍回來再說，還是現在答覆？
也不知道周逍什麼時候才能回來，而且以眼下的情形來看，也沒有辦法拖下去，江賦雨一咬牙：“100萬，再多了我也拿不出來。”
方山木會心地笑了，他基本上猜到了江賦雨有多少現金流了。按照兩害相權取其輕的人類共性，遇到棘手問題需要花錢消災，拿出全部的十分之一時不會過於糾結。江賦雨如此痛快地答應100萬的贈予，說明她手中至少還有1000萬的現金流。
才1000萬？遠少於他的預料，他還以爲江賦雨手中少說也1個億以上的流動資金，畢竟，當年的花團科技可是賣到了5個億，至少對外公佈的是5個億，拿到手多少不好說，一半也應該是有的。在行業多年，業內的貓膩方山木豈能不懂？
方山木心中更加篤定了幾分，聯想到周逍的深夜大逃亡，不由心情愈加舒暢了，沒想到因禍得福，周逍的一篇緋聞文章導致古浩破釜沉舟，直接衝到聯合網絡將周逍的事情大白天下，而他也無意中介入了江賦雨和劉齊家的糾紛，說明老天還是長眼的。
蒼天從來不會虧待認真做事的人。
“不行，少了5000萬，免談。”辛風很生氣，100萬和5000萬的差距太大了，她努力剋制情緒，擠出了一絲笑容，“至少也要拿出相應的誠意才行，是吧江總？100萬？看不起誰呢？要是我缺100萬還用衝您要嗎？”
方山木輕輕咳嗽一聲：“這樣，你們每個人說個最低要求，我作爲中間人，幫你們居中協調一下。”
“最少4900萬。”辛風故意降了100萬。
“最多110萬。”江賦雨也不甘示弱，在辛風的基礎上加了10萬。
成芃芃在一旁乾着急，要是讓她主持公道，會提出4500萬的賠償，既讓江賦雨元氣大傷，又替無限關愛扳回一局，還送了順水人情落了好人。但她並不知道方山木的心思，方山木知道江賦雨拿不出1000萬以上的資金，他也不想幫劉齊家敲詐江賦雨，他雖然也想借機狠狠收拾江賦雨一頓，卻也不想爲虎作倀。
所以方山木太難了，主持公道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怎樣才能做到既傷了江賦雨元氣，又教訓了劉齊家這樣的敗類，他一時還沒有想好萬全之策。
“談不妥了，不談了。”劉齊家再次發作，站了起來，“辛風，走了，江賦雨一點兒誠意也沒有，方山木也不向着我們說話，今天反正已經教訓她了，她如果還不記住的話，下次就更嚴重了。”
出人意料的是，方山木順勢點了點頭：“劉齊家的話也有道理，江總，你想，如果劉齊家天天上門搗亂，你又不能報警抓他，公司還怎麼運營？”
劉齊家一聽頓時瞪大了眼睛：“好主意！聽到沒有辛風，方山木爲我們出主意了，江賦雨沒膽報警，我們就天天過來上班，攪得她公司上下不得安寧！”
方山木不滿地瞪了劉齊家一眼，言外之意是用你說出來，聰明人向來都是一點就破，都像你一樣說得這麼粗俗不堪就不好玩了。
“現在好花常開正在和無限關愛爭取市場份額，如果公司的運轉陷入了停頓之中，不就輸定了？”方山木假裝苦口婆心，“雖然我們是競爭對手，但是本着爲市場良性發展的出發點着想，我也希望有一個強有力的競爭者，可以鞭策我們前進，可以規範市場。好花常開倒了，無限關愛不經過磨練，也很難成長爲一家偉大的公司。”
成芃芃現在總算明白過來方山木的真正用意，興奮之下用力一拍林三歲的肩膀：“佩服，佩服，薑還是老得辣。”
“你打我幹什麼？”林三歲一咧嘴，“疼！”
方山木沒理會二人，繼續說：“上次周逍和我說，他不怕打持久戰，拖也能拖死無限關愛。是，無限關愛是不如好花常開有實力，但懸殊也沒有那麼大，不是幾百萬和幾億的差距，而是幾百萬和1000萬的差距。三歲，你的資金什麼時候可以到位？”
林三歲心明如鏡，當即一笑：“一個月，最多一個半月，前期500萬的資金可以一次性打入無限關愛的賬戶。以我們的開支計算，至少可以支撐一年半的時間。”
“看，500萬夠我們一年半的開銷，1000萬可以維持你們好花常開運轉多久？樂觀估計，一年就差不多了吧？”方山木話鋒一轉，落到了正題上，“江總，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嚴重後果，有時一個看似微不足道的決定，可能會事關成敗。”
江賦雨緊抿嘴脣，一臉沉重，失誤，真是天大的失誤，怎麼就被方山木猜到了她目前所能調動的現金流呢？一旦被對方猜到了底牌，就沒法再玩下去了。
劉齊家沒什麼反應，辛風卻聽出了什麼，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不是吧，江賦雨，你手裡總共纔有不到1000萬的現金流？你錢呢？公司不是賣了五六個億嗎？”
江賦雨既不想承認沒錢，又不想讓辛風認爲她有錢不給，糾結了片刻才說：“有錢也不會全部投到公司裡面，還有其他用處。錢再多，也是我的，和你們沒有關係。給你們110萬，也算仁至義盡了。”
“不不不，您太高擡自己了，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仁義，只有利益。”辛風暗中觀察了一下，很清楚方山木是趁火打劫的立場，表面上兩不相幫，實際上還是和稀泥並且稍微向她傾斜的態度，她就冷冷一笑，“不過看在公司運營開支也不小的現實情況，我們可以退讓一步，4000萬，不能再少了。”
“150萬，不能再多了。”
“3500萬，少一分不行。”
“155萬，多一分沒有。”
江賦雨和辛風進入了討價還價的階段，方山木起身到一邊，和林三歲、成芃芃說話。
“原來江賦雨也沒有多少錢，NND，差點被他們的氣勢嚇住，以爲他們能一直燒錢下去。果然是商業老手，全是套路。”林三歲有幾分興奮和期待，“既然知道了他們的底，接下來就好辦了方叔，我們可以改變策略了。”
“就算江賦雨只有1000萬，也比我們強，我們現在連100萬也沒有了。”成芃芃推了林三歲一把，“你就知道盲目樂觀，要是你的一坐餐廳的款項早日到位，我們也至於這麼被動。”
方山木低低的聲音：“你們還是過於樂觀了，公司的賬上現在只剩下10多萬了……堅持不了兩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