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安排我們在外面的流水席上坐下,每一桌都擺滿了吃的,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我和張峰本也不打算去惹事,所以便坐了下來,安心的吃飯,嗩吶聲一陣一陣的吹,紅紗後面人影幢幢,不知道在做什麼。
吃飽喝足之後,我和張峰正尋思着找個地方睡覺,這個時候,嗩吶聲忽然又響了起來,這一次吹得曲子跟之前的很不一樣,而且隨着這嗩吶聲,門頭上的紅紗被掀了起來,從裡面走出了一個老太太,那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手裡面端着一個托盤,托盤上,放着兩個茶杯,微笑着朝我們走來。
我和張峰站在桌子邊上,這個時候肯定是走不了的,因爲人家很明顯是衝着我們來的。
那老太太走到我們面前,將托盤送到我們的面前,說了一個字:“請!”
我伸手就要去端,因爲我看到那老太太的胸前彆着一朵大紅色的紙花,紙花下面拖着綠色的長條,長條上面寫着‘母親’兩個字,這應該是新郎的母親,吃了人家的飯菜,人家請喝茶,不喝似乎說不過去。
但是張峰卻一把攔住了我,尷尬的笑了笑,指着那茶杯,朝老太太說道:“大娘,你看,這茶水裡面有頭髮。”
張峰不說我還沒看到,我們本來就不想惹事,所以坐的是靠邊的位置,光線暗的根本無法細看任何東西。
而張峰這麼一說,我低頭仔細看去,這兩杯茶水裡面,都有一小節頭髮絲,那頭髮絲看起來很柔軟。
“是啊,大娘,換一杯吧,頭髮絲掉裡面了。”
其實一看之下我便明白了,如果一杯茶水裡面有頭髮絲還可以說是巧合,兩杯裡面都有,那就耐人尋味了。
“不妨事,喝了吧,這是我們這邊的習俗,寓意絲絲環繞,是希望一對情人生生世世繾綣癡纏,是對他們的祝福。”
這話說的我無言以對,解釋太完美,我們這個時候再拒絕,似乎有點恨不給人家面子。
張峰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我知道這頭髮絲肯定不簡單,喝下去,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呢。
“趕了那麼久的路,我着實渴了,這兩杯我都要了!”
張峰伸手將兩個茶杯同時端了起來,作勢就要喝,我伸手想阻攔,就在這個時候,紅紗裡面傳來一個聲音:“放下!”
這聲音鏗鏘有力,張峰和我同時一愣,朝着紅紗看去,紅紗再次被撩起,從裡面走出一個道士。
這道士四十上下,精瘦精瘦的,像個猴子,穿着一身藍布道袍,拿着一柄拂塵,黑色的山羊鬍子微微的翹着,有那麼一點氣勢在。
他走到我們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會兒,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那老太太已經拿下張峰手裡面的茶杯,端着托盤站在了一邊,滿臉的凝重。
“兩位遠道而來,對我們村民的招待還算滿意?”
那中年道士客氣的說着,但是他那雙鷹隼般犀利的眼睛出賣了他。
“招待的很好,我們途經此地,天色已晚,只得來村裡面求收留一夜,等到雞鳴之時定會立刻離開,還請道長行個方便。”
我已經表明了立場,我不管你們這裡到底在幹什麼,我只是個過路的,吃飽喝足,找個地方睡一覺就走,我不煩你,你也別打我們的主意。
那中年道士點點頭,眼神卻又不自主的落在了張峰的身上,眼神裡面帶着不解。
很明顯,這個中年道士多少有一點修爲,估計他看出了張峰不像正常人,但是卻又沒有完全看透,所以在猶豫。
“人在路上,多少都會遇到些困難,我們這裡民風淳樸,定會熱情款待二位,那邊的西廂房爲客人們安排了住宿,請二位將就一晚吧。”
沒想到,那中年道士竟然沒有爲難我們,我和張峰自然高興,道謝之後就想去西廂房休息。
但是那老太太卻不願意了,她張口就想問那中年道士,指着自己端着的茶碗,一臉的焦急。
那中年道士及時阻止了老太太,搖了搖頭,老太太嘆息了一聲,端着茶碗進大廳去了。
我和張峰假裝什麼都沒看到,轉臉朝着西廂房走,西廂房有並排的兩間,我們很自然的朝着最近的那間走去。
剛想伸手開門,那中年道士卻跟了上來:“不好意思二位,這一間是貧道暫住之處,還請二位移步。”
中年道士很有禮貌,伸手指了指隔壁那間廂房,我和張峰連忙點頭,朝着那間廂房過去了。
這一間廂房裡面打掃的很乾淨,不知道燃着什麼香料,淡淡的,沁人心脾。
房間裡面的擺設很簡單,正中央擺着一個圓桌,圓桌上面就擺着那個香爐,靠裡面是一個大通鋪,足可以並排睡下七八個漢子。
我和張峰也不問太多,關了門之後便**,靠着大通鋪最外口並排躺下,沒一會,張峰的鼾聲便傳了出來。
我也閉上眼睛,等了好一會兒,一直等到張峰的鼾聲漸漸的弱下來,這才眯着眼睛看向張峰。
剛想說話,張峰裹在被子裡面的手握了我一下,我立刻不動了。
緊接着,門被支開了一個小口,有人朝着房間裡面看來。
很快,另一個人細微的腳步聲走近,拖走了之前的那個人,門被輕輕地關上。
又過了一會,張峰才轉過臉來,碰了碰我,我擡頭朝門口看了一下,確定沒人了,才小聲開了口:“剛纔是誰?”
“是那個老太太,後來的是中年道士,這個村子看來貓膩不小呢。”
張峰說着,遞過來一枚小藥丸,似乎是薄荷味的,讓我含在舌頭底下。
“這是什麼?”
“這是給你提神醒腦的,你沒覺得那香爐裡面的香料有問題嗎?”
張峰這麼一說,我這才反應過來,我的注意力一直在門外,卻忽略了那香爐了。
“他們到底想對我們做什麼?還有那杯茶水裡面爲什麼會有頭髮絲?”
張峰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是知道小心爲上,待會兒我去隔壁房間看看,你在這邊別動,一定要小心。”
“不行,你這樣過去太危險了,我看那中年道士似乎有些道行,你彆着了他的道!”
張峰到底是個鬼,鬼遇上道士,最好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我心裡有數,一般的道士傷不了我的,放心吧。”
張峰信心十足的說道,我感到汗顏,以前都是我保護他,現在倒是他反過來保護我了。
“不過,依我看,隔壁那間應該並不是那中年道士的房間,反正你小心一點爲上,別硬闖。”
張峰點頭,小心翼翼的從被窩裡面爬起來,又將枕頭揣進被窩裡,自己下了炕,直接朝着左右邊的牆壁走去。
幾乎毫不費事的,張峰的身體就穿過了牆壁,我驚訝之餘也是滿心的喜悅,看來這鬼術是個好東西,張峰的確蛻變了。
我躺在牀上卻不敢睡過去,舌頭底下的那薄荷味的小藥丸漸漸的變小,而我的意識開始迷迷糊糊起來。
那香料的確有問題,至少是有催眠的功效,我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讓自己盡力保持清醒。
沒一會兒,張峰便回來了,順手不知道朝着香爐裡面加了點什麼,我的神志很快便清醒了過來,張峰已經進了被窩。
“怎麼樣,隔壁房間有什麼?”
張峰的臉色並不好,我趕緊小聲的問道。
“是人,一個大通鋪,八個大漢,一併排睡着,跟死豬一樣。”
我之前已經想到了那個房間裡面估計也住着人:“那些人,會不會是這個村子裡面的村民?”
“不是,因爲他們的身邊都或多或少的放着行李,應該也是來村子裡面借宿的人,只是不知道是多久以前來的。”
我嘆了一口氣,心裡面知道,該來的總會來的,看來這件事情真的已經燒到了我們的頭上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又被打開了,一個年輕人揹着一個大大的揹包走了進來,我和張峰憋在大通鋪上沒敢動彈,但是卻眯縫着眼睛瞧了一眼。
那年輕人似乎很困,一進來,只是掃了我們一眼,就爬**,在大通鋪的那一頭睡下了。
大家都是過路人,不管有沒有感覺到村子裡面的異樣,都不想攪事情,對於我們這兩個陌生人,他自覺的選擇了遠離。
那年輕人一進來便睡死了,一動不動的,這一夜,我們房間裡面除了我和張峰,就只進來了兩個人。
我和張峰一直沒有睡,其實我已經很困了,本來身體還沒有完全復原,又折騰了半夜,肯定累。
就在我上下眼皮直打架的時候,張峰忽然擰了我一下,這一下幾乎痛的我差點叫出聲,幸好我忍住了。
“做什麼?”
我壓低了聲音問道,張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小聲的說道:“隔壁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我們要不要出去看看?”
張峰立刻搖頭:“就快到我們房間了,到時候實在不行,你先跑,我斷後。”
“不是,隔壁到底出什麼事情了?死人了嗎?”
問出這句話我就後悔了,張峰是鬼,他能感應到的,也是鬼,隔壁,肯定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