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勝男就這樣,纔出家門不過三分鐘,就又被拎了回來。
門“砰”的一聲關上,路晉臉上雖然依舊面無表情,但明顯的鬆了口氣。顧勝男打量打量他,又透過門上的貓眼看一看外頭,那美人兒並沒有追過來。
顧勝男立即抱起雙臂,看向路晉,一副審視的姿態:“現在可以說了吧?”
“那姑娘,”路晉指一指門外,仍舊有些心懷忌憚似的,“是我在悉尼時的鄰居,她14歲的時候就說要嫁給我了,當時包括我媽、她的父母還有我,都以爲她小小年紀說着玩兒的,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甚至在她20歲生日的時候,她還對我……”說到這裡路晉突然語速一頓,繼而改口道,“要不是我昨天接到那死老頭子入院的消息,打了個電話回悉尼向我媽說這事兒,這小姑娘就不會知道我在國內的地址。要知道我已經成功避了她三年,沒讓她找到了。”
顧勝男聽得有點犯暈,路晉的圈子裡難道就沒有一個正常人麼?“你是說……她從悉尼一路追蹤到這兒來?”
路晉點頭。
“難不成她是FBI?你一個電話過去就能被她追蹤到?”
“她具體是怎麼操作的,我也不清楚,但我很肯定她是從我打給我媽的那通電話裡找到的線索。要知道昨晚我從你這兒回去之後,聽見門鈴聲,我還以爲是你來找我,可一開門,迎接我的卻是……”
路晉再度欲言又止。
他那極其不願提及某事的模樣看得顧勝男心裡一“咯噔”:“卻是什麼?”
卻是那姑娘鋪天蓋的朝他襲來的吻,幸好他當時眼明手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否則她連他的嘴都要啃掉……
路晉看一眼他跟前的顧勝男,答非所問道:“你的臉似乎消腫了很多……”
說着不忘擡手摸一摸顧勝男的臉。
顧勝男卻把他的手格開了,此時此刻她的腦子裡全是那身材姣好明豔動人的小姑娘的影子。
“她多大了今年?”
這纔是她目前最糾結的問題。
路晉記得倒不是很清楚:“23、24的樣子,怎麼了?”
他話音一落,就有一個數字狠狠地砸在顧勝男的腦門上——
6!
那姑娘整整比自己小6歲!
顧勝男忽然覺得自己眼前短暫地一黑。
“年輕氣盛又如此主動的小姑娘和你共處一室一整晚,她都沒對你做些什麼?或者,你都沒對她做些什麼?”
“她是我整個青年時代籠罩在我生命中的巨大陰影,你覺得我會對她有興趣?”
“可她那麼漂亮……”
要知道除了明星,顧勝男之前從沒見過比徐招娣更美豔動人的雌性生物,顯然那小姑娘一出現,連徐招娣都會被比下去。
顯然路晉不那麼認爲:“漂亮麼?完全不覺得。”
顧勝男不由得仔仔細細打量他,以此判斷他有沒有說謊。他的樣子倒是十分真摯,而且,顧勝男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路晉這廝當時第一次見到徐招娣時,也是正眼都不多瞧一眼的。
莫非這男人天生對美女免疫?
果真非正常人。
顧勝男正努力爲自己整理出一條合理的思路,就在這時餘光瞥見牆上的掛鐘即將走向9點整。顧勝男頓時慌了。
“我得去上班了,你多多保重。”
顧勝男說完就要走,路晉手一橫就攔住了她的前路:“黎蔓她一天不走,我一天就得待在你這兒,你做好準備沒有?”
“什麼準備?”
路晉目光特別意味深長,如果不是顧勝男還帶着口罩,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被他盯得臉紅。就在顧勝男被盯得即將受不了、快要忍不住要矇住他的眼睛時,他終於開口了:“同居的準備。”
同居?顧勝男頓時狐疑地眯起眼。
突然冒出來的一個鳩佔鵲巢的小姑娘,以及,他的這個同居要求……顧勝男怎麼隱隱覺得這一切都是一個陰謀呢?
可她已經沒時間去思考這些了,看一眼掛鐘:“我真的快遲到了,這些事等我下班回來再說吧。”
這回路晉沒再阻攔她了,任由她開門出去。
顧勝男頭也不回,快步走向電梯間,路過路晉家門外時,頓時感覺到有人正陰測測地盯着自己,她驀地偏頭看向路晉家的那扇門,只見原本黑着的貓眼處突然亮了起來——
分明是有人原本正透過貓眼看着她,而她一回視,對方就迅速地離開了,貓眼處沒有物體遮擋,變得重新透光。
顧勝男頓時感覺到一陣惡寒,搓搓胳膊,加快腳步離開。
一個身形高挑、背影迷人的女人快步走進紫荊的餐廳。
一路走來,一路吸引着旁人的視線。
剛從倉庫出來、準備返回後廚的大喇叭走到半道上,一眼就看見了前方那個擁有美妙背影的女人。
大喇叭頓時看得雙眼都直了,就這麼目光直勾勾地勾住對方,一路跟着對方往餐廳的後方走去。
眼看那美女即將走進西餐部的後廚,大喇叭頓時快跑上前,替對方拉開門。
美女頓時回過頭去看他。
美女戴着口罩,教人窺伺不到長相,大喇叭心中有點小小的遺憾,但還是殷勤地問道:“美女你找哪位?”
那美女看他一眼,再看一眼,像是嘆了口氣,大喇叭疑惑地皺起眉頭時,美女慢慢地把口罩摘了下來:“你說我找哪位?”
大喇叭頓時被雷劈中似的,整個人一激靈,原本拉着門把的手慢慢地、驚恐地垂了下來:“顧……老師……”
“……”
一大早就遭受到了如此重大的打擊,大喇叭這一整天狀態都不好了。
大喇叭不鬧騰了,後廚反倒清淨了不少。顧勝男對這結果挺滿意的,整個後廚的工作效率都因此而提高了。午休時,見她正在做蛋糕,大喇叭原本還想上前八卦一下已經沒客人點餐了、她還做這蛋糕給誰,可一想到早上遭受到的心理創傷,大喇叭也就只默默地欣賞顧老師做蛋糕時的認真表情……之前怎麼沒發現顧老師的側臉這麼迷人呢?即使戴着口罩,也同樣迷人。
顧勝男因此得以安安靜靜地烘焙完這個蛋糕。
新鮮出爐的薩芭雍,配上巧克力和剛剛烤好時的焦香味,被顧勝男完美的封存在蛋糕盒子裡。
她拎着蛋糕盒直奔行政樓。
可惜顧勝男去的不是時候,總經辦的秘書告訴她:“程總正在開會。”
顧勝男只好把蛋糕交給秘書,轉頭走了。
她剛走出行政樓的大門,突然身後一聲斷喝:“站住。”
這聲音聽起來莫名的熟悉,顧勝男腳下一頓,“嚯”地回頭。
路晉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落拓的腳步。
“你……怎麼在這兒?”顧勝男不能想象早上還死守在她家裡的某人,下午竟出現在了她工作的地方。
“開會。”
“開會?”
顧勝男一問出口就自行替他解答了——他是紫荊的股東,來這兒開個會,理所當然的。
但顯然還有一個疑問,是顧勝男無法自行解答的:“不是有個女魔頭守着你麼?你怎麼成功從我家溜出來的?”
一提到這件事,路晉的表情就不好了,臉色一沉,咬了咬牙關,這才蹦出幾個字來:“爬水管。”
“我家住四樓哎!”
路晉撇撇嘴,滿不在意的樣子:“在悉尼的時候爲了躲她,我六樓都爬過。”
顧勝男得花點時間消化一下他的所作所爲了。
她正沉默着,突然停路晉陰着聲音問:“你的問題都問完了?”
“暫時沒想到別的問題。”
路晉聞言,兀自點點頭,忽的就話鋒一轉:“那現在輪到我提問了。”
顧勝男的思維有點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你爲什麼要做薩芭雍給程子謙?”
顧勝男登時瞪大了眼。
她這幅模樣,路晉已自動解釋爲是被人揪到小辮子時的心虛,聲音越發低沉了:“你這麼做太過分了,用食物去勾引別的男人就算了,更過分的是,你都從沒做過薩芭雍給我吃過。”
“他昨天幫了我,我還他個人情而已。而且……”
顧勝男越說越覺得不對勁,勾引?這算哪門子的勾引?
頓時擡手指着他的鼻子,爲自己辯護道:“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對女人的外表一點都不感冒,會被一個女人的廚藝給迷得五迷三道的?”
路晉搖搖頭:“那可不一定。”
程子謙那樣的人,是會對着一桌子美女流口水,還是對着一桌子食物外加一個臉上過敏的女廚師流口水……任何一個畫面,顧勝男都完全想象不出來。
“不過幸好……”路晉嘴角微微含笑,看向顧勝男的目光裡帶着些許的神秘感。隨後,他把原本正背在身後的那隻手舉到了顧勝男面前。
路晉的手上,赫然拎着她的蛋糕盒!
顧勝男一愣。
醒過神來之後立刻驚呼:“你連蛋糕也偷???”
路晉頓時飛來一記眼刀。
“我和他們一幫人開完會之後,你們程總約我去他辦公室坐坐,她秘書把蛋糕給他,我就多看了兩眼而已,你們程總就大方地把蛋糕給我了。我一打開盒子就猜到是你做的,就追出來了。哪個環節裡涉及‘偷’這個字。”
顧勝男已經不打算跟這樣一個心理強大、行動迅速並且無下限地追求美食的對手爭辯些什麼了。
就在這時,二人耳邊同時響起了手機鈴聲。
顧勝男掏出手機,看到是公寓的物業打來的電話,不由得看看路晉。
路晉掏出手機,看到是從遙遠的悉尼打來的電話,不由得也擡頭看了看顧勝男。
二人同時接起電話。
顧勝男:“張師傅,怎麼了?”
路晉:“媽……”
顧勝男的聽筒裡,物業的張師傅焦急萬分:“顧小姐,有個人站在你家的防護欄外頭,好像是個小偷,而且還是個……年輕的、女小偷!”
路晉的聽筒裡,母親優雅淡定的聲音裡,透着一絲不怒自威的意味:“我聽Melody那丫頭說,你正在跟一個30歲的女人非法同`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