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與決心

一個週末的清晨,裝修高檔的西餐廳裡飄揚着優美的音樂旋律。一位氣質高雅,面帶憂傷的中年女生正在和對面表情不悅、不停喝着水的男生交談着。

“你……你就是林喬宇吧?”

“是的。”

“小俊之前提起你的時候滿臉幸福的樣子,今天看到你,我才真正理解了他。”

“阿姨!我們直接說重點吧,我今天來,只是想知道他爲什麼突然離開,又是爲什麼失憶,失憶之後又幹嘛回來……”林喬宇儘量用平和的語氣說着。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高媽媽喝了一口水,頓了頓:“我們一直都希望小俊他過來跟我們一起住,他也答應我們大二一結束就過來。但是,突然有一天,他跟我們說他想留在中國!在我們再三的詢問下,才知道他有了喜歡的人,而且……是個男人!我們在美國也見過很多GAY,並沒有偏見,但是……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我們怎麼也難以承受啊!”

高媽媽穩定了下情緒,繼續說:“我們跟他僵持了將近三個月,他依舊一意孤行的不肯放棄你。最後,我們只能騙他,說他爸爸心臟病突發,讓他趕緊來美國。誰知道……誰知道……”高媽媽的眼淚突然流了下來,哽咽的說:“誰知道他下了飛機,趕往醫院的途中出了車禍,一直昏迷到上個星期才醒過來……”

“你是說,他一直……昏迷?!”

“恩,是的。開始昏迷的時候會不時地喊出你的名字,後來慢慢的,竟然一點聲音都不出了。我擔心他就這麼一睡不起,就幫他辦了休學手續。”

“休學?不是退學嗎?”

“是休學。就在一個星期前,小俊他終於睜開了眼睛,我們高興地都快瘋掉了,以爲這一切都過去了。但是,他卻失去了記憶,想不起任何人。雖然他表情很鎮定,但是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他對這個陌生世界的恐懼。醫生說,讓他回到他熟悉的環境,對他的記憶恢復有很大的幫助,所以我們第一時間趕了回來。”

“你可以讓他直接忘了我,忘了以前的記憶,重新開始不就好了嗎?難道你不怕他想起我,再變成GAY?!”

“老實說,我們的確這麼想過。但是,醫生說,如果他持續處在喪失一部分記憶的狀態下,他就會產生恐懼感,時間久了就會增加更嚴重的心理疾病。所以,我們想了很久,決定妥協了。只要他能恢復,我們什麼都能接受。”

“所以,你們來找我,希望我能幫你?哈!走也是你,回來也是你!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自私,不說俊俊他想不想回來,你們只考慮自己,有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對不起,阿姨!這件事我幫不了你!”林喬宇說完,起身就要走,但是卻被高媽媽喚住了。

“小宇!對不起,可以這麼叫你嗎?”

“隨你……”

“呵呵,小宇。其實,小俊馬上就到了,我希望你們能先見一下面。”

“不必了,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正說着,餐廳裡就進來一個人,正是高賢俊本人。林喬宇一時無力,扶着座椅,又再次坐了下來。

“小俊!快來,這就是林喬宇,你天天在嘴裡唸叨的林喬宇啊!想起來了嗎?”高媽媽拉着高賢俊坐到了林喬宇對面,激動地說着。

“林……喬……宇?”高賢俊看着林喬宇,一字一句的念着。隨即抓住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高媽媽連忙拿出頭痛藥給高賢俊服下,擔心的看着他。

看着這對母子倆的動作,林喬宇心裡涌上一股莫名的憤怒,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再次站了起來,說:“你們繼續上演母子情深吧!我不奉陪了!”

“等等……”高賢俊條件反射似的也站起身,一把抓住了高賢俊的手,有些遲疑的說:“你就是……跟我走!”說完,高賢俊就不顧林喬宇的反抗和高媽媽驚訝的目光,拽着林喬宇走出了餐廳。

“高賢俊,你給我放手!放手!”林喬宇用力甩着手,卻絲毫掙脫不了高賢俊的控制。

“俊俊……放手好嗎?我很痛……”林喬宇突然轉變了態度,溫柔又委屈的呼喚了一聲。高賢俊立刻停止了腳步,眼神溫柔的看着林喬宇說:“可以……再叫我一聲嗎?”

“俊俊……”林喬宇一邊順從的叫着高賢俊的名字,一邊偷偷把胳膊從高賢俊的手裡挪了出來。當他完全逃離高賢俊魔爪的一瞬間,揮手就是一拳,打中了高賢俊的腹部,轉身就要跑。

“啊!……”林喬宇一聲慘叫,本來要用作逃跑的腿,被高賢俊用力的一拽,林喬宇整個人都重重的摔在地上。

從地上拉起林喬宇,高賢俊再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只是一味的向前走去。林喬宇由抱怨變成哀求、從誘惑變成威脅,使出了全身解數也沒有讓高賢俊再次上鉤。終於,高賢俊停下了腳步,林喬宇擡頭一看,發現是自己已經熟悉的都不能再熟悉的地方——他跟高賢俊那溫馨的、曾經的家。

“高賢俊!你帶我來這幹什麼?”林喬宇心有餘悸的問道。

“上去……”高賢俊沒有多說什麼話,拽着林喬宇直接進了家門。

高賢俊輕車熟路的拉着林喬宇跑到樓上,直奔自己的臥室。一進屋就把林喬宇推倒在牀上,重重的壓了上去。

“高賢俊?高賢俊,你幹什麼!快住手!高……”林喬宇努力掙扎着想要逃脫,但是高賢俊一點都不受影響,反倒將臉湊到林喬宇的耳邊。

“從醒來我就沒有睡好過,總是半夜喊着你的名字驚醒。雖然我認不出你的臉,但是我知道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覺,拜託……”高賢俊說完,就閉上眼,安靜的睡去。

聽到高賢俊的話,林喬宇腦中一片混亂。他不再掙扎,靜靜地等着高賢俊睡着,才輕輕將高賢俊扶到一個舒適的姿勢,緩緩的起身下牀。林喬宇本來想就這樣離開的,但是回頭看了看高賢俊的睡臉,還是不忍心的把“胡蘿蔔”塞進他的懷裡,才慢慢的離開。

回到寢室,林喬宇坐在牀上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林威焦躁的目光,以及姜志鑫關心的視線。

“小宇……小宇!”林威終於按耐不住,率先呼喚起他。

“啊!啊?你說什麼?”

“你沒事吧?你們……都說什麼了?”

“就說了他離開的原因,說是被他媽媽騙到美國去,結果出車禍了,上星期才醒過來……”

“然……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回來了……”林喬宇有些心虛,起身去倒水,躲開了林威的目光。

“小宇……跟我回家吧……”林威咬了咬牙,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啊?”林喬宇愣了一下,手裡的杯子差點掉在地上。

“剛纔你出去的時候,我就跟我媽媽和姐姐說了我們的事情,她們讓我這幾天就帶你回去。”

“你……爲什麼不先跟我商量一下?”

“因爲……因爲早晚都要見,所以……”

“你考慮沒考慮過我啊!我想不想見你的家人啊!”

“小宇,你……”

看着林威和林喬宇越吵越兇,姜志鑫坐不住凳子,插話進來:“好了好了!好歹我還在這,你們小兩口吵架,別讓我這個外人難堪啊!”

“我不管!他沒有顧忌我的感受就是他不對!給我出去!我暫時不想見到你!”

林威看出來林喬宇真的是氣急敗壞了,無奈的什麼都沒說,轉身出了寢室。門關上的一瞬間,林喬宇無力的坐在牀上,大腦放空、眼神呆滯。

“小宇你啊……哎……”姜志鑫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們剛在一起不久高賢俊就回來了,威威他能不擔心嘛。雖然沒通知你就做決定是他不對,但是他也只是儘自己的能力留住你,他的心也很忐忑啊,你要體諒一下……”

“我……我腦袋有些亂,過會兒我會跟他好好說的……”林喬宇揉了揉太陽穴。

“你果然在這……”林喬宇來到主樓後面的小廣場上,從身後抱住了正在邊嘆氣邊抽菸的林威,說道,“我就是對你不跟我說這件事不爽嘛!又沒說不跟你去!”

“真的?你……不用勉強的……”

“笨蛋……害怕是有一點,但是也不算是勉強啦!”

“小宇……我……只有這次,我不想放手!”

“知道!知道!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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