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顧靖宸提着一袋吃食和食材回來。
客廳裡並不見蘇夏,他就去臥房裡尋。他第一眼就發現他的牀上除了牀墊之外空空蕩蕩,再一找尋就見蘇夏縮在角落裡,望着半溼的被子發呆。她的臉上充滿了愧疚、自責的神色。
“啊,你回來了啊?”蘇夏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低下頭來,此刻的她明顯不像在電話裡那樣淡定,她咬着脣六神無主地看着他,“被子晚上完全不能蓋了,你這裡還有備用的嗎?”
“沒有。”顧靖宸一臉淡然地朝她走來,從袋子裡拿出奶茶和一塊巧克力慕斯遞給她。
她平日裡最喜歡吃甜食,顧靖宸卻並不讓她多吃。如今他主動給她買,她卻沒胃口。她張了張嘴:“那怎麼辦啊?”
顧靖宸抿了抿脣:“我也不知道。”
他的神色淡淡的,沒有多餘的表情。蘇夏以爲他生氣了,差點要哭,她小心翼翼地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嗯,你是特意的。”
“我明明是好心嘛……”蘇夏見他還有心情和她開玩笑,才鬆了一口氣,她嘀咕了一句,“沒想到幹了壞事,我把我的賠給你好不好?”
“好。”
“唔,唔……”蘇夏也沒想到顧靖宸會回答得這麼痛快,一時都接不上話了。就算她有心賠,將棉被運過來也工程浩大,而且……那樣的話她更要發愁了。
顧靖宸提着食材往外走去,蘇夏緊跟在後。她在他回來的時候已經在家裡找過了,家裡確實沒有多餘的被子,那只有一個辦法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角:“晚上回學校裡住好不好?”
他想也不想就回答她:“不好。”
“爲什麼呀?”
“宿舍裡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也是。”這個學期他的室友都去實習了,並不在,蘇夏又給出了提議,“那住外面好不好?”
顧靖宸洗着西紅柿,乾脆利落地地拒絕:“外面髒。”
“那我幫你找個乾淨的旅館好不好?”蘇夏衝他眨着黑亮的眼睛,“總比不睡覺強,是吧?反正就一夜,忍一忍就過去了。”
“不習慣。”
“那我陪你。”蘇夏說完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一男一女在外面住小旅館,這會不會太……曖昧了一點。
這樣會不會讓他誤會?
她剛想改口,就聽到他說:“好。”
他微微側過臉來,冷峻的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漆黑的眼眸在略陰冷的天氣中露出不可思議的柔和。蘇夏的視線在他的臉上飛快地掠過,然後望向別處。
她不敢與他對視,臉龐悄然發燒,然後越來越燙,這顯然有什麼不對。
“那個……其實……”蘇夏想了想覺得還有必要再再斟酌斟,就聽到顧靖宸一聲不悅的“嗯”,她忙頓住了。她像只受驚地兔子跑走了:“我餓了,我去吃慕斯。”
顧靖宸切菜的手頓了頓:“少吃點,免得晚餐吃不下。”
蘇夏一個人縮在角落裡喝着奶茶,一勺一勺地吃着巧克力慕斯,她臉上發燒的溫度還沒有降下去。纖長的手指緊緊地握着勺子,有輕微的發抖,她現在莫名地覺得好緊張,怎麼辦?
她今天好像穿得是卡通小褲褲和小內衣,會不會太幼稚了,他會不會笑話她。她想到這裡又擡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想什麼呢啊啊啊!不要再想這種事好不好!
但是她完全忍不住去往哪個方面去想……簡直是要瘋了!
蘇夏想了想還是給白芷發了短信:“明天是週日,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啊。”
對方很快就回:“住大神這裡?”
即便是最好的朋友,蘇夏也暫時不打算說出實情:“回家。”
“記得做好措施。”
蘇夏又害羞了害羞了,她回:“你妹!”
顧靖宸來找蘇夏吃飯的時候,就見她咬着勺子,看着手機屏幕傻乎乎地笑。他走上前去,伸手去拉她:“地上涼。”
“啊?!”蘇夏生怕顧靖宸看到她和白芷的聊天內容,慌忙將手機塞到自己的口袋裡,她還一本正經地跟他說,“不給你看!”
顧靖宸無語地扯了扯脣:“我要看早就看完了。”
“……”
“走,吃飯了。”
兩人走出房間,餐廳裡的燈已經開了,顧靖宸這纔看到蘇夏的臉紅彤彤的像個蘋果,染着嬌媚的顏色,讓人忍不住咬傷一口。
蘇夏吃飯的時候明顯有點心不在焉,纖長睫毛下,眸子一直低垂都不敢看他。
她只顧着低頭吃飯,連菜都忘記夾。顧靖宸往她的菜碗裡夾了菜,手臂和她碰到的時候,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縮了縮。
顧靖宸雙眉微微一跳,有些好笑,他明知道她在想什麼,卻也並不點破。不過他有些好奇,他究竟是做了什麼,讓她這樣……不安。
在家裡吃完飯,又稍做整理後。顧靖宸去臥室裡整理東西,蘇夏想到了什麼跑過來站在他的身後:“我沒有睡衣。”
顧靖宸從衣櫃裡拿出一件乾淨的白色t恤:“這件怎麼樣?”
質感不錯,蘇夏很滿意:“好。”
顧靖宸收拾好就道:“走吧。”
蘇夏看了時間才七點不到:“這麼早就過去?”
“再遲點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顧靖宸拉着她出來,將門關上。
“也是哦,我聽說週末大學城的附近旅館爆滿,那些男男女女……”蘇夏一時興起說得高興,只是她反應過來之後馬上就住了嘴,她有些尷尬地說道,“是該走了,是該走了。”
顧靖宸的眉眼含着些許的無奈,他空出來的那隻手抓住她的。
事實證明,顧靖宸說得很對,兩人在這裡附近找了個還算不錯的賓館之後,發現這兒也只剩下兩個房間了。
前臺小姐笑盈盈地問道:“只有兩間大牀房了,你們是要三樓還是二樓的。”
“大牀房?”顧靖宸微微皺眉,“沒有標間?”
“沒有了呢。”前臺小姐查了一下,確認道,“下雨天又是週末,房間也蠻難找。”
“那……”顧靖宸還想說什麼,蘇夏接了話:“那就三樓的吧。”
她聽說過這裡的環境不錯,外面雨下那麼大,再重新找一家賓館也麻煩。
兩人拿了門卡找到房間,進去之後,蘇夏的心就開始不受控制地跳起來。明明以前她和他在一塊都很舒服、很自在,現在不過是換了個稍顯擁擠的房間,她爲什麼都有一種要窒息的感覺。
她哈一聲,沒話找話:“這兒還挺乾淨的。”
“嗯,還不錯。”顧靖宸環視了一週,從袋子裡拿了一本書遞給蘇夏,“你可以看會書。”
“哦。”
然後,這個晚上似乎與平時的相處沒有什麼不同,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蘇夏靠在牀頭看書,顧靖宸坐在桌前工作。房間裡開了暖氣,顧靖宸脫了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毛衣。
蘇夏時不時地擡頭看着他認真挺拔的背影,他似乎總有做不完的工作,可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都覺得很安心。
房間裡的暖氣令人昏昏欲睡,明明蘇夏白日裡已經睡過了,如今竟又覺得困了。她睡得迷迷糊糊的,被顧靖宸給推醒了:“困了?去洗洗睡。”
“哦。”蘇夏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去浴室裡洗了個澡,套上從顧靖宸那裡順過來的睡衣,衣服上帶着屬於他的清冽氣息。
他的t恤挺大,也挺長,但是光着兩條腿總覺得很不好意思,她想了想將浴巾包在腿上,飛快地衝出來爬牀上去了,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去看顧靖宸的表情。
蘇夏縮在被窩裡,過了一會,去衛生間回來的顧靖宸在她旁邊的位置半躺下來。
在她身旁的位置微陷下去的時候,蘇夏覺得自己的心也沉淪了,一張牀,一張牀,一張牀……
只是她緊張了很久、很久,顧靖宸也沒什麼表示,他突然問她:“要看會電視麼?”
她露出半個腦袋,搖了搖頭。她突然覺得那種旖旎曖昧的想法,僅僅存在於她的腦袋,對方是正人君子,根本就沒有這個意識。
她這個時候又出現了一種憂患意識,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男人居然坐懷不亂,連看都不怎麼看她,不是工作就是看書,這是什麼意思,他對她沒多少興趣?
蘇夏這樣想着,有些不甘心地將腦袋往顧靖宸的懷裡鑽。
顧靖宸愣了一下,只覺得她像一條蛇一樣鑽上來鑽上來,溫暖的氣息噴在他的胸前,然後是他的鎖骨處。他下意識地將書丟在一旁,手微微撘在她的背上:“做什麼?”
“你不跟我說話,我無聊。”蘇夏撅嘴,又繼續往上鑽,將自己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她伸出雙手摟在他的脖頸上,笑得眼眸彎彎。
她身上只穿一件薄薄的t恤,捱得他這麼近,他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玲瓏的曲線和屬於她少女的芬芳。
顧靖宸喉嚨發緊,深邃的眼眸越發暗沉。
“你身上硬邦邦的,膈得慌。”蘇夏覺得這個姿勢不舒服,又扭了扭,換了個姿勢,又覺得手腳姿勢擺放不對,又動了動。
顧靖宸只覺得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全身流竄,他覺得自己都快瘋了,她光裸的腿纏在他身上,她還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她究竟有沒有半點作爲女孩子的自覺。
他板着臉低斥了一聲:“別動!”
他又這樣,莫名其妙的生氣,哼。蘇夏微撅起粉嘟嘟的脣,準備爬回去,她又扭啊扭地縮回去,只是才縮到半途,顧靖宸的手在她的腰部收緊,然後她毫無預兆地被他提了起來,他的脣壓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