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涵感覺到自己的世界好像結了冰,一切都被緊緊地冰封在時間的洪流裡。小白宮上下落的夕陽,城隍廟裡人羣中緊握着的雙手,MYST上在萬家燈火的見證下的承諾,還有沙灘上的歡聲笑語都被凝結住了,好像距離自己好遠的樣子,就好像隔了無數的荒流,無數的荒野,無數的溝壑,自己怎樣伸手也還是不能觸及毫分。是我誤會了吧,是我太自己爲是了吧,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小凱對不起,我不該打擾你的生活。以後,我都不會了。子涵咬着脣看着小凱離開,盯着小凱遠去的身影,淚水終於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不知道淚水後面的目光閃爍着的是期待還是悲傷。只知道小凱在轉身之後就沒有回頭,一次都沒有。子涵苦笑一聲,我果真,是高看了自己。
可是,不回頭又如何,離開又如何,刻意遠離又如何。難道遠離真的只能用厭倦來解釋嗎?有時,這又何嘗不是過於喜歡了呢?小凱的世界又何嘗沒有結了一層冰,冰封了自己的笑臉,也冰封了自己剛剛打開的心。對不起梓寒,那個承諾,那個微笑,我從來就不該給。
樓上的祁淵目睹了全過程,緊緊地握着拳頭,暗暗地說了一句,小凱,你這是在逼我嗎?祁淵再次拿出手機,拍下了小凱和子涵在一起的畫面。本來,我都已經打算放棄那件事了,可是現在,對不起小凱,這算是你逼我的。看着獨自站在校園裡失魂落魄的子涵,祁淵連忙收好手機就往樓下衝。
剛剛下了幾個臺階,一轉身就看到了小凱。還是這樣一張平靜無波的臉,卻讓祁淵更加惱怒。你傷了人,卻能轉身離去,憑什麼就要受傷的人一個人失望絕望獨自舔傷口。祁淵冷冷地停下了腳步,對着自己面前的小凱說道:“顧凱,你得對你做的事情負責啊!”沒有給小凱說話的機會,就疾步下了樓,還不忘故意撞了小凱一下。一時間,空氣中瀰漫着濃濃的火藥味。小凱迷茫着上了樓,在進教室的那一刻看了一眼已經被祁淵擋住了半個身子的子涵,還有剛剛火藥味極重的祁淵。梓寒對不起,可是真的不可以。
樓下,祁淵剛剛衝到子涵的身邊就焦急地問道:“怎麼了?”
子涵的頭垂得低低的,怕被別人看到自己紅紅的眼眶,還有被眼淚沖洗過的臉。“沒什麼”,隨便抹了一下臉,子涵便擡起了頭,裝作無所謂地笑着:“回去上課了。”說着,子涵便邁開了步子,向教師走去。
祁淵也不說話,只是在身後默默地跟着。梓寒你確定沒什麼的話,那就沒什麼。
這時,特意爲子涵買早點的思遠剛剛趕到學校就看到了並排走着的祁淵和子涵,心裡一陣委屈。什麼嘛,我特意給你買早餐,你怎麼又和祁淵走在一起啊!想到這裡,思遠馬上趕上前去,喊了一聲:“子涵!”
子涵應聲回頭,那張小花貓一樣的臉就映在了思遠的眼裡。思遠一向衝動,這次的事情又事關子涵,當然更加冷靜不了,一個拳頭就打在了什麼都不清不楚的祁淵的臉上,然後一下子抓住了祁淵的領口,開口說道:“祁淵,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說,你怎麼欺負梓寒了?!”
祁淵抹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冷笑了一聲,迅速握住了馬思遠抓着自己領口的手,然後冷冷地說:“我?馬思遠你真搞笑,你是不是該去問問你們家親愛的隊長顧凱啊?”
子涵連忙衝上前去,一隻手拉着思遠,一隻手拉着祁淵,試圖把他們分開:“你們幹什麼啊!!校規規定不許打架,你們都瘋了嗎?”
只可惜,這時已經憤怒的思遠和祁淵,又怎麼會在意子涵所說的校規呢?思遠聽了祁淵的話,明顯一頓,問道:“祁淵,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說清楚!!”
“我說不清楚。你最好放開,否則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事來。”說着,祁淵的手上加了幾分力度,死死地扣思遠的的手。
思遠又急了:“祁淵,那我要是不放呢?”
“這是你自己說的。”祁淵話音未落就甩開了思遠的手,另一隻手就落在了思遠的臉上,“馬思遠,你自找的,別怪我。”
子涵剛開始見分不開思遠和祁淵,立刻就放棄了,準備打電話給千千求助。可是電話還沒有撥出去就看到兩個人就要打起來了,頓時什麼也不顧了就往他們中間擠:“那你們兩個到底是要怎麼樣啊?一個小凱來亂還不夠,你們兩個也要來給我添亂嗎?”說着,子涵的笑容和淡定終於僞裝不下去,想要遏制住自己的難過,可是偏偏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子涵哭着喊道:“你們兩個夠了!!”然後就再也顧及不了所在的場合,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原來,難過到了一定的境界,就真的由不得理智控制,不論身在何處,都能掩面哭得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