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秋迷迷糊糊中覺得自己被人溫柔的抱起,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夜裡。同樣的懷抱,同一個人,那時候她趴在他的身上,那時候他因爲她身邊有夏冬青鬧彆扭,吃醋。
沈睿安,後來你爲什麼不吃醋,不在乎了呢?
眼睛莫名的想流淚,她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溫柔的人,看看他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問問他爲什麼後來不來找自己。
沈睿安,沈睿安,我想我是愛你的吧,有多愛就有多恨。
宋小秋再怎麼用力,都沒有睜開眼睛。
第二天是被蓓蓓姐從牀上揪起來的。蓓蓓姐有些嫌棄的看着她頭髮蓬亂的樣子:“要上班還是要請假?”
請假全勤沒有,補貼沒有,一點兒都不划算。宋小秋只能從牀上爬起來,一腳踩到小哈身上,小哈‘嗷’的叫了一聲。
宋小秋覺得嘴巴里裡酒氣沖天,都要臭死了,洗了一把臉,趕緊刷牙。想起昨天晚上最後殘存的一點兒意識,抓住蓓蓓姐問:“蓓蓓姐,誰送我回來的啊?”
“什麼誰送的?當然是出租車司機。車費十塊錢,我幫你付了,記得還錢。”
宋小秋想問,有沒有看到一個男的呀,高高的,雖然有點兒黑,但是還是挺帥的。不過聽蓓蓓姐這麼說,難道是自己昨天晚上並沒有躺在地上,而是打了一輛車,然後在車上做了一個夢?
哎,自己這酒量有那麼差勁嗎?一瓶啤酒而已啊?想要回想一下昨天夜裡的事情,頭又疼的不行,只能放下不去管。
宋小秋把自己跟程峰的事情跟蓓蓓姐說了,蓓蓓姐聽了不勝唏噓,最後說:“說起來這程峰也算是厚道,在你們沒有開始之前把這事兒跟你說了,這要是等你陷進去了才知道這事兒,估計你抽身也不會抽的這麼利索。”
程峰果然算是好人一個,不過經此一事,宋小秋對於相親還是有了陰影。頗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味道。
宋小秋對着社交軟件是卸了裝,裝了卸,越發覺得自己真成了宋媽口中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別人簡簡單單就能成的事兒,到了自己個兒這裡,像是唐僧取經一樣,似乎不經歷九九八十一難,不能成正果。
不過讓宋小秋開心的是,嫂子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宋媽這會兒把心思都放在了嫂子身上。只是偶爾見到自己這閨女的時候會嘮叨兩句,平日裡到沒有在催她。
宋小秋一個月兩天的休班除了回家休息無事可做。現在家裡嫂子就是皇后娘娘,大家都在好生伺候着,自己就是那不招人待見的。索性八月份的時候,宋小秋一得空便往濟南跑。
休班的時候,晚上提前跟蓓蓓姐說好,照看好自己的小哈。第二天一大早,天剛亮的時候,宋小秋就坐車出發,困了就在車上補個覺。
她也說不上自己是在執着什麼,她的愛情現在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看上去一時半會兒還飛不回來,她乾脆放開了,聽之任之。宋小秋給自己的這種態度定了一個時間,等到嫂子肚子裡的寶寶一落地,自己就拋開過去,重新啓程。
宋小秋坐車坐的無聊,登上微信,發現又是那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大學同學,按時給自己發過來的消息:“早上好。”
這人有時候莫名其妙,有時候又跟她一樣堅持,每天必定是一條,早上好。到了晚上就是晚安。兩個人偶爾會聊兩句,不過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
宋小秋回:我在去濟南的車上呢。
安心的秋天:去濟南做什麼?請帶着我的思念一起去吧。
宋小秋回:“要帶着你的思念,一起去找負心人嗎?”
安心的秋天:負心人?後面是一個求八卦的表情。
宋小秋沒有再回,戴上耳機聽起歌來。
在車站打車回了之前的別墅。肖白當時說這房子沈睿安轉到了她的名下。她這會兒過來,也不過是看看沈睿安回來之後有沒有到過這裡。
這裡已經大半年沒有住過人了,裡面的傢俱都已經蒙了塵。宋小秋坐在沙發上發呆。以前發生過的,現在像是看電影一樣,一點點的在眼前回訪。
兩個人一起吃飯,兩個人窩在一起看電視。不過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現在看卻彷如隔世。後來宋小秋再過來,就自己將別墅裡裡外外都打掃一遍。中午的時候自己給自己做飯吃。
宋小秋這樣一來就是大半年。
一進入十二月份,天氣越來越冷,昨天夜裡又下了場大雪。宋小秋一大早起來,收拾了東西還要去濟南,被蓓蓓姐攔下了。
“這大雪天的,你別去了。路上肯定很滑,有沒有去濟南的車還不好說呢。”蓓蓓姐看到宋小秋這執着的樣兒就煩,特別想把這人直接困了擱在家裡,省的一休假不好好休息就往外跑。
宋小秋伸着腦袋從窗戶裡往外面看了看,她們樓下就是一條馬路。這時候儘管旁邊還有許多積雪,但是路上雪早已經化了。
宋小秋還是堅持出門:“沒事兒蓓蓓姐,要是沒有車,我就回來呆着,哪兒都不去了。”
蓓蓓姐翻
了翻白眼:“你就犟吧。這冰天雪地的,就你神經病。”
路上因爲一直有車輛慢慢的駛過,所以積雪比較少。雪落在地上,被汽車碾壓過之後,變成了特別髒的雪水。宋小秋走着去的汽車站,她一直覺得背後有人在暗處跟着自己,回頭看除了緩緩行駛的車輛,哪裡還有什麼可疑的人。
車站裡人不多,今天只有一輛去濟南的車,因爲路上有霧,還要等到十點才能發車。宋小秋買了票,乖乖的去車上等着。
安心的秋天還是那句早上好。
宋小秋有一段時間覺得這人喜歡自己,不過這都差不多半年多了,這人從來都沒有表示過什麼。久而久之,宋小秋覺得這人不是蛇精病就是蛇精病。
總之就是個蛇精病,如果剛開始還懷抱着一個他可能是那個人的想法那麼現在是一丁點兒都不這樣想了。
車上的人實在說不上多。畢竟這樣的天氣,如果不是有要緊的事情,也沒有人會拿着自己的生命冒險。車子沒一會兒上了高速,大約一個多小時就能到濟南。
宋小秋看了一會兒外面,才知道縣城裡霧還算是小的。這一出縣城霧就大了許多,朦朦朧朧的,什麼都看不清楚。她將窗簾拉上,索性帶着耳機聽起歌來,沒一會兒就閉着眼睛睡了過去。
宋小秋是被碰撞的聲音給吵醒的。睜開眼睛就看到車裡不多的幾個人都站了起來,側着身子往外看,應該是出事了。
不過,令人始料不及的事,這邊發生事故導致緊隨其後的車輛停了下來,而後面的車子因爲大霧看不清,並沒有減速,於是又撞了上來。
不過短短的幾分鐘,好幾輛車追尾了,連宋小秋坐的這一輛都未能倖免。也幸虧他們距離發生車禍的車輛不是太近,否則後果簡直不敢想。
車子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因爲這個,宋小秋被耽擱在了路上。
車裡有人下去看情況了,宋小秋就坐在車裡,老老實實的等着車子發動。她拍了一張照片,發在了微信上。沒過一會兒,安心的秋天就給她發消息。
“你又去濟南了?”
宋小秋回了個‘嗯。’,後面又多說了一句:“路上霧大,前面出車禍了,後面幾輛又追尾了。我們這輛也沒能倖免。”
她回完之後,安心的秋天沒有直接給她會過來,沒一會兒,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剛接通就聽到那邊有人在喊:“宋小秋,你現在在哪兒呢?”
肖白的聲音。
宋小秋心裡動了動,壓抑着自己的聲音:“沒去哪兒呀。”
“你神經病吧,冰天雪地的不在家呆着,往外跑什麼啊你!”
“肖白,你怎麼知道我往外跑了?”宋小秋沒有回答他,她心裡隱隱有種感覺,不過一直以來都不能確定。
肖白那邊頓了一會兒有些結巴的說:“我,我怎麼不知道啊。不是你自己發在微信上的嗎?”
聽到他的回答,宋小秋心裡簡直失望透頂。果然還是她多想了。於是聲音平靜了許多:“我沒往外跑,就是去濟南看看。”
“宋小秋,你傻啊你。我直接跟你說吧,我表哥過完年就要結婚了,然後正式接管安家,你們倆不可能的。這馬上就要一年了,你沒有他不也過得好好的嗎?別傻了。給你的錢你該花就花,你不花也有其他的劉小秋王小秋花,你也別一直往別墅跑了,沒用。要不我把那別墅幫你賣了吧?巴拉巴拉。”
這肖白眼看就成了宋小秋她媽了,宋小秋有些不耐煩的乾脆直接掛掉了電話。這才發現安心的秋天給她回:“別害怕,好好在車上呆着。不會有事的。”
就是剛纔肖白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發的。
肖白聽着手機裡響起的嘟嘟聲,被宋小秋氣的只想把手機超那人砸過去:“你呀真是個禍害,害人不淺!”
那人苦笑着反擊:“咱倆半斤八兩,都差不多,誰也別說誰。”
高速直接封路,車輛少了,他們的車才緩緩駛動。到濟南的時候都下午一點了。宋小秋隨便買了點兒吃的帶到別墅,房間裡還是冷冷清清。她把東西放在桌上,實在沒有心情吃。自己悶聲不語的坐在沙發上想事情。
霧氣已經消散,太陽也從厚厚的雲層裡露了出來。安靜的環境裡,她想着肖白的話,忽然想通了一點。
這肯定不是肖白主動給她打的電話。她打開肖白的微信空間,發現除了一年之前的某段時間肖白髮狀態轉發啊什麼的比較頻繁。這大半年總共才發了幾條狀態。
肖白不可能隨時都在關注着她宋小秋的動態。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休班的時候來濟南了,以前肖白都沒管她,這時候會突然跑出來跟她說,宋小秋,你別來了!
不可能!
也就是說……
宋小秋想的頭痛,爲了驗證自己的某種猜測,拿了包打車去三姐之前的公司找肖白。
宋小秋不過離開了大半年,沒想到三姐的公司已經發生了很大的改變,裝修風格什麼的比之前更大氣了,富麗堂皇的。
她
站在外面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給三姐傳了過去,後面感慨一句:“三姐,你說你要是沒辭職,現在可算的上真正的女白領了啊。”
三姐沒一會兒回了過來:“去你的,我本來就是女白領。球球,你去那兒做什麼?不會是堵肖白吧?”
“回答正確。”宋小秋到這兒來,可不就是來堵肖白的?不過宋小秋沒想到,這兒不僅裝修風格變了,還特別鄭重其事的配了前臺,看見宋小秋在門口鬼鬼祟祟又是拍照又是看手機,人家就走了過來。
“是過來面試的嗎?”前臺看着她的眼光裡分明再說,就你這樣,別指望了,肯定沒戲。
宋小秋覺得這場景有些莫名的熟悉,擦,她和沈睿安有一次來這裡,不也被人認成是過來面試的了麼?
呵呵,敢情她就長了一張面試的臉。宋小秋在心裡吐槽,她本來想對這趾高氣揚的前臺說:我是來找你們肖總的。不過實在沒那底氣和自信,萬一到時候肖白不想見她,說什麼不認識她什麼的,那她以後估計根本都沒有靠近這裡的機會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當做面試的了,先進去再說,於是就點了點頭。
前臺特高傲的跟宋小秋說:“跟我來吧。”
宋小秋跟在她身後,周圍都是格子間,稍微有個人走動都特別明顯。她本來是想不動聲色來着,偷偷行動來着。不過在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進了一間辦公室之後,宋小秋忽然捂着肚子對她說:“那個,我肚子有些痛,請問我能先去一下洗手間嗎?”
這小前臺本來對宋小秋的印象就不是很好,這會兒又看她嚷着要去洗手間,那本來就算不得好的印象只能說是差到谷底了。
跟她指了指路,扔下一句:“一會兒會議室等着。”自己轉身走了。
宋小秋並沒有去洗手間,而是瞄準了剛纔那人進去的房間,做賊似的墊着貓步,刷刷刷蹭了過去,扭開門把,直接進去了。
房間裡是兩個男人,肖白手拿文件夾對坐在椅子上的人在講什麼。見有人進來,正想爲這人沒有敲門批評幾句,看到是她,有些驚愕,接着反倒釋然了。他帶笑不笑的看着她,對那人說:“你也別抱怨,這什麼事兒吧,都有因有果。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自作孽,不可活。”
坐在大班椅上的人,背對着門口,露出半個腦袋,根本不打算接他這話茬。雙眼有些落寞的看着眼前的落地窗問:“你說她怎麼就不能安下心來,好好過日子?”
熟悉的聲音讓宋小秋的身體一震,她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的往前走。聽見肖白又對那人說:“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我當時跟你說了,她又不是玩得起的。你偏偏要去招惹人家,現在也是活該。”
這話怎麼聽都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就聽那人長長的嘆氣:“唉,真不知道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執着,不成,你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我要親自出馬給她相一個男人!”
話剛說完,就聽到身後一聲吼:“沈睿安,你個王八蛋,你這輩子都別想這事兒了!”
那男人緩緩的從椅子上站起,窗外的陽光隔着玻璃照在他的身上,逆着光,彷如神祇。他看着距離自己不到一米站着的姑娘,小臉紅通通,雙眼霧濛濛,竟然也有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宋小秋聽到他認命一般的喊她:“傻姑娘。”看着他對她伸開了雙臂,輕聲說:“過來。”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流淚了,又哭又笑,聽他喊自己,喚自己過去,對着他說:“你纔是傻姑娘,你全家都是傻姑娘。”
這人聽了也不生氣,樂呵呵的伸手要過來攬她入懷。站在一邊的肖白對於他哥這種白癡一樣的笑簡直是不屑加鄙視。抱着雙臂站在那裡,絲毫沒有一個妨礙別人卿卿我我談戀愛的大燈泡應該識相走開的自覺性。
真是無敵討厭大燈泡。
宋小秋是早已經想對着自己的情郎投懷入抱了,甚至還有想親親的架勢。沈睿安對於這點當然是樂意享受的,不過怎麼都不想表演給自己的這個弟弟看,於是抱住宋小秋的那隻手對着肖白擺了擺:馬上滾蛋,慢走不送。
肖白哼了哼,表示出人家一點都不稀罕看你們親熱的樣子。明明就是你們倆一個接一個跑到人家這裡來。臭不要臉的,有了女人不要兄弟。狠狠的把沈睿安用眼神凌遲嘲笑了一番,也不再當討人煩的,邁着大步走開了。
等到肖白關上門出去了,沈睿安低頭對懷裡的人說:“好了,想哭就哭吧。”
宋小秋靠在他堅硬而又溫熱的懷裡,又是哭又是鬧,想着自己受的那些委屈,流的那些眼淚,這會兒相思化成拳頭,就重重打在沈睿安的身上。
可是沒打兩下,沈睿安像是站不住了似的,竟然往後一個趔趄。宋小秋又是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他身上的,然後兩人就華麗麗的倒了下去。
這幸虧地上鋪了毛毯,不至於摔的太狼狽。女上男下,宋小秋直接趴在了沈睿安的身上,兩人也不急着從地上起來。她坐正了身子,眼睛裡還掛着淚,對沈睿安說:“沈睿安,你得賠我,你得賠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