邃深的黑眸裡,終於---
在那一刻,魔鬼的眼淚,從最黑暗的深淵裡,破開了。
“可是,蜜拉,我再也回不去了。
當我承認自己不願意看到你受到任何傷害的時候,卻悲哀的發現,原來---
帶給你最大傷害的人,是我!
多麼諷刺!
如果早知道結果如此,我一定不會選擇利用你,我一定不會,一定不會……”
紫色的水晶,滴落在青翠的草地上,湮沒,消失不見。
“揹負了三十年的恨意,把自己整得就像一個瘋子,一個瘋狂的魔鬼。
到頭來,錯得最離譜的,原來是我自己。
不是魔鬼不會愛上任何人,而是---
魔鬼不配得到任何人的愛。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錯了,就得接受懲罰。”
卡蜜拉被手指覆住的脣瓣,嗚咽着哀求,她不要,她不需要什麼懲罰,她只要和他永遠在一起,這就夠了……
“對不起,蜜拉,結婚五年,我從來沒有盡過一個丈夫的責任,無視你的好,故意冷漠對你。
蜜拉,你後悔嫁給我了嗎?”
季澤夜的聲音,顫抖着,他渴望着她的回答,卻又害怕聽到,糾結痛苦,他一個人掙扎在快要被溺死的黑海里。
卡蜜拉慌張卻篤然的拼命搖着頭,再一次如雨下一般的紫淚,深深的灼痛了季澤夜的心,卻又給了他生命裡最後的幸福。
她不後悔,她從未曾後悔嫁給他。
季澤夜笑了,慘薄泛白的脣瓣,被鹹澀的淚水打溼,滲入了脣縫,化作了最甜蜜的笑容。
……
“可是,蜜拉,我後悔了。”
卡蜜拉的心口一窒,夜,你後悔娶我了嗎?
“這輩子,我唯一後悔的一件事,
不是被仇恨折磨了三十年,
而是,我爲什麼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像別人那樣,追求你,娶你,好好愛你,爲什麼到最後才發現自己愛上你了。
可是,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來不及了。
無法被原諒的錯誤,我累了,蜜拉,我好累了……”
男人臉頰的線條,柔和卻浮上了一層淡淡淺薄的白色。
迷涼的聲音,卻越發的平靜了,
“悔恨、痛苦、錯誤,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每天晚上,我都會做噩夢,無數次的被噩夢驚醒。
一閉上眼睛,就像被拉進了一個巨大的黑洞裡,沒有人救我,只有我一個人,甚至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那個黑洞一點一點的吞噬掉。
我想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被原諒的機會,一個被救贖的機會,放過我自己……”
卡蜜拉突然緊緊握住了季澤夜的手,好涼好冷,如墜地窖一般,冰漠了她慌張瘋亂的心。
夜說,他要救贖,可是,他是她的救贖。
爲什麼,爲什麼她會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她不要再繼續聽下去了,可是,卻又那麼迷戀他對她說話的聲音。
……
“蜜拉,對不起,我遇見了你,遇見了愛,卻沒辦法給這個愛一個未來。
謝謝你,蜜拉,曾經走進我的生命裡,爲我留下最美麗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