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黑罕這麼說,城上那些金軍的表情隨即也放鬆下來了一點。
可是就在這時,他們就看到了徽州城西的新安江面上,那支排成一列的艦隊上,忽然就騰起了一股沖天的白煙!
跟他們金軍火龍炮發射時,冒出的灰黑色煙霧不同。精製的通州黑火藥熾烈燃燒後,發出的煙霧卻是一片雪白。
當這些金軍還在詫異的看着下方,猶如騰雲駕霧一般的船隊時。他們隨即聽到了一陣驚天裂地的巨響!
就見一大片黑乎乎的炮彈,帶着尖嘯的風聲向他們這邊飛來!
通州船隊毫不含糊,他們到這裡之後,毫不猶豫的就開始了攻擊!
這時的黑罕纔剛剛說敵軍不敢開炮,就碰到了這樣的場面。他一時之間猝不及防,也把自己嚇得一縮脖。
可是就在這時,眼看着向他們撲面而來的炮彈,卻在接近城頭的時候,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向下拋物線。
就見這些炮彈在空中,由漫天的彈雨竟然匯合到了一起,猛烈的撞擊在徽州城牆上!
原來城下的那三十艘船,他們瞄準的竟然是城牆上的同一個點。這下子就像是昏鴉歸巢一樣,無數炮彈接二連三的轟擊在徽州城西門側面的一個位置上。
黑罕就覺得腳下的城牆一個勁兒的跳動,讓人立足不穩。巨大的轟鳴聲完全佔據了他的耳朵,使得他大聲呼喊着讓士兵躲避炮彈的聲音,卻連自己都聽不到!
在他面前,城牆上被轟擊的那個地點卻是一片夯土碎石,瘋狂的迸濺到了半空中,騰起了一片遮天漫地的塵土。
三十艘內河戰艦,每支船的一面側舷上都有八門艦炮,一次齊射就是兩百四十發炮彈!
……
站在船上的吳俊,清楚的看到這二百四十發炮彈先後命中了徽州城牆上,一間房子大小的範圍。
就像掄圓了的大鐵錘接二連三的砸在了同一個地方,炮彈頃刻間就將城牆掏了一個城門大小、兩三米深的大洞!
……
黑罕原本說的不錯,爲了顧慮百姓的安全,吳俊的艦隊並沒有向城裡發射開花彈。而是一到了這裡,就開始用實心彈破壞城牆。
他們艦隊瞄準的位置,是徽州兩丈三尺高的城牆中段。當這些軍艦上的火炮發射時,新安江中心的艦隊,實際上和徽州城牆的直線距離只有兩百多米遠。
在這麼近的距離上,通州海軍那些炮手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炮彈,給敵軍的頭髮破開一道發縫兒,將它梳成中分。
所以他們轟擊城牆那個位置上的炮彈,幾乎沒有一發射偏的!
實心彈射擊的效果也非常明顯,吳俊看着城牆上的那個大洞。一邊讓艦隊繼續開炮,一邊揮手叫過海軍陸戰隊的指揮官。讓他用小艇擺渡,把兩千名海軍陸戰隊員送上河岸。
此時的吳俊也跟着陸戰隊上了小艇,向着新安江岸上登陸而來。
……
與此同時,軍艦上的火炮一時一刻都沒停過。
每當一側的船舷火炮射過六炮之後,隨即船隊中的所有軍艦就頭尾倒置,將另一側船舷對準了徽州城繼續開炮。
他們用的這種方法,使得火炮自始至終不至於過熱,讓密集的炮彈幾乎從沒停止過。
當吳俊和海軍陸戰隊戰士一起通過小船來到岸上的時候,被他們屢屢轟擊的那處城牆,已經就快要完蛋了。
……
這種實心彈,實際上在沈墨的軍隊裡用的並不多,但是卻始終列裝在炮兵隊中。就是因爲它在某些特定的情況下,還是有着強勁功效的。
首先就是在陸軍發射火炮的時候,如果兩軍交戰的地點位於寬大平整的平原上。而且地面稍稍堅硬,不至於過於泥濘鬆軟。
這樣面對敵軍厚重的軍陣時,實際上實心彈的功效比開花彈還還要強上許多。
因爲在那樣的地形裡,炮彈一旦射入對方軍的軍陣,就會在地面上不住的蹦跳翻滾,甚至一連飛出去一二百米遠。
在這一路上,所有被它挨着邊兒的敵軍士兵都是非死即傷。因此這種實心彈可以對敵軍的縱深隊列造成慘烈的殺傷,並且對打擊敵軍的軍心士氣有着強烈的作用。
除此之外,實心彈還對堡壘城牆一類的堅硬目標有奇效。
並且在海軍作戰時,迎頭攻擊敵軍的艦船實心彈,還可以從整條船的木製結構裡,摧枯拉朽一般毫無阻礙的穿過,對艦船的內部造成嚴重的破壞。
就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這種鑄造成型的大鐵球,在沈墨的炮兵武器中始終都佔着重要的地位。
而這次的攻城戰,實心炮彈大展神威的機會就來了。
就見暴雨般的炮彈,紛紛轟擊着城牆上的一個位置,打得那片城牆碎片橫飛,慢慢的將它掏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碩大洞口!
此刻的徽州城上,金軍大將黑罕的臉色,也是越來越難看!
……
他也沒想到戰鬥一開始,就跟他想象的截然不同!
對方雖然已經派人登陸到了河岸上,但是卻並沒有急於向着徽州城下衝來,和他們展開一場慘烈的攻殺。
人家壓根兒就沒理會他們,只是專心致志的用那種威力無比的武器,有條不紊的在他的城牆上鑽洞。
隨着黑罕腳下的城牆不斷的劇烈震動,他耳畔的炮彈撞擊聲已經開始漸趨沉悶……這是數之不盡的炮彈正在逐一鑽進城牆上那個被掏出來的大洞裡,將它越轟越深了!
此刻,那片被炮彈屢屢攻擊的城牆上,所有的金軍都是膽戰心驚,紛紛躲開了被連續擊中的地點。
當黑罕正在束手無策之際,猛然間,他就聽到“轟!”的一聲巨響!
就在被炮彈轟擊的那個地方,陡然間騰起了一片漫天的煙霧。
一聽這聲音,黑罕的心就是向下一沉。
這是那片徽州城牆被掏空了之後,失去了支撐,有一段已經轟然塌陷了!
前後還不足半個時辰時間,兩三丈長的一截城牆,就已經在敵人的重擊下垮塌下來。甚至人家到現在甚至還沒上來一兵一卒……你說這場仗還怎麼打?
黑罕咬着牙面色猙獰着看着前方的通州軍,眼中放出了一道冷厲陰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