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沈墨擅自帶兵進京的行爲,已經毫無疑問是謀反行徑。
由此也可以知道這位通州統帥居心叵測,狼子野心不問可知。
他們讓趙與芮無論如何不能到東華門去,給沈墨這個面子。
這幫傢伙,真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此時的趙與芮聽見了他們的話,一邊用冷冷的眼光輕蔑的看着他們,一邊用自己的手死死抓住了椅子扶手。
如今大宋朝整個人都掉到井裡頭去了,他們還打算用耳朵把自己掛在井沿兒上?
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們還打算阻止自己這位皇帝上城露面,玩這種幼稚的把戲!……這還有意義嗎?
只見趙與芮冷冷的看着這些人,語氣淡淡的說道:“沈墨既然在報紙上登了,要我到東華門去校閱,那就說明他是有事兒跟我這個天子說。”
“十萬大軍現在已經開始進城,別說是通州軍以一擋百,就是那些揹着鐵箱子的死灰營,他們即便是隻有三五十人來,也足以拿下整座皇城!你們現在不讓我露面,不知是誰的主意,是何居心?”
“若是沈墨大軍在在東華門外等着,卻見不到我,心裡越等越是生氣的時候,過來派人質問朕,到時朕要不要把你們的名字說出來?”
“朕要不要如實告訴沈墨,說是你們硬攔住了我的御駕,不讓朕上東華門?”
“到了這個時候,你們心裡不想着保住朕這條皇帝的性命,也根本不關心皇位將會歸誰。
反而過來堵着我,打算拿我這位天子的生死安危來給沈墨添噁心……你們特麼到底有人心沒有?”
“來人!把這些人名字統統都給我記下來,一個也別落下……不許跑!”
等趙與芮搬出了沈墨這尊大神,開始怒斥這些大臣之際。
頃刻間幾個站在遠處看熱鬧、猶猶豫豫沒過來的大臣一扭頭,就決定蔫兒溜了。
至於剛纔那些氣勢洶洶,死活不讓天子校閱大軍的臣屬,現在也被天子趙與芮這番話,嚇出了一頭冷汗!真正讓他們擔憂驚懼的,實際上就是沈墨對他們施加殘酷的報復。
同時他們也對天子的頭腦清晰靈敏感到暗暗震驚。
這位天子居然一開口,就把不能上東華門的責任,推向了阻攔他的大臣。
以這幫傢伙添亂的時候一個頂倆、承擔責任的時候卻是一百個都不頂一個用的德行。
他們誰還敢去硬扛那位沈郎君爆發出來的怒火?
要知道,現在可不是講理的時候!人家兵都派進來了,一張弓弦拉的嘎嘎作響,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到了這個時候,誰耐煩跟你左一句右一句的理論?
只要現在有人敢上前阻攔沈墨的軍隊,那位通州統帥絕不會給他說出第二句話的機會。
如今這些朝臣中間的所有人,對此都是心中有數。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朝臣被天子兩句話就嚇得滿頭冷汗,說得啞口無言,只好轉身便走,爲天子讓開了一條路。
之後的趙與芮坐着御輦,直上東華門城頭。
隨即在他身後,一羣文武大臣也灰溜溜的上了東華門,自發的站在他天子身後,看起來他們還是不肯死心。
當趙與芮來到城門上的時候,一眼就看到順着東華門向前的御街上,寬敞的大道盡頭遠遠的正是一片人聲鼎沸,如潮如海!差不多滿城的臨安百姓全都聚集在街面上,等着那支通州大軍從他們面前經過。
眼前的情景不由得又讓趙與芮想起了當年,沈墨從利州路凱旋而歸時那次閱兵。
就是那一次,沈墨委婉的提醒他,他的兄長趙與莒不可以信任。
可是自己卻置若罔聞,對沈墨的話不以爲然。
在那之後,他這個天子的一生,就在身不由己之中漸漸沉淪了下去。
可是如今沈墨又回來了,他依然還是他,他從未停止過前進的腳步。
他所向披靡,未嘗一敗!而自己呢,卻在內外交困之中憂慮沮喪,在束手無策之際憤怒瘋狂!這世上終究是福禍無尤,唯人自招。
這什麼也不怪,只能怪自己!這一刻,趙與芮心潮澎湃的看着遠方,只等着讓他如釋重負的那一刻來臨。
……沈墨的先頭部隊過去之後,他也開始率領着麾下的衆將策馬前行,順着涌金門向臨安城內進發。
此刻在街巷中的臨安百姓,全都在那些鐵流般的軍士中尋找着沈墨的身影。
他們這位沈郎君畢竟是臨安人,城裡認識他的人也真不少。
可是大家看來看去,只見到盔甲鮮明、儀態威嚴的通州軍一隊一隊地過個沒完,裡邊卻根本沒有那位通州沈郎的身影。
此時的張天如就像一個普通百姓一樣擠在人羣裡,他的身邊還有幾位年輕的編輯圍繞着他。
他們一手攥着半截鉛筆,一手端着個小本子,準備將隨時見到的事件記錄下來。
而這時的張天如卻和他身邊的百姓一樣,朝着遠處的涌金門翹首以盼。
大家都等着看那位通州沈郎到來,自從上次一別,如今又是數年已過,這位統帥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他是不是還像那個屢破奇案的臨安小捕快一樣處變不驚,是不是還像當年豐樂樓前那般意氣飛揚?
他是不是還像當年大敗西夏鐵鷂子,得勝而回時那般智珠在握。
他有沒有蒼老疲憊,被這滾滾的紅塵濁世磨掉了他的風采與棱角?
此刻不止是張天如,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這位通州沈郎的出現。
……此刻一位老者在他兒子的扶持下,雖然被人羣擠得來回直晃,可是臉上卻絲毫不見急躁之色。
他兒子見到老父親被擠成這樣,不由得在一邊心疼地說道:“要我說,您就回家等着得了!”
“到時候我站在這裡看得清清楚楚的,把所有的東西都記在心裡。
回家後一樁樁的講給您聽,該有多好?
您看這裡人山人海的連個縫兒都沒有,這要是萬一擠壞了您可怎麼辦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