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晨並不知道劉涗和王重陽在隔壁屋子裡都說了啥,等到劉涗攜帶好裝備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看見艾晨的眼神還有些‘迷’茫,不過確實有些難爲他了,要在短短的時間裡將整個粘罕府邸的地圖記下來,估計這會兒腦子跟漿糊似的。
知道他辛苦,劉涗只是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而走在劉涗身後,同樣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王重陽卻是面‘色’凝重,即便是跟艾晨打招呼,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
看了看天‘色’,劉涗不敢耽擱時間,下令出發。三人一行沿着街邊甚至是牆角向着粘罕府邸方向前進,讓劉涗覺得慶幸的是,這半夜的大街上幾乎看不到人影,被發現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重陽,你怎麼心事重重的?”
因爲有劉涗在前面探路,加上週遭的情況不錯,艾晨也就有了閒心跟王重陽小聲說話。
“有嗎?也許吧。”王重陽的眉頭緊鎖,即便不承認也不可能。
“到底是怎麼了?難道是跟這次活兒有關?”在艾晨的心中,夜探粘罕府邸也不過就是活兒而已,進去轉一圈,不被人發現,然後趁着天亮之前出來,就這麼簡單。
深吸了一口氣,王重陽終於還是忍不住說道:“艾晨,咱們是。穿開襠‘褲’的好朋友,我也不瞞你,我們接下來很有可能踏進一個圈套,一個會要命的圈套!”
“啊?”
艾晨一聲低呼,卻是驚動了劉涗。
“你們兩個在說啥,前面就是地頭了,看見那截掛着燈籠的圍牆沒有,我們繞過去,別說了,小心被人聽見!”這時候還在聊天,劉涗心中暗道不是自己的兵,還真是不好管,跟王重陽合作也就這次了。同時他也有些看不起艾晨,這種野路子跟正規軍就是沒法比。
“好的,好的!”
那艾晨也不知道劉涗的想法,竟然還開口迴應劉涗,頓時惹的劉涗皺起眉頭,轉身過去不再看他們。
這下子兩人也不敢說話了,只是老老實實的跟着劉涗,狸貓似的到了劉涗早早看好的位置。
“誰先上?”躲在牆角的‘陰’影裡,劉涗低聲問道。
“我來!”
王重陽一個縱身,不用助跑也不用任何人協助,如同一根被壓縮後釋放的彈簧,雙腳無聲無息的就站上了七尺高的牆頭,這本事又讓劉涗心中一熱。緊跟着就是艾晨,雖說費勁了點,然也順利的上了牆頭。
在劉涗上牆之前,王重陽已經翻落到院子裡,按照劉涗事先約定,如果沒有異常就不要發出任何提示,王重陽始終保持安靜也就意味着艾晨和劉涗都可以下去了。
“按照計劃,咱們分頭行動吧!”
粘罕不愧是金國有數的貴族,在院牆外面還不覺得,當進入院牆之後才知道這府邸有多麼的寬闊和豪華。雖說此時是半夜,但幾乎每棟建築物,不論遠近都能看見一個個的燈籠,燈火通明談不上,但至少不是伸手不見五指那種,即便是‘花’園長廊,也會隔一段就掛着燈籠,怕是一個晚上下來,費掉的燈油都不菲了。
“艾晨,如果恰好碰見粘罕,而且你又有把握的話。不要猶豫,下手殺!”
“嗯?”
王重陽臨走之前的叮囑,讓艾晨臉上微微‘色’變,不過他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將面罩拉起來遮住了臉孔,點了點頭。
劉涗是最後一個離開牆角的,他對地圖最熟悉,所以也就擔負起殿後的工作。
穿過牆角的小‘花’園,沿着細碎石子鋪出來的小徑前行,每當看見有人影或者是聽見人聲的時候,劉涗就會離開小徑,躲進樹叢或者是假山後面,甚至‘門’廊的橫樑和走道的屋檐也是他藏身的地方。
第一個目的地就在距離劉涗不足十步的地方,斗拱屋檐下掛着一排燈籠,夜風之中燈籠晃晃悠悠,大‘門’口,兩個打哈欠的金兵正在消磨着守夜的難捱時光。
“粘罕的臥室‘門’應該是在這裡了,可是要進去的話。”躲在一叢不知道是月季還是玫瑰的矮樹之下,劉涗兩眼灼灼的掃視着周圍的環境。他知道眼前就是主屋,如果運氣好的話,粘罕就在裡面睡覺,但是,兩個守住大‘門’的衛兵,成了攔路虎。
雖說這兩個傢伙已經是哈欠連天,但劉涗也不敢冒險。不知道換班的具體時間,將其撲殺也有可能引發警報,所以劉涗猶豫之後,還是選擇了繞過角落,他就不信,粘罕的臥室會沒有窗戶。
事實上一個正常的臥室怎麼能夠沒有窗戶呢?在主屋之外是一圈長廊,而粘罕臥室的窗戶,就開在長廊邊上,劉涗很輕鬆的就找到了窗戶,而且裡面並沒有燈光。
“是睡了,還是人根本就沒在屋裡?”蹲在長廊之外的劉涗左右看看,見兩頭都無人影,將心一橫,就跳進長廊貼於窗戶下凝神細聽。
以劉涗如今的耳力,即便粘罕睡覺不打呼,但除非他連呼吸都沒有,否則劉涗一定能夠聽見。
“沒人?”
聽了片刻之後,劉涗心中頗有些失落。如果說粘罕真在裡面,而且是在熟睡的話,劉涗一定不會放過這機會,撬‘牀’進去,趁黑割下粘罕那顆臭頭來!
“還要不要進去?”右手裡的小刀已經塞進窗戶縫隙裡,劉涗正遲疑間,突然,腳步聲傳來。
“糟糕,巡邏兵!”
不敢耽擱,劉涗右手一抖,板着窗戶的左手就感覺一鬆,窗戶開了,他團身一鑽,身體進屋之後快速將窗戶放回原位。
此時,嘰裡咕嚕的說話聲傳來,劉涗聽腳步聲,應該是有三個人。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既然是府中之人,半夜經過粘罕的臥室窗外還敢說話,就只能證明他們是知道粘罕不在屋中。
此時劉涗心中真有一種衝動,想去抓一個傢伙拷問出粘罕所在的位置。然而他剋制住了,畢竟是三個人,萬一他們身上有報警的哨子,只消有一個吹響,不僅僅任務完蛋,甚至還會直接拖累到王重陽和艾晨的‘性’命!
所以劉涗只能選擇放棄。等到腳步聲和說話聲都走遠之後,劉涗纔在粘罕的臥室裡活動起來。昏暗的光線並不太影響劉涗的視覺,其實劉涗自己都沒有發現,跟穿越之前相比,他的夜視能力如今是越來越強,照理說正常人在這種環境裡該是接近一抹黑,他卻還能看得清清楚楚。
“好傢伙,掛勾都是純金的,真奢華!”
打量一圈之後,劉涗心中暗歎粘罕的富裕,在‘牀’上的枕頭下,他還‘摸’出來一把短刀,出於武人本能輕輕一‘抽’,半截寒芒閃過,當真是煞氣‘逼’人!
“好刀!反正你也用不上了,我就不客氣了!”將這把不過尺把長的短刀收起,劉涗又翻找了一些地方,但除了生活用品之外,就只有金銀珠寶,不得不說粘罕這廝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個俗人,如此層次的人,臥室裡怎麼能夠放滿銅臭,‘弄’些古玩字畫豈不是顯得更有檔次?
心中腹誹的劉涗沒從臥室‘門’出去,他不敢保證耳房裡會不會睡着一兩個小丫頭甚至是守衛,只能輕輕推開窗戶沿原路返回,然後去下一個地方。
而另外一邊,最先出發的王重陽,此時也已經查過兩處粘罕姬妾們住宿的地方,卻是沒有收穫。
正如剛纔出發時艾晨所看見的那樣,王重陽此時心情的確是有些沉甸甸的。即便是此時,他腦子裡仍舊縈繞着出發前跟劉涗的最後一段談話。
當時劉涗已經將所面臨的各種情況進行了一番分析,最終得出的結論,是王重陽被吳乞買給騙了,而且是給利用了!
王重陽很生氣,因爲自幼生長的環境和條件決定了,在他骨子裡就有着一種自負,這種自負即便是清虛散人的教導也未能徹底化解,只是尋常時候,通過一種玩世不恭表現出來。
聽過劉涗的分析之後,王重陽第一反應就是終止計劃,堅決不讓吳乞買利用自己。這並不僅僅是負氣的決定,其中更是涉及到他,劉涗和艾晨三人的‘性’命!
然而讓王重陽意外的是,劉涗在明知是圈套的情形下,卻反而要堅持刺殺粘罕!
對此,王重陽非常不理解。他向劉涗求解,劉涗的一句話,卻讓王重陽一股熱血衝上心頭。
當時劉涗嘴角帶着笑,眼神卻冷若冰山,他道:“我這個人習慣不好,對於仇人,總喜歡自己親手割下他的頭顱,心頭才舒服!重陽,你呢?”
“我。我也是!”
王重陽當時熱血直衝腦‘門’,順勢就這樣回答了劉涗。
可不知道劉涗是不是爲了報復,在王重陽熱血沸騰的時候,又突然一盆冷水澆下來,道:“怎麼,爲了割下粘罕的頭顱,你連我們三個人,甚至是單劍、李令、胡立他們的命都不顧了?別忘了,普風他們可是見過單劍的,只要封了城‘門’,順着單劍一查,最終怕是一個都跑不掉!”
“啊!”
說實話這一霎那王重陽是傻眼了!他覺得劉涗壓根就是在玩人嘛,左一下,右一下,把人的心提起來又扔到底,這種起起落落的滋味,當真是難受的緊!
“我。我不知道。”被劉涗‘弄’的思維‘混’‘亂’,王重陽憋了許久才冒出句話來。他希望劉涗會給他一個說法。